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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白龍觀裏

  知客送來晚飯,青菜素湯白饅頭,楊平安和師兄就著每人人吃了點,一個是剛醒沒胃口也不能多吃,一個是勞累一,心神疲憊吃不下。頂點更新最快


  吃完了就搬著凳子坐在院子裏,望著空發呆。


  前殿傳來誦經聲,經唱嫋嫋,讓人不願去分辨具體是什麽字句。


  “師兄。”


  “嗯。”


  “你的修行該緩緩了。”


  “嗯,知道。”


  隔了好一會,管狐兒聲音空靈地道,“師弟,我感覺心好空。”


  “累的了,歇幾就好。”


  “師兄我好像忽然之間就什麽都不在意了,就像是那些了悟生死的聖賢……”


  楊平安:“哦。”


  空蕩蕩的腦海中不著痕跡想飄飛著思緒,他知道師兄這是在強壓之後驟然放鬆留下的後遺症,並不理會,賢者時間不會持續多久的,等他歇夠了,就會恢複當初不著調的樣子了。


  這些真的是太累,累的讓管狐兒都不記得去想師兄和師姐,不記得想蠻人和心中不平。生活太充實,塞不進雜音。


  酒道人解除了對管狐兒的法力封禁後,即便在睡夢之中,他的修為也在穩步增長,壓榨式的訓練激發了潛力,短時間管狐兒的修為會明顯地前進一步。


  入道之後,第一步是皮肉強化,之後是筋骨,最後才是髒腑。


  唯一的問題,是管狐兒的筋骨未定,身體仍在成長,如果過早進入第二境,強化筋骨,勢必會人為地導致身體定型,不再發育。


  人為不及定,很可能對管狐兒未來的修行造成阻礙,至少在身體資質上會受到影響。


  什麽時候身體的成長停止,骨骼定型,再進行第二境的修行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把修為壓死在第一境中才比較穩妥。


  若是以前,這幾年的時間雖然不至於耽誤,但也隻能努力壓製修為,積攢打磨法力,打磨幽冥虛界,多做心性上的磨練,就當墊實根基。


  而現在對於管狐兒來,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主修《五髒煉神法》,跳過筋骨,走由內及外的路子,先強化五髒六腑,內壯而及表,也促進身體成長。


  元氣好,身體強化和生長所需要的精氣血氣,怕會是一個不的消耗。


  最後怎麽走,還要聽酒道人怎麽講,聽人言,吃飽飯;聽師傅教導,總歸不會出錯,雖然師傅有點敢為下先的開創精神,需要自己試法。


  想起這個,管狐兒懶懶地問楊平安,“師弟,你丹田之中那個法力漩渦怎麽樣了?”


  “修行速度加快了一分,百日為一,預計以後作用更大。”


  “這個月被師傅封了虛界,也察覺不出來什麽變化,不過法力是漲了一大截。至於師傅過的那個外靈氣,好像確實存在,師兄我全力感應時,能察覺有一絲非常純粹的元氣從漩渦底部逸散出來。”


  “嗯。”


  又是許久無話。


  白虎睡了一會兒,精神了點,見房間裏沒人,前腿扒著伸個懶腰,甩甩腦袋,走出來,臥倒在楊平安腳下,閉上眼睛假寐。

  管狐兒看了看,問道,“大貓怎麽樣了?”


  過去的一個月,他沒少被白虎偷襲,明顯地感覺白虎捕獵潛藏的本事增加了不少,空氣炮的威力也增加了,就是不知道白虎的心核空間和法力周如何。


  想想它活蹦亂跳的樣子,估計是沒啥問題。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噩夢訓練總算是結束了,師傅,單兵作戰的要義就是以弱搏強,如何利用環境和地勢殺死對手,在法力耗盡或者受傷的情況下,做到絕地逢生,是每一個特戰道兵必須要掌握的內容,讓自身在戰場上沒有短板和弱點,能活下來,才算合格。


  自己不過是勉強入門而已,離合格還差得遠。


  對於為什麽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依然要維持一支這樣的道兵軍隊,無論是管狐兒和楊平安都沒有任何的疑問,在已探明的地界沒有對手,不代表,未知的地域沒有,任何一個了解曆史的人,都不會對為了保持軍隊強大的作戰能力花費巨大的軍費開支抱有質疑。


  在酒道人的話語中,未來,道宮的所有核心弟子都必須進行這樣的訓練,無論是文職還是武職。


  也就是,眼下的訓練仍然隻是預演和實驗而已,未來的訓練將會更殘酷。


  掰著指頭算算,到時候自己肯定不會是士兵了,不定還能申請做個帶兵校尉,一定要讓後輩的崽子們嚐嚐我的手段,管狐兒忽然變得美滋滋的。


  楊平安立馬察覺了師兄的變化,歪著頭看他咧著嘴傻樂,時而有陰險地奸詐地嘿嘿兩聲,心道,這麽快就恢複正常了?

