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危險

  “主子,禮部手中應該留有一份。”候在一旁的閻杳見淩霄臉色不好,想了一下,趕緊開口說道。


  淩霄轉向閻杳,“保存完好吧?”沒有發黴或者被蟲給蛀了?

  “……完好。”閻杳也不大確定,自從采用《雲律》之後,那份《九鼎律》一直由禮部存放,誰也沒有親眼見過。


  淩霄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心頭堵著,很多事情她不能不過問,但是一旦過問,總覺得會被活生生氣死。


  雲巔城哪裏是一件補丁滿滿的衣服,根本就是一件碎布縫成的衣服,穿在身上還不如乞丐身上那套好!

  律法這事淩霄還真沒轍,隻能回去雲都以後,交給那些大臣重新修訂一份律法草案。


  這種拿著東元國的開國舊法,當成第一執行力的律法還是算了。


  淩霄也是服氣,像這種捧著定時炸彈的感覺很好嗎?


  也不怕什麽時候就把自己給玩死炸死!


  既然不能馬上解決,淩霄隻好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等日後再處理。


  思來想去,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淩霄跟司無弈合作絲綢沒錯,先不說銀子還沒開始賺回來,就算賺了銀子,卻不能代表百姓富裕。


  個人的富裕能跟百姓富裕相提並論嗎?


  不能!根本沒有可比性。


  淩霄想起想起剛進永旬城那幕熱熱鬧鬧的景象,一經詢問才知道,那些商鋪幾乎屬於各大商會名下,而那些商會的總部都不是在雲巔城。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雲巔城的錢財在不知不覺、潛移默化進了其他國家的口袋裏!


  自己國家的錢都不能被自己國人握在手裏,這就是一個被動局勢!

  那個曾經可以淩駕皇權至上的雲巔城,已經是空有名頭,實則外強中幹。就連最基本的百姓自給自足都沒有辦法,諸多的日常用品大部分產自各個國家,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嗎。


  淩霄挫敗地歎了一口氣,千瘡百孔的雲巔城,她都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下手拯救。


  可是,放任雲巔城再這樣繼續走下坡路,她就真當定階下囚了!


  忽然,淩霄眉頭一蹙,她已經初步了解過經濟方麵、政策方麵,那麽……剩下的軍事方麵呢?

  淩霄心頭湧上一種不詳的預感,隻是眼下她人不在雲都,很多事情鞭長莫及。


  心思轉了幾圈,淩霄很快就放棄了猜想。


  第二天,淩霄命人繼續啟程,按照原定計劃向南邊偏遠的霖中城而去。


  一碼歸一碼,淩霄本就已經做好打算,就算不要百鬥大會的頭籌,她也要見識一下令天下文人才子聚集的百鬥大會。


  從永旬城出發,抵達霖中城不過半個月的路程。


  淩霄偶爾會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地勢,每一次她的眉頭就會愈皺愈緊,所經過的地域幾乎是土地荒廢嚴重,甚至還撞上不少流民。


  先前為了趕路,淩霄特地讓閻杳抄近路,鮮少看見這樣的荒涼景象。


  偶然的一兩次淩霄可以歸結於天災,撞見多了,那就是人禍!


  直到靠近霖中城時,淩霄看到的是百姓們豐衣足食,麵色紅潤,全然沒有之前撞上的流民那般麵黃肌瘦,處處充滿歡聲笑語。


  而城池邊緣植被綠油油,蜻蜓在空中飛舞,微風輕拂,隱隱聽見農戶在田間大唱山歌。


  淩霄的臉色更不好看了,雖然霖中城同樣是在她的疆域之中,但是因為地域偏遠,隻管稅收,其他一律不管不問。


  之所有這樣的繁華,完全是因為有司家在這裏。


  一個生意世家都比真正的掌權者更用心治理,臉色能好看得起來?

  “不用麻煩霖中城太守,找一間客棧留宿。”淩霄掀起車幔吩咐,轉向看著顧凜:“你識字?”


  “回城主,奴才會一些。”被提問的顧凜一愣,不知道城主打什麽主意,趕緊如實回答。


  “那行,百鬥大會一起去。”淩霄點點頭,丟下這句話跳下馬車。


  聞言,顧凜臉上表情一呆,難道城主想讓他去參加百鬥大會?那可是天下聞名的文人雅士聚集大會!

  不是懂寫幾個字,就有那個資格的!


