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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後續

  上山容易下山難。頂點更新最快


  那是尋常,對於一個爬上去之後被一掌打沒了一半的聖山,不已經稱不上是聖山了,連白頭峰的名字也不再合適,或許可以叫做“仙人斷”。(起名困難症)

  對於“仙人斷”來,無論是登頂還是下山,從現在開始直至可見的未來都不將是困難的事。


  師徒四人,加上一隻白虎崽和一隻信鷹,沒有連夜下山,勉強在新的山頂上休息一晚。


  幾人身體上的傷勢基本痊愈,唯獨酒道人功力耗盡,乃至震動識海,一時間還不能恢複,甚至不能動用功力。


  氣氛壓抑沉默的可怕。


  千頭萬緒無從敘,也沒有人有心情話。


  第二亮下山,瓏背著酒道人,管狐兒背著楊平安,信鷹在頭頂盤旋。


  中午時候已經到達山底,原本的營地已經麵目全非,山腳下整個的被落石堆滿,大塊塊,甚至砸出巨大的凹陷,裂痕延伸向遠方,在森林中撕出一道道溝壑。


  還有無數石塊崩飛到森林中,砸出一個個瘡疤,,古木斷裂,溪流轉道或是枯竭。


  鳥雀哀鳴,動物嘶嚎。


  接連奔出數百丈外,才零星不見落石,管狐兒將楊平安放下,安慰兩句,紅著眼前去打獵了,從昨到現在,滴水未進,幾人都是饑腸轆轆,酒道人沒了法力護身,此時也熬不住腹饑體弱。


  獵物不好找,因為山崩,森林中野物奔走,現在還未歸來。


  很久之後,管狐兒才提著一直野山羊回來,還是被石頭砸傷了後腿,找到時,已經流血流的奄奄一息了。


  虧得獵食者們也都逃走,不然也等不到管狐兒來就會變成白骨了。


  行李背包丟了個幹淨,用劍稍微處理一下,在火上烤熟,三位弟子每人吃了點,剩下的全進了酒道人的肚子。


  吃完,練拳,《五髒煉神法》,食物被迅速地消化,化為能量,補充虛弱的身體。


  然後,再去打獵。


  酒道人親自出手,拎著一隻豹子兩隻野狼,架在火上烤著。


  瓏身上泛著殺氣,眼睛微紅,嗜血的紅。


  依然是沉默無聲。


  獵食者們最先回到這片剛剛發生了災難的土地,這裏有新鮮的血肉等待它們享用,也有被火光,被烤肉的香氣吸引過來,還未靠近,就被篝火旁的人類身上肆意張揚的殺氣嚇得轉身逃竄。


  營地裏殺氣幾乎凝為實質,沒有悲傷和低落的情緒,隻有毫不掩飾的殺氣。


  白虎或許是賦異稟,對殺氣十分敏感,渾身白毛都豎起來了,卻不害怕,繞著篝火奔跑,嚎叫,楊平安也沒心情理會它。


  等跑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


  這時候沒有嫌它煩,一巴掌掐死已經很不錯了。


  沒有佐料,沒有靜心的燒烤,還帶著糊味的烤肉被酒道人斷斷續續地全部吃完,再一次證明了大宗師真的毫無顧忌地開吃的時候,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木頭有點濕,在篝火中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楊平安眼神陰鬱,隨手撥弄著泥土。


  見師傅終於結束進食,行功結束,遂開口問道,“師傅,信鷹傳信了什麽?”


  酒道人走到三位弟子身前坐下,遞過一個銅管,尚未打開過。


  楊平安接住,翻看一下就知道了打開的方式,還是老樣子,基本的東西沒有變,一次性的,使用後就會廢棄。


  銅管裏是一個字條:多年未見矣。


  念出聲來,楊平安一愣,將紙條又遞給師傅。如果是從京都傳過來的話,這話應該不是給在場的幾人的,畢竟他們才離開一年而已。


  酒道人拿在手裏感應了一下,點點頭,“沒錯,有廣成大宗師的法力印記。”

  見弟子們有些迷惑,酒道人沉默了一下,覺得還是把事情解釋清楚比較好,“這個字條不是給我們看的,而是給他的。”


  酒道人沒他是誰,但三位弟子都聽明白了。


  “這件事,還要從九十年前起,”酒道人看著楊平安苦笑,“誰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且被整整隱瞞了九十年。”


  楊平安皺眉,師傅話的時候,眼神有些特別,看的渾身發癢,別扭的很。


  “九十年前,我師父,你們的師祖清平道長回了大靖都城,洛城,見了宏德法師一麵,並在府上留宿。而當夜,大靖皇室,有一位公主被宏德法師接進府中。”


  楊平安眉頭快要擰成了疙瘩,他在記憶中可沒有看到這個,隻記得宏德法師拿出酒釀,道是百年陳釀,特意留給弟子清平一同分享,清平自然不會推辭,談玄論道,酒至杯幹,然後就醉的不省人事。


  能醉倒宗師的酒真的不多。


  酒道人對瓏和管狐兒道,“宏德法師是清平道長的師傅。”


  兩人點頭,《清平傳》他們還是看過的。


  “大靖皇室的姓氏是,軒轅!而瓏的全名,就是軒轅瓏。”


  楊平安和管狐兒看向師姐,難怪多次詢問,她都沒有出姓氏,原來是大靖皇室的後裔。


  酒長老麵色複雜,整理完接收到的信息,他也很是震驚,“當時進了祖師府上的公主,名軒轅向雲。”


  “十個月後,軒轅向雲產子,取名向青。”


  三名弟子愣了一下,齊聲驚呼,“什麽?!”


