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想什麽呢
瀑布不大,從十幾米高的懸崖上的垂落,即便是冬也沒有斷流。頂點更新最快
看看邊上岩石被水流衝刷的痕印,瀑布已經了不少,底下是一個水潭,不深,是水流衝擊形成的一個池子,清澈見底,幾尾魚在水底自在地遊著。
偶爾有浮冰掉落在池麵摔得粉碎順著漂流下去,出了池,溪流就結了冰,厚厚的一層,明顯是長時間不化積累起來。
管狐兒卸下行李,伸頭朝水潭看看,遺憾地搖頭,水太淺,這個地方也養不了大魚,可惜了,順著水流向下找,溪水漸寬匯聚河流,應該還是能找到可以養出大魚的河段。
轉過身跟師傅一起收拾營地,學著當初向師兄的樣子,轟隆轟隆地砍樹,劈柴,建造屋。
楊平安在一旁處理野鹿,刀蝴蝶一樣上下飄飛,熟練地剝皮,拆骨,清理內髒,師傅已經將石鍋準備好,清水加滿。
流程很是熟練。
這些打到的獵物都是楊平安在處理,管狐兒還為師弟的刀工很是驚豔了一把。
等肉煮上,趕走在邊上流口水的大貓,楊平安就去幫師兄給棚子搭氈布,輕輕一跳就上了棚頂,正扯著氈布,餘光瞥見有東西一晃,轉頭正看見一個人往樹後麵躲。
楊平安眨眨眼,看看師傅,沒理會,想必是附近寨子裏的山蠻,聽到聲音過來看看,之前也遇到過這種事,這些寨子都是歸順了道宮,登記在案的,隻要不主動攻擊,他們是不會襲擊路人的,通常還會熱情招待。
過路商人人身上都有點好東西,他們和部落彼此都能換點貨物賺一筆。
果然,等到氈布搭好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石鍋的水也已經煮沸,楊平安和管狐兒一起將水倒掉,將肉和骨頭清洗幹淨,重新接了一鍋清水繼續煮,這時就可以加上各種香料,可惜是冬,野菜難找。
鍋裏的野鹿肉隻有大半隻,還有半在生的在白虎爪子下扒拉著,這貨吃了熟食之後就不怎麽愛吃生肉了,可惜楊平安非要培養它的野性,在血淋淋的生肉吃完之前,煮熟的骨頭它都別想撈一根。
管狐兒感覺挺稀奇,正常的情況下不該是某動物有一終於見了血,然後野性覺醒,回歸山林?怎麽咱家的不太一樣,看它扒拉著生肉那懶洋洋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隻正餓著肚子的老虎。
長相也挺萌的,比起剛出大梁城的時候還是瘦了點,但大貓的麵部表情實在太豐富太擬人了,廣闊的山林並沒有召喚出它的野性,看它的眼神管狐兒甚至覺得,大貓可能在懷念它在大梁城的幸福生活。
不愁吃不愁喝,還有夥伴,還很受人們擁戴,隻要伸出舌頭舔幾下,就會有大大的手給自己抓癢按摩。
大貓的想法注定是不為幾人所知了,樹林的風,鳥雀蟲鳴,這些像是光一樣照澈了白虎的靈慧,它感覺到隊的沉悶,所以它耍怪賣萌,然後老頭笑了,少年笑了,“媽媽”笑了。
哦,“媽媽”不是媽媽,大貓已經知道了,應該是主人吧,大梁城的那些夥伴們就是這麽“”的。
大貓感覺自己有點不一樣了,但哪裏不一樣,它也不知道。
爪下的肉,不是很好吃,大貓無聊地扒拉著,可惜還得吃完,忽然,它抖了抖耳朵,抬頭嗅了嗅,風向剛才變了一下,有些不一樣的味道順著飄過來。
它站起來,向氣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想要跑過去,有聲音道,“大貓,臥下,把肉吃了。”
是主人,白虎人性化地咧咧嘴,回頭叼起肉塊,幾下撕碎,吃個幹淨。
楊平安看看樹林裏,人又來了,多了好幾個,但是並沒有走出來,反而躲在樹後看著這邊。
“師傅?”
