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歪門邪說
仰望夜空,三星在隅。時至深夜,寒夜如冰。
三更半夜不便回旅店,幸好有篝火為伴。無聊之際,方圓想起爺爺送別時的話:“闖蕩江湖什麽地方都可以去,就是太陽城最好不要去;如果去了太陽城,一定要去霸王廟祭掃楚家墓,特別要祭拜一個叫方姝的前輩!”
這話的意思不難理解,但意圖百思不得其解,方圓不禁搖頭苦笑。他曾追問緣由,爺爺隻是鄭重地給了一本親手摘抄的《夢溪筆談》,什麽都沒。
方圓取出《夢溪筆談》對著篝火翻看,書中記載著鬥轉星移、日月交蝕、海市蜃樓等知識,似乎與太陽城和楚家墓毫不相幹。奇怪的是,爺爺叮囑一定要祭拜的方姝竟然變成了方少姝,背後有什麽奧秘呢?
到太陽城隻有兩,發生的事情比以往的兩年還要多。先是因牽涉司馬空空的“黃龍竊案”上了惡人榜,成為眾矢之的;昨遭遇林鳳,司馬空空在“黃龍竊案”中偷的是南宮錢莊的帳冊而非“群芳譜”,還遭林鳳的伏擊;昨晚“問”銀票被盜,桃源居捕風捉影栽到自己頭上;昨晚霸王廟抓鬼邂逅玉羅刹,心底泛起漣漪,一絲牽掛揮之不去,今晚鬼使神差去了普安寺,而玉羅刹竟和明月樓合作,要把被盜的“問”銀票栽贓給自己,心裏有種不出的滋味;方平刁鑽機靈,好像什麽都知道,結為兄弟倒是快事一件;昨中午時林鳳告知張雪和王風在普安寺,花雲卻三更半夜半路接走,還勸告自己投靠刀斧堂,不知葫蘆裏賣什麽藥。普安寺戒備森嚴,為什麽對張雪王風不設防?
最令方圓揮之不去的當然是玉羅刹——惡行惡人還是妙語妙人?真是啼笑皆非而又魂牽夢縈。忽聞一聲淒厲的“嗚嗚”聲,猶如鬼哭狼嚎,令人心驚膽戰。方圓本能地一怔,環目四顧,四周漆黑一團,草木在寒風中驚得瑟瑟發抖。這種聲音昨晚在霸王廟聽過,他定了定神,把書放回懷中,往火堆裏加了一把柴,火焰更高了,但照亮的範圍還是很有限,不見人影。怪嘯聲再次響起,好像在身後的黑暗中。
方圓忽麵露喜色,轉身注視著黑暗興奮地:“楚姑娘,是你嗎?請出來吧!”
楚姑娘沒有出來,清亮圓潤的笛子聲響起,旋律忽隱忽現,猶見高山流水,其韻悠揚委婉,儼若行雲流水。息心靜聽,愉悅之情油然而生。
這是一曲《高山流水》,曾見證了俞伯牙與鍾子期“子之心而與吾心同”的佳話。鍾子期死後,俞伯牙為之摔琴絕弦,終身不操,足見知音難覓。
方圓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中,玉羅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朦朧的火光中,她仍蒙著麵,長發飄逸,長裳飄舞,飄飄然宛若女下凡。
方圓擦了擦眼,喜出望外地:“楚姑娘,真的是你!”
玉羅刹施施然走近,方圓退到火堆的另一邊,請玉羅刹烤火。
“你不怕鬼嗎?怎知是我?”玉羅刹抿嘴笑了笑,聲音很柔美。她抱玉笛於胸前,很自然地蹲下取暖,像是遇到了老朋友。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身單影隻,邂逅佳人,多麽美妙誘人的景象!方圓喜不自勝地:“心中無鬼不怕鬼,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年鍾子期聽到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時,沒這麽驚豔。”
“方公子以知音自居,心中卻一定在罵我。”玉羅刹順手拾起一根樹枝挑旺火焰,映著火光,眼波如一泓秋水。
方圓釋然:“沒有,沒有。楚姑娘答應項翌栽贓於我,開始我心存疑慮,現看到了楚姑娘,明白楚姑娘的用意了。還要謝謝楚姑娘,剛才在普安寺踩斷樹枝時為我解圍。”
“明白就好,我要走了。”玉羅刹著欲起身。方圓急:“楚姑娘,祝你生日快樂!”