  一路舟車勞頓,就算吃好卻不一定睡得好,淩霄揉揉酸痛的肩膀,什麽話也不想說,直接走進安排好的房間補眠去了。


  這個時代的車轅見了個鬼,就差沒把淩霄弄散架了,等有了銀子,她一定要改良出一輛舒舒服服的馬車。


  淩霄醒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整整兩頓飯,摸摸空腹平扁的肚子,抬頭看了眼還在給她挑玉冠的寧公公,淩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隨手指了最左邊精巧的鑲深紫水晶的玉冠。


  寧公公頓時嘿嘿一笑:“城主眼光就是好。”


  淩霄無奈地輕輕搖頭,她對這些衣帽服飾不怎麽感冒,怎麽搭配都是寧公公在擺弄。


  終於穿戴整齊,淩霄打著嗬欠,走出房間:“我在樓下吃。”


  這個時辰不是飯點,一般人家也不怎麽吃夜宵,客棧大堂顯得很冷清。


  寧公公擺放好飯菜,自覺給淩霄布菜,“主子,老奴收到了蔣驀的來信。”


  “蔣驀?”淩霄吃菜的動作慢了下來,皺了皺眉頭,她抬頭看向寧公公:“淩月蓉還是孟少旭整出了什麽幺蛾子?”


  臨走前,她不是已經下令如果他們兩個敢鬧事,就直接弄死不用留手嗎。


  當她是什麽善男信女不成,留著要殺自己的人當聖母娘娘?

  “老奴不知。”寧公公從袖裏取出一封書信給淩霄。


  私自拆主子的信件可是大罪,寧公公當然不會知道書信的內容。


  淩霄不動聲色地拆開書信,低下頭剛看到第一行,就聽見樓上傳來一陣開門關門聲,有人走了下來。


  淩霄漫不經心瞄了一眼,恰好跟來人四目相對。


  後者陡然瞪圓了眼睛,一臉大喜過望的模樣盯著淩霄,忍不住大叫起來:“是你!”


  淩霄多看他兩眼,收起信件,低下頭吃菜,不認識。


  見淩霄沒什麽反應,那人連忙跑下樓,直接坐到淩霄麵前,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喂!你是不是不認得我?”


  寧公公一言不發退在淩霄身後,偷偷瞄了眼這個人。


  看起來大約在十七八歲的年紀,顯然還沒有到行弱冠之禮的時候。長相談不上特別俊美,卻透著一股飄逸出塵的出眾感,就憑這樣的模樣和身段,入主城主後院肯定有一席之地。


  不錯不錯。寧公公非常滿意地點點頭,自家城主就是優秀,走到哪裏都能吸引各路出色的男子。


  這樣一對比起來,遠在雲都的辛子安辛公子就顯得很微不足道了。


  城主出來外麵走走還是好的,最起碼審美瞬間恢複到原來的水準。


  隻不過,這個青年看上去……怎麽有幾分眼熟呢。


  淩霄吞下一口白米飯,斜眼看他:“你是大儒?”


  男子愣了一下,“不是。”


  淩霄白他一眼,不客氣地說:“既然你不是什麽名人,憑什麽要我認得你。”


  雲巔城有這麽多的百姓,她一個個都要認得嗎?


  不好意思,腦容量沒這麽大,而且淩霄隻喜歡考古有關的東西。


  男子想了一下,很認真地看著淩霄,恍然道:“原來你是怪我沒有報上名諱。”


  “……”淩霄眼神奇怪地望向他。


  不要無緣無故曲解她話裏的意思行不行。


  是她代表能力太婉轉,還是他腦子隻有一根筋。


  男子完全沒有理解淩霄的眼神,拱手道:“在下宋佑澤,不知公子的名諱是?”


  宋佑澤?沒聽過。


  淩霄吃得八分飽,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上樓。


  至於突然冒出來的宋佑澤,鬼知道他是誰!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喂喂!你怎麽就走了呢!”宋佑澤連忙起身跟上,嘴裏叨叨不停:“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別亂跑啊。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險,身懷不下幾十種藥……”


  淩霄立即轉身戒備地盯著他,眼中閃過幾分了然。


  原來眼前這個宋佑澤,就是來時途中那個中暑的男子。


  淩霄眼角餘光掃了眼還在樓下沒有跟過來的寧公公,眉頭皺了一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與你何幹?”


  她很危險?他哪隻眼睛看出來的?左眼還是右眼!

  “我醫術很厲害!”宋佑澤昂首挺胸,一臉驕傲。


  “所以?”淩霄好笑看他。


  “所以我會救你。”宋佑澤拍拍胸脯保證,看向淩霄的眼睛晶亮,“我每天給你針灸,定期喝藥,然後每半個月給我一次你的血,我看看有沒有情況好轉。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你實在太神奇了!”


  淩霄看他似發現新大陸的眼神,突然悟了,最後那句恐怕才是他心裏話。


  “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你現在就可以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大型疾病研製痊愈都有個臨床驗證,這男子說得她跟得了絕症命不久矣一般,她憑什麽要給他當小白鼠,看他年紀頂多十七八歲,有醫師執業證嗎。


  她很危險?我靠,給他看病才覺得危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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