  這個節奏跨度太大了,消息也太過勁爆,以至於讓人無法接受,三人之中沒有白,自然能想明白中間缺少的部分到底是什麽,但就是這樣才讓人無法接受,尤其是楊平安。


  全道宮,甚至加上所有被道宮打過蹂躪過的蠻族們都知道,清平道長是無後的。


  如果有人忽然告訴你,其實世人心中的老神仙有個“私生子”,這種崩壞,絕對可以引起下動蕩。若道宮將這個消息公布下,信徒們不會歡欣鼓舞,而是會衝擊道宮,要求懲處造謠汙蔑抹黑清平老神仙的罪魁禍首。


  楊平安臉色鐵青,渾身發抖,管狐兒連忙按住師弟。


  “到底怎麽回事?”


  “當年師傅受了詛咒,命中無後。祖師當時已經一腳踏出大宗師的極境,半步人仙,經過推演找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用大靖皇室氣運對衝,以母體生命為代價,給弟子留下一脈骨血。之後代代如此,不過是以父體和母體雙方的生命為代價。畢竟其後人沒有你們師祖那樣強橫的修為。”


  “他為什麽這麽做?清平師祖知道這件事麽?”


  “為了償還成道之恩,”酒道人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談,看了看慢慢平靜下來的楊平安,“你們師祖他,不知道。”


  見弟子們不再話,酒道人接著講道,“向青出生之後,其母親軒轅向雲很快就去世了,而接手撫養向青的是洛城的一戶平民,並沒有送進宮中。而負責暗中保護的是,廣成!”


  瓏,管狐兒,楊平安麵色麻木,相比於剛剛的雷暴,這個還不算什麽。


  “當時已經追隨師傅的廣成忽然離開,還讓我們很是好奇了一陣時間,”酒道人語氣淡淡,“他是去洛城,因為有傳信過來他師傅源齊道長還有同門在,他要過去看看。”


  “廣成一走就是數年,我們跟著師傅忙於四處征戰,也就逐漸將此事拋之腦後。而大靖雖然落魄,但子名義尚在,諸侯盟約尚在,所以洛城方圓兩百裏範圍內幾乎是最和平的地域,常年不見刀兵。”


  “想必這也是廣成一直沒有將孩子帶出來的原因,而且除了廣成,大靖皇室也有一隊暗衛在暗中保護向青。”

  “向青三十三歲,有子向平。其母軒轅氏。此後一年,兩人相繼去世。”


  “向平三十三歲,有子向道……其母軒轅氏,假改嫁之名離開,病逝,同年,向平於南疆戰死。”


  “此時,大靖已經正式滅國,廣成也已經成就宗師,身為道宮將軍。他將向道接到了將軍府。我們去查過,但得到的隻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中間省略的事情太多,楊平安也不深究其中還有什麽隱秘,不過,肯定和消失的宏德法師脫不了關係。


  “廣成以為詛咒已經消失,但沒想到隻是延遲幾年才徹底發作,而且向道父母的死亡方式也與其先輩不同,所以事情處理的有些猝不及防。”


  瓏有些疑問,“為什麽向師兄的母親會假借改嫁離開?”


  酒道人也有些迷惑,因為宏德法師留下的信息中並沒有這個,“不清楚,但是可以確信的是他母親確實是去世了。也許是祖師插手了吧。”


  “祖師就是昨狠下殺手的人吧。”


  酒道人沉默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弟子的詰問,“祖師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擺了擺手,打斷準備繼續追問的弟子,繼續道,“有幾件事要先講明白。”


  “第一,是我帶著你們上白頭峰的原因;第二,就是關於廣成大宗師的傳信;第三,就是為什麽祖師他忽然狂性大發,大打出手。”


  “第一個問題,在登豐城的時候,祖師借用秘密渠道給我傳了一封密信:清平有後,欲知否?來白頭峰頂。留得還是廣成大宗師的印記。為師即便知道密信是偽造的,同樣不信‘清平有後’的留言,但是卻一點都分辨不出來它假在哪。”


  “我輩大宗師,何曾怕過敵人,藏頭露尾又如何?”酒道人傲然,“何況蠻族人隻會稱呼白頭峰為聖山,所以不會是他們的陷阱,而道宮治內,又有誰有能力模仿一位大宗師的印記。”


  楊平安神色平淡下來,“能夠模仿大宗師氣息的隻有另外一位大宗師。”


  “所以為師很好奇,什麽人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陷阱,為師也有信心帶著你們逃脫。”