玉羅刹詫:“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
方圓笑了笑,:“聽陳誌中的,再過會兒就錯過你的生日了。”
玉羅刹黯然:“謝謝你的祝福。我的生日應該為我娘過,整整二十年前,是她在這樣寒地凍的黑夜中經曆千辛萬苦把我生下來的。”
方圓感慨:“得好,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每個人的生日都應該為母親過。”
玉羅刹歎:“不這些了。陳誌中還了些什麽?”
方圓:“他懷疑你所做的事都和翠屏山莊有關,懷疑你不是那三戶逃往日月島的林姓的後人。項翌要調查你的身世。”
玉羅刹:“隨他們吧,我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汙的。”
方圓注視著玉羅刹的眼睛,:“楚姑娘,陳誌中對你好像‘愛之彌深,恨之彌切’,得不到你也要毀了你。”
玉羅刹不屑地一笑,:“他不敢的,除非他找死,養尊處優的人最怕死。他是‘冷血屠夫’陳輝英的獨子,號稱‘混世魔王’,滿肚子壞水,擅長渾水摸魚拉選票。項翌找他真的找對人了。”
方圓由衷地:“楚姑娘冰清玉潔,一身傲骨,令人敬佩!今生得以結識,真是三生有幸!”
玉羅刹認真地:“別專些恭維話,我還是惡人榜上的妖女。一個女人,聲名狼藉如惡人榜所述,還有臉做人嗎?”
方圓笑了笑,:“在惡人榜上,我是個多餘的人。其實,我是無意中從林龍手中救了司馬空空,讓我名上惡人榜真是殺雞用了宰牛刀。我與楚姑娘雖然隻是萍水相逢,但相信楚姑娘名上惡人榜也另有隱情。”
玉羅刹咬牙:“方公子是懷璧之罪,我是墊腳之石。丐幫的弟子向來不是白死的,都要死得光榮,尤其是像施德義那樣有地位、有權勢的人。施德義縱情聲色,甚至吸食‘白霜’,他在樓外樓糟踏一位姑娘,我救出姑娘時他追趕撲空而墜樓,當時看他還能坐起來。花雲緊跟著跳下,卻他死了,死得蹊蹺。”
方圓:“楚姑娘懷疑施德義當時沒死?”
玉羅刹微點頭,:“燭影斧聲,為了爭權奪利,曆史上的謎案舉不勝舉。花雲的前身本來就遭人置疑,如果真相敗露,刀斧堂將顏麵掃地。”
方圓豁然:“原來楚姑娘知道真相,所以要把楚姑娘妖魔化,遭人唾棄,誰也不會相信你。”
“我也不敢肯定。”玉羅刹忽笑嘻嘻地:“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也不應該這麽相信我。”
方圓卻很認真,:“楚姑娘蕙質蘭心,絕不是裝出來的,也是無法裝出來的。”
“是嗎?”玉羅刹瞪大眼睛注視著方圓不話。方圓被看得很不自在,一時不知什麽好。
玉羅刹眯眼笑了,嬌聲:“喂!你剛才在看什麽書呀?”
“喔!是《夢溪筆談》,爺爺送的。我正在想爺爺叫我來太陽城的目的,答案好像就在書裏,可是內容差不多背下來了,還是不明白爺爺的用意。楚姑娘聰明絕頂,幫我想想。”方圓著掏出一本書遞給玉羅刹。
“這寶貝我要了。”玉羅刹話音未落,身子像一朵白雲一樣飄然而去,眨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姑娘捉摸不透,方圓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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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雲把張雪和王風帶到桃源居,由四個衛士扶他倆進“桃源閣”。
“桃源閣”裏燈火通明,城主劉宗恒、副城主林貴福、總管劉鬆海已在恭候,三人起身相迎。劉宗恒抱拳致意:“花堂主辛苦了!花堂主手到擒來,不愧為‘活鍾馗’!”
