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銷贓
“我有空!我有空!走吧走吧,你帶路。”淩霄連忙道。
長延臉色一黑:“季少爺!你……”
“喊什麽季少爺,太客氣了!直接喊我季珺就可以了。去晚了要錯過不少好東西。”這話是淩霄衝司無弈說的。
司無弈皺眉看眼淩霄,無奈點了點頭,向前走開。
長延氣得跺腳,瞪圓的眼睛冒出火光看向淩霄。
淩霄忽地不動聲色睨眼淡淡看他,“我比較習慣有人叫我季爺!”
長延陡然一顫,在淩霄的目光下,艱難吞了口口水,慌慌張張跟著司無弈的腳步去了。
覓寶競價會地點是在城東鬧中取靜的一座樓院,長延遞上燙金請帖。
“幾位請稍等,競價馬上就開始了,如果有入眼的玩意,請高舉牌號。”引進廂房的下人留下這一句話和陸柒字樣的黃梨花木牌就離開了。
淩霄把木牌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後丟給長延。
她又沒銀子,開開眼界倒是可以,要是拍東西,還不如她上拍賣台,讓他們估價。
淩霄轉過頭先行將廂房打量一番,牆上掛了幾幅精美的花草圖,角落裏擺了盆蔥鬱盆栽,襯得廂房不算太雅致,也不至於失了格調。廂房開著內窗,設計的十分巧妙,可以放眼看到樓下抬高的大平台,卻看不到周圍廂房內的情況,保密工作很周到。
淩霄眼底有了幾分了然,原來這競價會就是拍賣會,在這個時代應該還算挺超前,“雲巔城的競價會應該有不少好東西吧。”
能來這裏的恐怕都是一頭頭肥羊。
司無弈輕呷了口茶,讚同道:“確實是有不少好東西。競價會是東元國想出來的,隻不過很多國家的官府把關嚴謹,所以不少好東西都放到雲巔城來競價,萬一鬧得不愉快,還……”頓了頓,看向淩霄,“你臉色怎麽了?”
淩霄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她總算明白為什麽雲巔城至今還能苟延殘喘下來。
那些國家把她的雲巔城當成什麽了?擺明就是當成一個銷贓窟!
深深吸了口氣,緩解一下,淩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沒事,隻是突然覺得呼吸不暢。”
沒氣炸算好的!
閻杳默默低下頭,降低存在感,絕對不能撞槍口。
敢往城主槍口上撞的人,命都不長!
聞言,司無弈不再看淩霄,因為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登上了平台,競價會開始了。
同時,樓院一間不起眼的廂房內,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纖手環抱琵琶,輕攏慢撚在奏樂,隻是彈奏得斷斷續續曲不成調,手指顫顫發抖,指尖侵染鮮血,這已經是第十七曲了……
女子麵前是床榻,隔著緋紅紗簾,隱隱綽綽看見有個人在床榻上酣睡。
這時,有個深衣男子快步走進來,“主子。”
床榻上的人伸了個懶腰,微闔的眼眸緩緩睜開,單手支起下顎。
深衣男子神情恭敬,“不出主子所料,司無弈來了。”遲疑了下,“還有一個少年,季珺。”
“季珺?”簾後的人輕啟朱唇,尾音上挑,有些好奇。
“好像是雲巔城城主的男寵。”
雲巔城城主的男寵?
雲巔城千瘡百孔成這樣,城主還有心玩男人,還是一個年歲輕輕的少年。
嘖,不知道該說這雲巔城的城主不愛江山隻愛美人,還是沒心沒肺不憂心自己的疆域。
不過奇怪的是,司無弈怎麽會跟雲巔城城主的男寵攪合在一起?
“把那樽盛蓮青花瓷放上去,順便抬抬價,不枉費我們勞苦功高替司無弈完好無缺的護著。”那人支著下顎百無聊賴,打了個嗬欠,慵懶道:“幕僚會辦得怎麽樣了?”
“請帖都已經發了出去,有雲巔城城主的名頭,相信沒有人敢缺席,除非是嫌命太長了。隻是……隻是這樣做未免太委屈主子了。”深衣男子忍不住開口。
話音剛落,薄薄的茶蓋倏地刺穿緋紅色的紗簾,直直掠過深衣男子的脖子,滾燙鮮血無聲無息濺落。
抱琵琶的女子渾然不知,強忍著指尖傳來鑽心的痛楚,繼續彈奏。
北堂闕狹長細眸眯起,涼薄的唇透著冷意,“本座的事豈容你指手劃腳。”
“屬下不敢。”深衣男子眉頭不曾抖動一下,恭敬跪在一邊,猶豫了一下:“主子,那個季珺……”
“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小男寵,你認為能輕易破壞幕僚會?”北堂闕隨手擱下沒了茶蓋的茶盞。
“當然不會!”