酒道人坐在篝火旁,撿起一枚石塊彈出去,音爆聲響起時,石塊已經閃過一道幻影穿透樹幹,打在一人身上,發出悶哼聲。
“出來。”
幾個蠻人戒備地從樹後走出來,其中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看著和楊平安差不多。
領頭的捂著肩膀,剛才被石頭打中的就是他,他磕磕絆絆地用官話解釋了一下剛才的行為,楊平安才弄明白怎麽回事。
因為管狐兒砍樹的聲音,驚到了在附近玩耍的山蠻孩子,有個膽大的少年就過來偷看,是怎麽回事,剩下的回寨子報信。
自覺打探清楚的少年回去領了頭領和幾個成年人過來,正躲在樹後麵,還沒看清楚,就被揪出來了。
頭領解釋道,這個溪流是他們寨子的水源,所以比較擔心,而且,這附近的樹木是不允許隨意砍伐的,這是道宮的規定。怎麽砍,砍多少,負責這一片山林和山蠻寨子的道官大人已經定好了。
管狐兒顯得有些尷尬,樹都是他砍的,之前也沒見有蠻人過阻止啊。
楊平安指了指周圍樹木底下的枯葉,還有低矮的枯草,“好像這一片有很多的草藥。”
那頭領點點頭,“我們每年都會采很多的草藥等道官大人收購,那邊還有我們開辟的藥田。”他回頭指了指來時的方向。
楊平安點點頭,跟頭領解釋一下,自己師徒三人是旅行的苦修者,要在這裏暫時駐足,過幾就會走。
頭領像是知道“苦修者”的意思,對剛才的打擾表示歉意,並沒有邀請楊平安三人去他的寨子裏,在他的印象中,根據來往商隊的傳言,苦修者不會是接受這樣的邀請的。
不過交好一個苦修者是絕對沒有壞處的,頭頂打定主意,明要送些東西過來,這叫供奉,對,供奉。
冬季剛過,黑的還是很快,又是月底,月牙宛如峨眉,掛在邊,星光閃爍,十分迷人。
森林中安靜下來,瀑布摔落水流,又汨汨流走,冰麵上閃著瑩光,無聲而美麗。
白虎趴在屋一角睡著,楊平安躺在白虎懷裏,身上蓋著皮褥子,中間是火堆,仍舊挖成火塘模樣。
管狐兒添了兩根木柴,看著門外發呆,師傅今休息,明修行,放鬆下來,反而沒了睡意。
“師弟,你對蠻人有仇恨麽?”
“仇恨?沒有啊,”楊平安語氣淡淡,雙目微閉,這些的極限修行對他的身體和精神是個很大的考驗,一躺下來,疲憊就湧上眼皮。
“那在大梁城的時候,你怎麽忍心看那些蠻奴被虐待?而今的蠻人……”
楊平安拍拍腿,發出聲音,打斷師兄的話,“師兄,大梁城裏的蠻奴並沒有你和師姐看到的那麽淒慘,而且他們是敵人,被俘虜的敵人;下午見到的蠻人是歸順了的。對於我來,他們是不是蠻人跟我一點關係沒有,就算是中原人也是一樣。我如果殺蠻,肯定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我是中原人,而如果中原人劫掠屠戮同胞,我一樣會殺了他的。”
楊平安打了個哈欠,“師兄,對於一個種族,我們不該擁有仇恨,普通人沒關係,但我們是修行人,事關大道之外,都不該成為羈絆……好了,睡覺吧,有事明。”
管狐兒撓撓頭,看看師傅師弟,也歪身子躺倒,也是,睡吧,有事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