“不用客氣,全托劉城主洪福。”花雲很大度,連抓人的過程也不加解釋,一本正經地:“隻是,張雪和王風臭名昭著,劉城主怎可請他倆做法師?”
劉宗恒麵露愧色,:“花堂主得對,是劉某失察。前幾霸王廟鬧鬼鬧得凶,太陽城百姓人心惶惶。這兩個惡徒改名易姓冒充法師,自詡能抓鬼。為使百姓安寧,劉某抓鬼心切,聽信了他們的鬼話,慚愧。既已抓回,請花堂主交給劉某處置吧!”
花雲沒有再發難,爽快地:“劉城主,太陽城的事你作主。我是以私人身份來玩的,不問公事。”
劉宗恒感歎:“花堂主公私分明,佩服!夜很深了,請花堂主回房休息吧!”
花雲告辭而去。
劉宗恒目送花雲出去,鬆了口氣,上去解開張雪的穴道。張雪猛地站起來展開雙臂,如餓虎撲食般地撲向劉宗恒。劉宗恒大吃一驚,本能地用右臂奮力一推,張雪跌了出去。林貴福和劉鬆海立即衝上去按住張雪。劉宗恒的頸部被抓出一道紅紅的抓痕。
劉宗恒立即警惕地上前解開王風的穴道,王風也好像中了邪似的亂撲,幸好劉宗恒早有準備立即把他製住。劉宗恒惱聲:“我們中了項翌的詭計了。”
劉鬆海詫異地:“城主,他們好像又被鬼迷住了!”
劉宗恒搖搖頭:“不是鬼。聽全能教的邪術之中有一種‘攝魂大法’,能控製人的心智,有可能是中了‘攝魂大法’。”
劉鬆海忙叫人去取藥為劉宗恒療傷,卻發現抓痕變黑,驚聲:“城主,不好了,有毒!”
劉宗恒皺眉:“很痛,有劇毒!幸好隻抓破一點皮。”
林貴福憤怒地:“城主,項翌為了爭奪城主之位,居然想謀殺你,讓我帶人去踏平普安寺!”
江山向來都是打下來的,武鬥最符常人思維。
劉宗恒搖搖手陰陰一笑,:“不可衝動,張雪王風的事不宜鬧大!再城主是百姓選出來的,用不著動武。哀兵必勝,我不妨假裝中毒,以贏得百姓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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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在芙蓉崖山腳下烤火取暖,思緒萬千。
上的星星越來越稀,東方的空開始發白,路已灰蒙蒙依稀可見。現在動身,去太陽城正好大亮。
方圓撲滅火堆,以防火種燒山,然後拍掉身上的灰塵上路。由於連續兩夜未曾合眼,加上連夜奔波,覺得口幹舌燥,能喝上一口熱水也是無比的享受。
沒走多久,發現路旁不遠處有個村莊。
方圓走進村莊,發現家家戶戶都還關著門,有座破舊的祠堂裏透出淡淡的光亮,傳來清脆的木魚聲。祠堂的大門虛掩著。方圓輕輕推開門,探頭向裏張望,見堂內紅燭高照,香煙彌漫;正堂上首供著一尊高大的塑像,藍頭發,卷卷的藍頭發,很藍很藍的,翠藍的;堂下黑壓壓地坐滿了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頭纏藍巾,麵朝供台,合雙掌於胸前,屈膝盤坐在蒲團上,全神貫注地傾聽供台前的一位法師講經。法師就是在普安寺看到的那個藍發男子李洪,他盤坐在蓮座上,滔滔不絕地:“……一旦修煉成功,我們就可以像師父‘轉世如來’一樣,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了。”
方圓覺得好奇,情不自禁地走進去聽,自己又饑又渴,不相信世上會有不用吃喝的功夫。
藍發法師李洪接著:“我把一夜來所講的佛法概括一下。我們全能教與全真教是同宗異脈,但比全真教更圓滿;我們師父‘轉世如來’無所不能,是全真教祖師重陽子的師兄。師父創造‘全能神功’讓常人修煉,最終目的是度人到‘國世界’,永享大自在。”