  山上濕氣重,夜色漸深,衣服已經有了點潮意,兩人就搬了凳子回屋,準備休息。


  楊平安精神疲憊,也很困,一時卻睡不著,閉著眼睛假寐,管狐兒在對麵一張床躺著,同樣是懶懶睡不著,畢竟連睡三,這會兒睡得著才怪,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著著就提到了道士科儀上,兩人都沒有正經學過這個,知道的比會做的多,管狐兒隨口問,“師弟,你好像隻跪拜地,不跪神?”


  “跪跪地跪父母,至於神仙,還是算了吧。”


  管狐兒有些不解,根據道宮現在的典籍解讀版本,神仙是地的延伸體和諸般化身,在山為山靈,在水為河伯,家中家神,門上為門神,跪一跪又有什麽關係?

  楊平安像是聽到了師兄為出口的疑問,繼續道,“地可以是諸神,諸神卻不是地,所以,不想跪就是不想跪。”


  “哦,”管狐兒應了一聲,不跪就不跪,又有什麽打緊,也沒規定敬神必須叩首,就是不知道師弟是如何看待清平道長的,諸神是地化身,那清平這位曾經的在世神仙又是什麽身份?

  庭之主?因憐憫眾生而下界?

  嘿,管狐兒不再話,廂房裏安靜下來,窗開著,蟲鳴陣陣,涼風吹進,消去白的暑氣,還有點冷。


  前殿的經唱聲已經停下來,儀式應該是結束了,管狐兒無意識地想著,他還沒去看過白龍觀晚上的祭神之禮,明去看看好了。


  慢慢地,睡著了。

  第四,陳都民眾的熱情依然未有降低,楊平安無奈,拖了師兄頂崗,算是逃離苦海,看著師兄深陷鶯鶯燕燕之中,楊平安颯然一笑,彈彈袖子往後院去了,把大貓留給師兄,應該沒事,畢竟那麽多吃的擺在那,它會很聰明地做出正確選擇。


  紅裙綠袖,脂粉香飄,師兄那一身的味道,估計沒個三五,想徹底洗掉是不大可能了。


  不過,這個跟自己是沒什麽關係的。


  楊平安心想,那麽,既然不用迎納信眾,今做點什麽好呢?

  空中沒有太陽,薄雲籠罩著,不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風吹起來,帶著江水的味道,在身邊一卷而過。


  時間匆匆到了夏末,真讓人感覺恍然如一夢。


  師傅不知道還在觀主靜室還是回了待客的廂房,至今沒有露麵。


  楊平安在院子裏擺了個架子,站起混元樁,在山裏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機會好好站樁。


  放空心靈,物我皆忘,聲音入耳,如隔外。


  偶爾會有道觀的道士過來,見到楊平安,也是遙遙看一眼,並不靠近。


  於寂靜中,散去心中的煩躁和煙火氣,緩解無形的疲憊。


  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毛毛細雨,落在頭上臉上,留下一點一點的晶瑩,前殿的聲音漸漸弱了,然後消散。


  沒多久,管狐兒領著白虎歸來,看一眼楊平安,白虎無趣地跑到屋簷下,以一種躺死屍的姿勢攤著四肢,一大早就開始吃肉,怪撐的。


  少年抹抹嘴,回屋搬著凳子出來坐好,仰閉目發呆,細雨落在臉上的感覺真好。


  等楊平安收功,身上的衣服已經潮濕難耐了,走到師兄身旁,負手而立,同樣微微抬頭,感受細雨飄遙。


  “我們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


  “大貓是不是胖了?”


  “算上今,已經連吃三,你看它都撐的癱在地上不想動了。”


  “那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師傅呢?怎麽沒見到人?”


