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了 海棠鎮

  夜晚將至，麻麻黑，葉勉轉過老三街，來到順德園開鍋羊肉餐廳，今鵬飛算是大大出血，包下了木棉廳，其中上坐的女孩子就是李漁了，今她穿了一件帶領結的絲綢質感襯衫，帶了一副黑框平鏡，還破荒的化了妝，見葉勉進來，點了點頭，隨即起身道:“今呢，本來是咱們鵬飛兄弟為葉勉兄弟踐行的，我呢借花獻佛，也得表示表示，葉勉也是咱們碳素廠為數不多能考出海棠鎮的孩子，這五千塊錢，是代表廠裏的心意。”罷便遞給葉勉一個牛皮紙信封，葉勉想接又愣住了，這時候一個理著平頭，刮了三條杠的青年道:“葉勉老弟，收下吧，富婆給的錢還客氣個啥，今呢，我還是要表達我的歉意的，咱沒什麽文化，我就是單純的覺得你牛逼，跟我們鬥智鬥勇兩年還能考上大學，還得到我們漁姐姐的重視，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啊，葉勉。”罷，鵬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大家紛紛舉起酒杯，“葉勉牛逼！”


  此時的葉勉不知道什麽好，被這群夥子的無厘頭飯局搞的摸不著頭腦，又覺得感動，確實能在這群三孫子的騷擾下不是靠著超強的自律，早就去學電焊工了，葉勉舉起酒杯和大家碰杯，酒過三巡，填飽肚子，大家都有點醉了，黃毛打趣道:“漁姐姐，你，你是不是看上葉勉了？”


  李漁看著身旁的葉勉，摸摸他的頭道:“葉勉，是我永遠的好弟弟。”


  那一刻萬物生長，而又萬物凋零，葉勉早知道是這個答案，但又覺得有什麽奇跡出現，這個女人的輕聲細語溫暖了他的高中，潤物細無聲，也悄無聲息的讓他覺得非常失落，這一刻的情緒不知道怎麽表達，葉勉猛灌一口酒，“李漁，你知道嗎？我每跑你家做作業就是為了跟你耍貧嘴？就是來聽D？我去讀中醫大，就是為了當你弟弟？”


  李漁並沒有絲毫吃驚，她若有所思，又像是自顧自道:“葉勉，你不該愛我，你的我都懂，你想過的場麵我都想過，可是我們就是不能。”然後用一個接近耳語的聲音，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到的聲音喃道:“我不想耽誤你。”


  葉勉又猛灌一口酒，眼淚不自覺的從兩頰流下，癱倒在椅子上，看著李漁，黃毛眾人，傻笑著:“我的初戀，還沒戀就結束了。”


  李漁也有點醉意，她看著葉勉濕潤的雙眼，“你才十八歲啊，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愛別人，為什麽要愛我這個老女人？你了解我嘛？你都不了解我，你怎麽接受我？你要用怎樣的愛意對待我？你想過沒有？我們的戀愛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麽？”李漁越到後麵，聲音越歇斯底裏。

  鵬飛一看場麵不對，連忙道:“都喝醉了喝醉了，都起醉話了。”


  剩下的時間裏李漁沉默不語，葉勉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不停的夾菜喝酒，滿麵通紅，酒席像往常下班打卡一樣結束，鵬飛黃毛眾人喝的稀爛，大家交換了微信，建了一個群叫“海棠鎮的吳彥祖們”。


  深夜，李漁像往常一樣挽著葉勉的手走在昏暗的路燈下，葉勉已經喝的很醉了，一遍遍道:“李漁，我就是愛你嘛。”李漁沒喝多少酒，任然保持著清醒，她清楚的知道，這也許是一個故事的開始，也許是一個故事的結束，她感覺到茫然而又感動，在她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清澈的少年，他眼睛發亮，笑起來幹淨的像溪水，和家族裏的那些男人不一樣，他總是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和自己聊，那些笨拙的尬聊技巧都被她在這兩年裏看穿，想到這些場景，李漁流下了熱淚，就在老三街的路燈下，她用熱吻封住了葉勉的嘴，那一瞬間，葉勉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問為什麽，也不必再問為什麽，他隻是一個勁兒的傻笑。


  清早起來，葉勉頭疼的要死，他感覺這一切像是一團夏日裏的幻象，他的記憶停留在李漁用熱吻封住了他的嘴，他感受到了她的眼淚，和夏的晚風，有一絲寒冷，一絲溫暖的全然灌進自己的襯衣和內心，之後便沒有多少記憶了。


  當晚，李漁撥了一通電話，隻是對著電話那頭輕聲道:“陳叔叔，求您一件事情……”


  接下來的一周裏葉勉好像發現李漁故意躲著自己，或者，壓根就沒見到李漁，這讓葉勉悶悶不樂，這初吻也沒了，妞還不待見自己了。


  終於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一大早，黃毛開著那輛長城到葉勉家，扯著嗓子喊:“葉家吳彥祖，你不是叫老子來接你嘛，趕緊麻溜的啊。”葉勉拖著箱子又回頭看了看李漁家的門鎖，點了一根煙，下樓了。。


  黃毛這廝平時張牙舞爪的，這時候竟主動打開車載音樂，放出的是電影《猜火車》的電影原聲《perfeday》，葉勉看著車窗外熟悉的街道，又想到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他總覺得有什麽大事等著自己，下車，準備進站，黃毛眯著眼睛笑著:“好好給老子學習中醫，兄弟們的幸福就靠你了！”


  葉勉轉身擺擺手，“一定治好你們的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