“昨晚講的是‘消業功’,是‘全能神功’的六種神功之一,是初級階段。‘業力’是導致常人生老病死的根本原因。常人做了壞事就會產生‘業力’,家族中、祖輩上也可以積下‘業力’。唯有修煉‘全能神功’才能‘消業’,並把‘業’轉化為‘德’而做一個全身充滿‘德’的好人,返本歸真,無病無災,長生不老。任何人隻要煉成這最低層次的‘消業功’,就足夠享用三生了。”
“要修煉‘全能神功’上層次,首先要‘提高心性’。‘提高心性’的最佳途徑就是‘去情’,親情、友情、男女之情、愛恨情仇、塵世間的一切,全是出自於這個‘情’。這個‘情’要是不斷,你就修煉不了。修煉就得在磨難中修煉,看你能不能割舍拋棄七情六欲。能否‘去情’,是檢驗修煉成敗的標尺。”
“有什麽不能割舍拋棄的呢?生你元神的那個母親才是你真正的母親。你在六道輪回中,哪個是你父母,哪個是你配偶,哪個是你兒女,兩眼一閉,誰也不認識。”
方圓越聽越覺得邪門,直倒胃口,即使給水也喝不下去,意欲離開。
“你們誰知道‘安邦神劍’?”李洪話鋒突轉。
方圓聽到“安邦神劍”,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
所有信徒都舉起手,前排有一個青年信徒積極地站起來,:“李師父,我知道!”
李洪;“很好,看,‘安邦神劍’有什麽神奇之處?”
青年信徒雄赳赳地:“得到‘安邦神劍’就能得到下,稱霸武林,要權有權,要財有財,要女人有女人!”
李洪稱讚:“很對!‘安邦神劍’固然神奇,可惜隻有一把。隻要我們上第二層次,修煉成‘****’,就相當於人人手中都有一把神劍。可恨現在堂裏有‘邪靈’入侵,帶來‘業力’,耗費了我們的護身功力,看來一年半載難上第二層次了!”李洪著,把怨恨的目光投向大門。
方圓正覺太荒謬,已一腳跨出大門,而堂內的眾信徒卻舉目看向大門,似乎在尋找什麽。
那個站著回答問題的青年信徒看到方圓即眼睛發亮,指著嚷道:“‘邪靈’,他就是‘邪靈’!”眾信徒哄堂而起,高喊“打死他,看我的‘消業神功’……”這群人拉開架勢像瘋子一樣蜂擁撲向方圓,競相試試剛學到手的“消業神功”。
方圓見勢不妙拔腿就逃,身後呐喊聲變成歡呼聲,似乎驗證了“消業神功”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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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逃出祠堂後,覺得好氣又好笑。這群癡迷的全能教信徒已被洗腦了,發展下去不知會是怎個樣子。那個李洪的歪門邪,比陳靜姑的“攝魂大法”更迷惑人。
方圓回到太陽城,已是早食時分。他去食鋪吃早點,聽到有人在議論項翌謀害劉宗恒,大罵項翌卑鄙無恥,若選他當城主是罪過……
方圓知道劉宗恒和項翌在明爭暗鬥,自己已抓到張雪王風實現了諾言,劉項之爭與自己無關。他邊吃邊計劃著下步去處,可去的地方隻有“八戒賭坊”和“上人間”,司馬空空肯定賭得通宵達旦,無暇顧他,方平和蘭蘭應該已經起床了,趁現在嫖客不多,可以去“上人間”與方平合計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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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間”經過一夜的瘋狂,靜悄悄的。
方圓走進“上人間”,徑直走到方平住的“蘭閨”輕叩門。門很快開了,門內站著蘭蘭。
蘭蘭笑盈盈地:“方大哥早,請進,平弟弟等你多時了。”
“蘭妹子早,這麽早就來打攪你們,不好意思。”方圓走進門。
方平剛係好圍巾,整整衣服:“大哥,忙碌一夜累了吧?請坐,蘭蘭姐專門為你熬了一碗參湯補身子!”