  “不知道,”楊平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師兄不想多休息兩?”


  “三睡足,已經夠了,該啟程了,在這裏並無益處。”


  楊平安抽抽鼻子,聞著胭脂香,心如平靜,師兄是不是被姐貴婦們的熱情嚇到了這種猜測,他是不會出口的。


  走就走吧,隻是不能進陳都城了,太多麻煩。


  晚上去問一下監院,找找師傅,總不至於還在敘舊,觀主就是當初的護衛統領秦少遊麽,楊平安想著,好像被下到地方的每一位護衛道兵統領,都是清平簽的委任狀。


  “師弟,白龍觀缺錢麽?”


  “嗯?”


  管狐兒繼續道,“白龍觀應該掌管陳都的教化和教育吧,還有伏牛山脈那邊,本州的稅收,京都的撥款……”


  “那師兄想什麽?”


  少年皺著眉頭,想了想,“沒什麽,有感而發而已。無數信眾供奉香火,道觀裏諸多同道見了銀錢看起來很是高興。”


  楊平安啞然,師兄這句話有點無厘頭,莫非你見了錢到手不高興?

  “信眾香客花了錢,求個心中平安,他們高興;道觀裏的人得了錢,也高興,不知道師兄你又在感慨什麽?想香火錢是不是被貪墨了?”


  管狐兒猶疑地點點頭。


  楊平安頓時笑了,“這話若是讓同道們聽到,給你臉色看,可別怪我,在道觀裏,這些人可是有月俸的,但信眾的香火錢越多,獎勵也越多,並不是單單靠地方和京都養著,不然,道宮哪來的這麽多錢供著下三百多州的宮觀。”


  伸伸懶腰,繼續道,“每年的國稅,被撒到這片大地上,然後無數百姓信徒又撿回來交給道宮,這中間的過程,土地開墾了,道路修整了,商物流通了,世人的生活變得富裕了。”


  “師兄你的貪墨,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是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不傷人命,不犯禁令,把該做的事做好,誰會去理會?百姓和信徒會,還是京都會?”


  管狐兒扯著師弟回屋,,雨淅淅瀝瀝地開始下的大了。


  “世人總希望清官盈朝吧,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戲文寫清官判案之類。”


  “師兄要知道,道宮畢竟不再是王朝諸侯國度,修行者掌控著一切,頂端是高高在上的大宗師,沒有人敢於違背他們的意誌,想要錢和權,可以,有足夠多的方式和渠道,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如果沒有,還心存妄想,那就去死。”


  管狐兒“呃”了一聲,總感覺師弟的回答有點不對題,左思右想卻不知道該怎麽辯駁。


  楊平安扯過一塊毛巾在跑進來的白虎頭上揉著,這貨懶,多呆了一會兒,身上已經濕透了,毛發一縷縷地黏在一起,看起來很狼狽,完全沒有老虎的風采。


  可能是被人摸多了,身上有些油,不過不妨事,過兩在江水裏遊一圈就又幹幹淨淨了。


  兩人坐在門口,中間是白虎,看著雨滴打落在岩石地麵,順著暗溝流走,齊齊歎了口氣,好無聊。


  在路上的時候雖然累,卻是時刻有著事做,這樣閑著,感覺真是好不習慣。


  色漸漸暗下來,雨落未停。


  管狐兒站起來,稍微活動一下,全身骨節脆響,“師弟,出去活動一下手腳吧,不用法力。”


  楊平安一挑眉,“不想動,師兄你可不一定打得過我。”


  “師兄我的力量可比你大。”


  “向道師兄可比瓏師姐的力量大,不也一樣打不過。”


  管狐兒臉一暗,好一會兒恍然道,“好啊你,想用師兄師姐挑起我的心事,借此躲過切磋,不知道師兄我已經破心障了麽?”


  他哈哈一笑,伸手探過白虎抓向楊平安。


  楊平安無奈,一矮身,跳出房門,站在大雨中,回望師兄,打就打,下午站樁,心中火氣可沒有徹底消去。


  對著師兄招招手,“來來來,誰認輸誰是狗。”


  管狐兒狡詐地笑笑,穩穩站在屋裏,“騙你的,師兄我累死累活一個多月,才沒有要動手的念頭。”


  楊平安一惱,團身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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