“既然不會,你還在這墨跡什麽,下去。”等深衣男子離開後,北堂闕伸出白璧無瑕的手扯了扯原本已經微敞的衣領,半息過後,目不斜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而彈奏琵琶的女子一把跌坐在地,血肉模糊的指尖早已經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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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寶競價會如火如荼進行著,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難得一見的珍品,甚至還有幾件是淩霄她城主府流出去的東西。
淩霄的麵色十分難看。
靠!他們一個個把她這個雲巔城城主放哪?在她的地盤上搞東搞西,當她是死的啊!
直到一樽長頸圓肚的青花瓷器被人輕手輕腳捧上拍賣台時,淩霄不由流露出驚訝之色,十分眼熟。
瓷口鏤空,瓷身上描繪著盛開的青蓮,栩栩如生,還有幾條鯉魚的影子在青蓮底下戲水。
淩霄下意識看向司無弈,“你那青花瓷器是一對?”
司無弈皺眉,眼中劃過一縷狐疑,“你怎麽知道我有樽青花瓷器?”
淩霄她當然知道!因為當時在雲都,司無弈就差點兒把這樽青花瓷器賠給某個商人,就為了討好淩月蓉!
她就在現場好不好!你司無弈還為了撇清關係,直接給了她不少銀子。
現在想想,淩霄就一陣肉疼。
她連那銀子長啥樣子,還沒看一眼,說賞就賞了!
淩霄一直認為自己大方過頭!
“聽說聽說。”淩霄哈哈一笑,打馬虎眼。
那個時候,她可是一身女裝打扮,一旦揭穿,以司無弈的智商,淩霄就不信他會猜不到自己是誰!
這麽粗的大腿她還沒抱上,萬一就把人家給嚇怕了,淩霄找誰哭去!
既然淩霄不想說,司無弈也沒有追問下去,神情平淡,隻是薄薄的嘴唇微抿了一下,不溫不火地語氣:“長延。”
長延立即心領神會,拿著之前淩霄丟過來的木牌走到窗戶邊。
覓寶競價會可是遠近聞名的合法銷贓窟,背後又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多個國家當做靠山,底蘊深厚。
請來估價的三位老學究身份自然不低,他們對著精美的青花瓷器來來回回摸了好幾遍,才慢悠悠地公布這樽青花瓷器的低價為一千八百兩白銀,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百兩白銀。
“二千兩白銀!”長延拿起木牌敲了下懸掛在窗戶邊的小銅鑼,高聲大喊。
“二千三百兩白銀!”很快,就有人敲響競價銅鑼。
長延沒有猶豫,“二千五百兩白銀。”
“三千兩白銀!”斜對麵的廂房適時想起競價的銅鑼聲。
“四千兩白銀!”長延重重敲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報價。
“四千五百兩白銀!”依舊是斜對麵的廂房。
淩霄不禁暗自咂舌,這競價好像就是一個數字,不是真金白銀一樣,一下子漲了整整三千白銀,這要是投入到灌溉水車上麵,至少能將雲巔城四分之一的疆域都換上新型灌溉水車。
淩霄陷入沉思的一會兒功夫,青花瓷器的競價早就飆升到一個令人驚歎的地步。
隻剩下斜對麵廂房不放棄的競價。
看來對這樽青花瓷器是愛的深沉。
長延小心觀察他家少主的麵色,背地裏一咬牙,“九千兩白銀!”
“一萬兩白銀!”斜對麵廂房緊咬不放。
長延有些舉棋不定地看向司無弈。
這個競價高出原來的低價將近五倍!
司無弈少見的冷著臉,霍地站了起身,語氣依舊平靜:“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說罷,沒有跟誰打個招呼,徑自甩袖離開。
長延連忙放下手中的木牌,趕緊跟了出去。
我去!不愧是司家少主,心氣果然高傲,好大的脾氣。
淩霄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眸劃過一絲看不透猜不明的情緒。
淩霄很好奇,司家就像是撬不動的龐然大物,在各國之間盤根錯節,可謂是牽一發動全身,各國君主奉為上賓的同時,肯定也會深深忌憚,畢竟這樣一個財勢滔天的家族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因為意味著將來某一天,司家或許會成為哪一國的入幕之賓。
但是,各國君主卻不會輕舉妄動,影響太大。
這樣一個局勢下,誰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去招惹司家?
光是下死手還不算,特地搶了司無弈的身外物,送到銷贓窟這裏拍賣。
這分明是要給整個司家難堪。
淩霄皺了下眉頭,真特麽活膩了,在她地盤上搞這些,髒水全潑給她?還是嫌千瘡百孔的雲巔城不夠亂,再攪一攪這一潭渾水!
簡直豈有此理!
等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一定不要落在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