“謝謝蘭妹子!”方圓坐下,見方平略帶倦容,笑:“我不累,看你比我還累,參湯還是你喝吧!”兩口新婚燕爾的,肯定“累”。
方平見方圓笑得有點壞,白了方圓一眼,黝黑的臉龐泛起紅暈,襯著雪白的圍巾,顯得很俊俏。
蘭蘭掩嘴一笑,:“我是專門熬給平弟弟喝的,他有福要共享。其實你們兩個都累,平弟弟喝過了,方大哥就喝吧!”
方圓喝起參湯來。
方平看著方圓,:“大哥,昨晚夜探普安寺,看到意中人了嗎?”
方圓劍眉一皺,搖搖頭,隻顧喝參湯。
方平打量著方圓,:“是沒遇到,還是人家不理你?你昨毫發無傷地回來見我,我看你毫發真的無傷,心倒傷了。”
“對人無心,何必傷心。”方圓看著方平:“玉羅刹也是來‘問’的,她的銀票也被盜了。平弟弟,你們不會是一路人吧?”
方平奇怪地:“我和她是一路人嗎?我怎不知道啊?”
方圓:“那應該是‘馬閣’的人了。我昨晚在普安寺不慎踩斷一根枯枝,引來侍衛,幸好玉羅刹把侍衛引開。原來是明月樓盜走玉羅刹的銀票,然後引玉羅刹去普安寺談合作。隻要玉羅刹同意合作,不但如數送還被盜銀票,還另加酬金一千兩。”
方平:“明月樓軟硬兼施,玉羅刹同意了嗎?”
“同意了,還同意把贓銀送到我住的萬客隆旅店。”方圓裝作麵無表情的樣子,故意不提與玉羅刹“高山流水”之事,想聽聽兩口子對“栽贓”的看法。
方平驚聲:“什麽?這不是栽贓於你嗎?大哥,我早就提醒過你,玉羅刹會害人,不幸言中了吧?”
方圓搖搖頭,笑而不語。
方平:“大哥,還不承認,當局者迷啊!”
“兩個大男人,怎懂姑娘家的心思呢!嗬……嗬!”蘭蘭笑彎了腰。
方平不解地:“什麽心思啊?蘭蘭姐懂?”
蘭蘭止住笑,認真地:“我當然懂了,因為我也是女人。”轉而對方圓:“方大哥,你在外偷聽,玉羅刹知道嗎?”
方圓:“應該知道。”
蘭蘭:“當著你的麵栽贓於你,玉羅刹會有這麽笨嗎?人家分明是在告訴你明月樓的陰謀。”
方平連忙:“對,對!陰謀一旦變成陽謀,害人不成反害己了。可惜喲,有人不解風情!”
蘭蘭:“平弟弟不懂人家姑娘的心不要緊,方大哥不懂就不應該了。”
方平:“對人無心,何必懂心呢?”
蘭蘭:“不是無心,也不是不懂,而是過於關心,所以放不下心。”
方平:“隻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蘭蘭:“怕刺的人,摘不到玫瑰。”
方平:“比梁山伯還傻。”
兩口一唱一和,旁若無人。
“我現在明白什麽叫夫唱婦隨了。其實我早明白她的心意了。”方圓得意地:“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妙不可言啊!”
