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原樣
淩霄驟然想起剛才那個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緋紅色的少年，再低頭看了看棉被，立馬抬腳踢到地上。
連助興的藥都準備好了。
淩霄不得不想寫個大寫的服。
隻是淩霄沒有糾結太久，這些都還算小事，真正令她心煩的事情遠遠不止於此。
翌日，睡眠充足的淩霄起來，第一時間就是讓寧公公把底下群臣們遞上來的折子送到書房。
因為惦記著戶部遞上來那份的折子，淩霄草草用過早膳以後，就直接朝著書房方向過去了。
偌大的書房點燃淡淡提神的清香，漢白玉雕刻的屏風擺放在書案和書架之間，而書案上麵則放著整齊的文房四寶，跟上次來的時候截然不同。
如果將那堆數量龐大的竹簡換成一份份真正折疊的折子，就更加完美了，淩霄心想。
淩霄坐在書案前，伸手翻了翻竹簡。
“主子，戶部送來的那份就放在最上麵。”寧公公主動開口，自家主子這幾天一直在念叨戶部的折子，送上來以後當然要擺在第一的位置上。
淩霄抬眼看了寧公公一眼，順口說了一句：“嗯，不錯。”
聞言，寧公公臉上的表情流露出明顯的大喜之色。
看著寧公公像是中了百萬大獎的高興表情，淩霄不由一陣失笑，打開那卷戶部重新遞交上來的竹簡，還沒來得及低下頭看一眼……
就聽見書房外守門的小太監通報說是工部的主事辛子安大人來了。
淩霄眼前一亮，隨手把戶部的竹簡擱在一邊，“快讓他進來。”
城主昨天親自去工部找了主事之一的辛子安大人，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傳來了，對於辛子安的到來，自然沒有人敢阻攔。
通報隻是表麵功夫，所以辛子安一路暢通無阻走向書房。
在去見城主的路上，辛子安滿懷異常激動的心情，他滿腦子都在想怎麽組織最好的語言跟淩霄陳述。
當辛子安還未走至書房前，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巨響從書房內傳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我給他們三天時間重寫，卻是原封不動的遞上來！還一字未改！好大的能耐！”淩霄握著手中的竹簡猛拍書案，怒氣衝天。
寧公公縮著頭，“主子，您先消消氣，消消氣。一定是戶部不小心弄錯了，才把舊的折子呈了上來。”
“弄錯！”淩霄拿起另一份折子打開。
隨即，又一連翻開好幾份都是一同交上來的折子。
淩霄的怒氣瞬間更盛，她等了整整三天，就給她看這個！
“弄錯？所有人都沒弄錯，就他一個出了岔子！還是他以為我是睜眼瞎看不出來！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我當時怎麽說來著！隻要有一句廢話，就把那句廢話刻在他墳頭當墓碑！看樣子，他是很喜歡這個提議！”
話音一落，淩霄她直接把手中的竹簡狠狠扔了出去。
見鬼去吧！
頓時，一聲悶響傳來。
緊接著，就聽見外邊小太監一驚一乍地聲音：“辛大人，辛大人！您沒事吧？！”
淩霄轉頭看向書房外麵，隻見辛子安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拿著白花花的……宣紙！
謔！真的被他折騰出來了！
淩霄趕緊迎了出去，伸出手扶起辛子安。
見到辛子安額頭上明顯的淤青，似乎隱隱還有血痕，淩霄有些心虛，火氣降了下來，她下意識摸了摸，“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辛子安被重重砸得有點暈頭轉向，站起身以後還感覺一陣輕微的暈眩。
聽見淩霄的話，辛子安冷不丁地瞬間清醒過來，忽略心底湧起的一抹訝然，恭敬地拱拱手：“城主，下官不礙事。”
就衝淩霄剛才的情況，辛子安當然不會相信她真的隻是手滑。
手滑都可以這樣，要是不手滑呢……
城主就是城主！
“沒事就好。”淩霄拍了拍辛子安肩膀，沒事就行了。
雖然看上去挺嚴重的，但是當事人都說沒事，淩霄又不是大夫，也就不多問什麽。
辛子安想了下，畢恭畢敬地開口：“城主要是有要事，下官可以改日……”
“那都是小事。”淩霄不以為然地揮了下手，雲巔城的財政橫豎肯定是赤字，她想要的是具體數額罷了。
相比心裏有數的財政情況，淩霄更關心交代辛子安辦的事情，但她臉色卻不怎麽好看：“寧公公，把戶部那份折子送回去，這次隻給他一天的時間，愛寫不寫，不寫拉倒！他這個戶部尚書幹脆也別當了！”