  “然後第二個問題,廣成的傳信確實是給祖師的;而根據祖師留下的信息,廣成大宗師並不知道收信的人是祖師,他隻是確定,信鷹一定會被祖師截住。為師在登豐城給廣成發過一封信,提到了密信的事,但是沒內容,想必是他猜到了中間插手的人就是當年通知他師傅清平有子的人。”


  火勢弱了,酒道人丟上幾根木柴,潮氣被火苗卷著,冒起白煙。


  三人在煙霧中消化著聽到的信息,努力地理解著這些足以讓很多人信仰崩潰的消息。


  “最後一個問題,”酒道人道,“祖師已經踏入仙之境界,大宗師之上,即為仙。祖師,仙,不可名,觸碰意,前方已是絕路。”


  “不,不對,”酒道人慢慢地措辭,似乎不太清楚改怎麽講述,“大宗師已經可稱上體心,功參造化,而仙人絕世,已經觸碰意,但與此同時也容易被意侵奪。”


  “之前有過察覺,祖師已經設法祛除,但沒想到會在昨日被意影響到意誌。”


  “這中間有許多事情講不通,”楊平安道,及仙人境界,已經不是瓏和管狐兒能插口的範圍,甚至聽起來都有些迷糊。


  “因為確實講不通,”酒道人並不掩飾,“境界不到,理解不了。”


  而瓏關心不是這個,她關心的是向道,“那向道呢,祖師為什麽要帶走向道?”


  酒道人對此也是無話可,“不知道,祖師留信息,他此次的目的之一就是帶走向道。至於帶去哪裏,要做什麽,也是一無所知。”

  楊平安摸了摸眉心印堂,沒有話,這個事情,還是不要了,沒有第三人知曉最好,宏德法師應該不會將他識海宮的事情告訴師傅酒道人。


  至此,所有事情基本上是捋了一遍,有沒有搞清楚是一,但即便知道了,這件事也必將被永遠埋在心底。


  然後帶到墳墓裏去,如果他們壽盡的話。


  火苗吞卷著,溫暖著周圍,此時已經月過中,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要亮了。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但已經沒了殺氣。


  夜色靜悄悄的。


  楊平安心神沉入識海,識海中仍是魂繭,但是了許多,而且其中的“庭”消失不見。他心中慶幸,沒了也好,至少不用擔驚受怕了。


  其實事情並不像宏德法師想的那樣,仙印被用於穩住“庭”並不是楊平安的手筆,他也根本沒有能力做到這件事。


  楊平安甚至並不清楚他識海意識體上的印記是宏德留下的仙印。


  當初楊平安打算在魂繭內鑄造浮空島和島上宮殿,作為未來的宮,然後發現以他現有的神魂力量,根本就做不到,哪怕是先鑄成尖底平台形狀的島嶼也不行。


  所以他就重新設計,將神魂力量散開,形成一個雲霧狀地基,然後直接勾勒構成一個虛體的微型宮殿,宮殿成時,也許是心感應,也許是靈機一動,這個新成就的宮雛形,被命名為“庭”,宮殿主殿則是“昊”,而意識體眉心的仙印竟然自動飄出,化為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直接定住了“庭”,將之徹底成型。


  楊平安當時就傻了,認真琢磨一下,他就知道,麻煩大了!

  因為還有魂繭封印,所以“庭”不會與外界相溝通,但總有一會發生的,魂繭不會一直存在,它一直在散逸著力量。


  到了那時,以“庭”眾仙神作為信仰的無數念力,就會源源不斷的滲入,甚至足以瞬間衝垮魂繭,將楊平安識海衝爆,乃至爆掉楊平安的腦袋。


  現在好了,雖然不知道宏德做了什麽,但隱患是解決了。


  楊平安並不知道,其實“庭”隻是被封印在識海之中,隱藏了起來。


  並不是宏德法師沒有想過,將“庭”轉移出來,而是他做不到瞬間切除“庭”與楊平安的所有聯係,但有一點點的相關聯,以楊平安現在的水平,都會被餘波在一個刹那爆掉。


  宏德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多下幾重封印,然後每隔幾年,加固一下,順便查看一下有沒有新的情況。


  楊平安現在想想,也明白了過來,他這也是被“意”給算計了,別他造了個宮殿,就算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估計也會被意影響命名為別的比如“石”之類的名字。


  又是清平遺留下來的問題麽,楊平安咬牙暗恨,一個詛咒已經禍及三代,甚至有一位人仙從中照拂,就是留下來點精神力量也要被算計進去,這意,未免太家子氣了吧。


  還有宏德法師的突然發作,真不知道,這意,到底是為了什麽!

  在識海裏搜尋很多次,依然沒有發現“庭”,楊平安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除此之外,也有一件好事。


  經曆這次變故,魂繭的力量大減,已經不足以困住意識,他可以自由調動所有神魂力量了,雖然之前的所有積累消失不見,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以後不至於一入靜,所有意識就進入魂繭。


  意識已經可以在識海中存在,也就是他已經可以進行正式的修行了,法力搬運,運行周,都不再是問題。


  可以修行了,楊平安心道,可惜一點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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