“哦?”方平和蘭蘭麵麵相覷,大為意外的樣子。
方圓吹噓:“我還送她一本祖傳的寶典,就像戲裏生送姐定情信物一樣。”方圓完故作神秘,以為兩口子會追問。
“大哥還會演戲?我們等著看好戲吧!哈哈……”方平沒有追問,和蘭蘭笑得前俯後仰,抱作一團。
方圓有點窘了,岔開話題:“我從普安寺救出張雪和王風,半路上被花雲接走了。”
方平止住笑,想了想:“林鳳告訴你張雪王風在普安寺,花雲又半路接走,其中肯定有文章。”
方圓:“我也這麽想,但花雲是堂堂的刀斧堂堂主,把壞人交給他理所當然,這種事情應該沒什麽大文章可做。”
方平:“花雲這種人做事,很多理所當然的事情,卻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方圓;“我的運氣不會這麽壞吧?不過,大清早遇到全能教的癡迷者,差點還挨打。”
方平詫:“怎麽回事?”
方圓:“芙蓉崖山腳下的一座破祠堂裏,有男女老少上百人在聽一個藍頭發,名叫李洪的法師講‘全能神功’,什麽‘消業功’、‘****’、‘國世界’、‘長生不老’等等,荒誕不經,聽得我毛骨悚然。李洪暗示堂內有‘邪靈’入侵,誘使眾癡迷者瘋狂地追打我,幸好我逃得快。以前聽全能教很邪門,扭曲人的靈魂,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心裏還發怵。江湖靈通把全能教的始作俑者洪誌列上惡人榜,真是列對了。”
方平:“李洪是全能教的右護法,聽是項翌請來作幫手的。為了得到城主之位,項翌不惜犧牲太陽城人。”
方圓歎:“一將功成萬骨枯。權力爭奪向來不惜犧牲他人的!”
方平:“很對,不知太陽城又有多少人遭殃。”
方圓:“項翌還請了全能教的‘路引使者’陳靜姑,會使什麽‘攝魂大法’,能使人神魂顛倒。我親眼看到她把一隻大公雞定住,好像把雞的魂給攝走了。我聽爺爺過,湘西苗疆有一種巫術叫‘定雞’,能把活蹦亂跳的雞定住,給人的感覺巫術很神秘可怕,其實是雞被一番折騰後自我保護的本能反應,隻要我們依葫蘆畫瓢,也能把雞定住。聽陳誌中的口氣,‘攝魂大法’隻能嚇唬人,李秀才神魂顛倒是什麽‘還魂丹’的作用。玉羅刹就不怕,我看她也知道其中的奧秘。”
方平:“這麽玉羅刹真是奇女子了?”
“對!隻要玉羅刹看到陳靜姑那妖異的目光而避開,明還能嚇唬人。玉羅刹偏偏目不轉睛,眼睛好大好亮,無瑕又無邪!”方圓眉飛色舞,像是自己戰勝了“攝魂大法”。
方平逗著:“你那無瑕又無邪的玉羅刹,今晚要把贓銀送給你作嫁裝,你如何應對?”
方圓自信地:“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有了三個應對方案,請平弟弟和蘭妹子合計合計。方案一叫守株待兔,自己把送贓銀的人抓住送到桃源居。方案二叫坐觀虎鬥,把桃源居的人引去抓送贓銀的人。方案三叫金蟬脫殼,自己悄悄搬出萬客隆旅店,什麽都不管。”
方平想了想,:“方案一勞力,方案二勞心,不管勞心還是勞力,都難免節外生枝。方案三置身事外,省心又省力。”
蘭蘭倚著方平,:“我支持平弟弟的選擇。”
方圓:“托倆口的福,就聽你們的吧!話與知己者,現在一身輕鬆。我決定回旅店睡大覺,傍晚時分偷偷搬出來。”
方平:“好,大哥去好好地睡一覺。我要去鸚鵡樓了。”
方圓:“平弟弟去鸚鵡樓,那我也去,不睡了。”
“還是不要吧!大哥!”方平很為難的樣子,:“你兩夜未睡,睡覺比什麽都重要。”
方圓:“還是平弟弟最重要。其實我睡意全無,剛才因為沒事可幹無聊,所以選擇睡覺。我也想去鸚鵡樓聽新消息。”。
方平猶豫了半晌,:“那好吧!但在鸚鵡樓裏,一切都得聽我的。”
方圓:“沒問題。惟弟命是從,省心又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