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壇酸菜牛肉麵
一個人坐火車真的是無聊至極,尤其還是這輛旅客火車,光出省就得整整一,何況還是千裏之外的南邕,具葉勉統計在過去的四個時裏,自己一共吃了兩桶老壇酸菜,喝了一升水,真是無聊且枯燥。對麵鋪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葉勉看到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方,真方,他的臉和發型好像是拿磨具量體剪裁一般,葉勉突然想到黃毛形容廠裏妹子的長相用了一句“鬼斧神工”,此時此刻葉勉深刻體會到了這個詞語的內涵,男人看到葉勉注視自己,禮貌的對葉勉笑了笑,漏出了一嘴齙牙,隨後又捧起那本全外文的雜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葉勉連搭訕的欲望都沒了,隨即繼續挺屍,腦子裏不斷閃現出很多畫麵,迷迷糊糊又睡著了,夢的很淺,又好像是自己的思維和夢夾雜在一起,他看到李漁背著包,走在老三街的街道上,街燈和李漁吻他的那一樣昏暗,垂楊柳被風輕輕擺蕩,他就這樣一直跟啊跟啊,就是這樣一直伸手抓啊抓啊,就是抓不到李漁一絲頭發,葉勉掙紮著睜開眼睛,突然被眼前這張齙牙方臉嚇的休克過去,對麵鋪男人滿麵笑容的跪在自己鋪上盯著自己。
葉勉立馬坐起身來,道:“靠,老兄,你啥時候過來的,我可沒什麽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的。”
方臉男人也立起身子和葉勉並排坐在鋪上,摸著自己的下巴,目不轉睛的猥瑣的看著葉勉,道:“好麵相啊,好麵相啊。”
葉勉內心起了一絲防備,這難道就是傳中的傳銷組織誘騙無良少年的慣用手段?
男人抬了一下眼鏡,道:“庭飽滿,地閣方圓,九宮四相隱約透露出食牛之氣,不錯不錯。”罷,伸出手:“在下,方文岩,對相學略懂一二,不知兄弟貴姓否?”
葉勉禮節性的和男人握手:“免貴,免貴,叫葉勉,方文山,周傑倫我倒是知道,仁兄真是一表人才,人如其名,肯定又有文采,又硬。”
男人立馬做嬌羞狀:“哪裏哪裏,沒什麽水平,隻是在終南山腳下讀了十年書,今剛好滿十年,一沒大學文憑,二沒什麽錢財,但自認為在某些方麵的造詣在宇宙吧,也算是國士無雙吧。”
葉勉笑道:“方兄弟還真是謙遜啊。”
方文岩起身道:“就如本大俠剛才讀的這本德國雜誌《自然》吧,裏麵有一篇“能量論”,是論述萬有引力這方麵的,我覺得用易學的思維去解釋這個問題更加貼切,人這一生中,無論是病理,生理,心理,都是陰陽相互對立製約,相互化生,相互依附的過程,你開心,你失落,花開,花謝,潮漲潮落,失戀,永恒,這些事物在你生命中的一瞬都能引起能量的變化,但是這種軌跡會在或大或的能量驅使下,就像是一顆石頭投入湖水,繼而又平靜起來,如果這場波瀾太過劇烈,導致了陰陽的極度不平衡,那麽就是陰陽決離,是我們凡人眼裏的終點,哇,好美啊,波瀾壯闊的人生大海,落日餘暉,你看到了嘛?”
方文岩一臉陶醉的晃動著葉勉,邊晃邊重複:“看到了嘛,看到了嘛。”
葉勉生無可戀道:“到底還是要陰陽調和,我火氣大,看來得找個女朋友陰陽調和了。”
方文岩娘裏娘氣打了一下葉勉的手,翻了一記白眼,整個動作銜接的毫無違和感,隨後娘羞道:“低俗!”
葉勉搞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了,他繼續自顧自的念叨著自己的陰陽理論,滔滔不絕,像一把機關槍,的是繪聲繪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簡直就是緊箍咒,念叨的人腦仁子發緊,葉勉連忙打斷道:“方兄,方兄,你這趟是去哪裏啊?”