這麽大的一隻米蟲，她淩霄可沒事養著。
城主的話向來都是言出必行，戶部尚書肖元銘這次真的是要倒大黴了。
更何況，淩霄昨天出行一趟，無意了解到雲巔城的衰敗落後，已經積壓了一整天的怒火。
戶部尚書偏偏在這個時候撞在槍口上，他要是不倒大黴，那誰倒大黴去！
寧公公眼觀鼻鼻觀心，臨走前卻偷偷瞄了辛子安一看。
沒想到這位辛子安辛大人其貌不揚，竟然能讓自家主子盛怒的時候，好言相對。
這份特殊的天大殊榮，還在這麽多年來獨有的頭一個！
看來以後，一定要對這位辛大人客氣一點，寧公公心想。
而辛子安隻是詫異城主的態度……太！詭！異！
雖然辛子安隱隱感覺城主隻是脾性差了點，並沒有像傳聞中那般嗜殺成性。
淩霄眼睛不離辛子安手中潔白勝雪的宣紙，“我交代你辦的事辦妥了？”
“……”辛子安嘴角抽搐了幾下。
要不是顧及淩霄的城主身份，辛子安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想笑。
“是，微臣不辱使命。”辛子安深吸一口氣，將宣紙雙手奉上，心潮澎湃。
淩霄低頭看了眼辛子安拿在手中微微顫抖的宣紙，再抬頭看了看激動得臉色泛紅的辛子安，隨手接過潔白如雪的宣紙，心情陡然變得愉悅不少，難得起了幾分調侃的心思說：“這點成就還能讓你激動成這樣？這可不行，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要好好鍛煉。”
心理承受能力？那是什麽。
初次聽到這個新鮮詞，辛子安忍不住想問，但是看見淩霄已經在驗收這些天以來的成果，辛子安隻好默默在心裏記了下來，等著什麽時候城主心情不錯的時候，再問也不遲。
淩霄認真驗收辛子安送過來的整整一疊宣紙，伸手摸了摸紙張，有些不滿意：“紙張太厚，應該是蕩起紙漿進入抄紙簾的時候手法沒調控好，下次輕蕩試試，盡量不要用力。”
“是，城主。”親眼目睹宣紙製造出來的整個過程，無論淩霄說什麽，辛子安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在整個過程中有遇到什麽困難嗎？”淩霄很和氣地主動開口。
淩霄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缺陷在什麽地方，她擅長考古的理論知識，卻未必能更好的應用到實際生活中。
所以，淩霄認為自己缺少人才。
還是執行力和動手能力都很強的人才。
而辛子安他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理解並將她說的理論一一呈現出來，淩霄自然會不自覺地高看他兩眼。
坐擁那麽廣闊疆域的雲巔城城主，淩霄不認為自己會缺人，可她卻的是人才。
其中，辛子安是一個。
淩霄心道：看來雲巔城的官員裏麵還是有幾個能堪重用的。
淩霄有什麽樣的想法，辛子安一概不知，他剛才還見到城主大發雷霆，此時卻對他過於友好的態度，隻會讓他感覺背脊竄上一股涼颼颼的氣流。
隻不過，造紙術實在太重要了，辛子安隻好放下對淩霄的成見，虛心求教。
畢竟城主說過上麵記載著造紙術的書冊她已經燒掉了。
想到這裏，辛子安不禁感到一陣可惜。
……
另一邊，寧公公帶著七八個小太監，直闖戶部尚書的肖府。
肖府的管家哪裏敢阻攔，雲都上下有誰不知道寧公公一旦離開城主身邊，一準是奉了城主的命。
要不然，當真不知道這寧公公，還有誰可以使得動。
再者，膽敢公然反抗城主的人，隻有兩個下場。
第一個是還沒出生，第二個則是已經死了。
管家一看見寧公公帶著人來勢洶洶，就知道壞了！
雖然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就準沒錯！
管家擦擦滿頭的大汗，二話不說，揚起熱情的笑容就迎了上去。
“寧公公，您今兒個怎麽有空來我們大人府上？來找我們家大人嗎，那真不湊巧，我們大人他啊……”
“行了！雜家可不管你們家尚書大人上哪兒快活去了，不感興趣。”惹淩霄不快的人，寧公公自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直接從身後的小太監手上拿起被淩霄砸得七零八落的竹簡，像是沾了什麽髒東西一般，十分嫌棄的丟進管家懷裏。
接著，寧公公尖起嗓子，意味深長地出言諷刺：“你們尚書大人一定不知道自己長有幾個腦袋和幾個膽子，城主說過誰要是寫一句廢話，就把那些廢話刻在墓碑上麵，尚書大人他一個人的墓碑太小，恐怕不夠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