方文岩這才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實不相瞞啊,我父母已經不給我打錢了,讓我出山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恰巧我表哥在南邕開了一間酒吧餐廳,我準備去投奔,一麵繼續讀些書,一麵養活肚子,這來也不是華夏千百年來的名仕之困嘛,葉兄呢?”
葉勉看著窗外倒放的樹影:“窮學生,去南邕中醫藥讀書。”
方文岩突然起身,緊握葉勉的雙手:“哎呦,咱們這如果換古代趕考,那是路伴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濃於水,那學校我知道啊,就是李誕西那學術流氓當校長的那所二流中醫學校裏的野雞中的戰鬥雞?”
葉勉苦笑著看著這個怪人,方文岩接著道:“我用兩時間看過李誕西的所有論文,他的易學功底一般的嘛,還非要從易學方麵去論述那些中醫流派,我要去見他早給他幾個大耳刮子,中醫功底也是一般嘛,你看一個人中醫經典功力有多少,你就看他對於柴胡湯的理解,你們李校長也是半瓶子晃蕩。”
方文岩一臉自信的看著葉勉:“不如你拜我為師吧,我把我的所學都教授於你。”著眼睛放光,看著葉勉桌上的老壇酸菜牛肉麵,道:“作為見麵禮,我就吃了你那桶老壇酸菜吧”
葉勉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是又覺得這個人是個奇人,順手把麵推給了方文岩,方文岩一陣欣喜,道:“吃了你下麵,不,吃了你下的麵,咱們就是好兄弟了。”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吃的是一個眉飛色舞,邊吃邊對葉勉擠眉弄眼,葉勉心想這要是哪個妹子看到了非得留下心理陰影。
火車還是像得了慢阻肺一樣吭哧吭哧的前進,不過這一路上有了方文岩這個話癆也是過得輕快,從西洋樂扯到百慕大死亡三角,再扯到悶騷性醫學,讓葉勉對方文岩的悶騷歎為觀止。
“親愛的旅客,火車馬上到達北桂站……”報站廣播響了起來,火車緩緩減速,方文岩這才停止滔滔不絕,喝了一口茶水:“這一站是大站,據北桂的青芒果拌辣椒不錯,我看到好像有賣,咱們下車透透氣。”
葉勉伸了個懶腰,道:“聽你這一路嗶嗶嗶的,那玩意兒好像叫酸野吧,也有你不知道的東西,正好我想抽煙了。”
兩人隨即下了車廂,北桂迎接二人的是撲麵而來的濕熱,九月份的北桂是讓人汗流浹背的,葉勉點起一根紅塔山,自顧自的抽起來,方文岩一臉媚笑道:“葉兄,來一根嘛,等我以後國士無雙,一騎絕塵,中華,大重九,一箱箱往你家裏抱。”
葉勉掏出剩下的半包紅塔山,都裝在了方文岩的襯衣口袋裏,苦笑著:“哎,這是最後一根煙了,以後我的身邊再也沒有勸我少抽煙的女人了。”
方文岩吐了一口濃痰,擺弄了一下發型,猥瑣的點起一根煙,又啃了一口剛買的酸野道:“我這煙癮是戒不了了,那年我二十歲,苦鑽梅花易數,煙是抽了一包又一包,男兒誌在詩書,又苦讀詩書,怎能像權貴世俗低頭呢?”著狠狠蓄足了勁兒咂了一口煙屁股。
就在這時,一個頭戴鴨舌帽,燙著大波浪的女孩子表情慌張的推著行李箱在二人眼前匆匆走過,屁股渾圓,配上那條瑜伽褲,葉勉和方文岩對視一眼:“靠,北桂卡戴珊啊。”
方文岩看的眼鏡兒都快掉了,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光頭男人一把推開了二人,還瞪了一眼葉勉,看樣子是朝著女孩兒的方向跑去。
方文岩,摔滅煙頭,道:“不妙,英雄救美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