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武器
整個霖山上的鐵匠，其實隻有一個，那就小鬆。
當小鬆站在淩霄麵前時，他臉上的表情顯得很緊張，他雖然很感激自打這位季當家來到他們寨子以後的變化，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初次撞見這季當家的時候。
簡直就是一隻屬性不明的狡猾狐狸！
“季當家，你有什麽要打造的盡管吩咐。”小鬆結結巴巴地開口，對淩霄心存一絲畏懼。
不過沒有鐵礦，還真的什麽都幹不了。
淩霄不管小鬆在想些什麽，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下小鬆，瘦瘦弱弱，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估計一陣風就能刮走，除了皮膚黝黑，全然看不出是個能掄起鍛造錘的人。
他力氣能有多大？
淩霄摸了摸下巴，直接問小鬆：“你鍛造過什麽東西？”
招聘的時候，還有麵試官提問呢。
淩霄身邊雖然急缺人手，但是她要確保小鬆有這個能力。
“鋤頭、鐵鍬之類的。”
淩霄看了眼小鬆，語氣平淡：“那麽刀、劍，還有鏃頭呢？”
小鬆驟然看向淩霄，瞪大了眼睛。
刀、劍，還有鏃頭，他們不是有嗎，季當家她想幹什麽？！
淩霄取出稿紙，往桌上一攤，“你看看，這樣的東西能不能做出來？”
這是什麽？
想一口回絕的小鬆愣住了，低頭認真看了看，不確定地說道：“這是……箭？”
而且是鏃頭看上去非常奇特的箭。
什麽是鏃頭？一支箭由箭鏃、箭杆、箭羽組成，最先與射擊目標相接觸的往往就是鏃頭。
淩霄隨意繪畫出來的鏃頭比一般鏃頭較長，而且有三條突起的棱刃，有較強的穿透力。
這是鋼箭，結合弩器殺傷力絕對夠嚇人。
關於鋼箭，淩霄了解也不多，她第一時間想過晉代的銳利鋼箭，聽說可以穿透堅甲，殺傷力非同凡響。
隻不過非常可惜，隻有相關的曆史文獻提及，卻沒有具體的製造方法。
淩霄總不能憑空捏造出來吧。
所以，淩霄隻能推求其次，決定采用秦漢時期普遍使用的鋼箭，殺傷力雖然比不上晉代的銳利鋼箭，卻同樣不可小覷。
“這種鏃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小鬆祖上是有名的鐵匠世家，流落至今他骨子裏並沒有輕易忘記鍛造的功底，他忍不住伸出手比劃兩下，神色十分認真。
“我有些人脈能弄到鐵礦，你別的不用管，隻管把我要的東西弄出來。”堂堂雲巔城城主如果弄不來鐵礦，淩霄覺得當這個城主更沒意思了。
想了一下，淩霄補充道：“不過鍛造的方法你需要改良一下。”
鐵是世界上發現最早，利用最廣，同時也是用量最多的一種金屬。
淩霄的心思全放在鐵礦石主要用於鋼鐵冶煉上麵，喝了一口寧公公端上來的茶水，心平氣和：“這種鏃頭的材料是鋼鐵。”
普通的鐵器達不到淩霄想要的預期效果。
“鋼鐵？”小鬆詫異地望向淩霄，整個人非常幹脆的呆住了，他隻覺一陣雲裏霧裏。
那又是什麽？聽都沒聽說過。
鐵就是鐵，前麵的鋼是怎麽回事兒？
淩霄也不廢話，抽出其中一張稿紙丟給小鬆，“煉鋼的數據你拿回去參考參考。”
小鬆低下頭握著淩霄塞過來的稿紙，不好意思地撓頭，一臉為難：“季當家，我不識字。”
淩霄不著痕跡地挑眉，不識字？
“寧敬興！去找一個識字的跟著他。”淩霄轉頭看向小鬆：“看不懂就問人，想不通就來問我，還有什麽問題嗎？”
其實淩霄對小鬆不是很有信心，但是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忙，眼前就隻有這麽一個鐵匠，她隻能抱著嚐試的心理，實在不行，她隻能厚著臉皮向司無弈那邊抓壯丁。
“沒有問題。”暫時沒有。
淩霄伸手拍拍小鬆肩膀，示意鼓勵。
送走小鬆，淩霄一邊收起還沒有用到的稿紙，一邊抬眼看向寧公公：“閻杳他們這幾天打劫回來的銀子有多少？”
雖然是不義之財，但是這節骨眼淩霄根本不會在意。
別忘了，她還曾想過洗劫司家來著。
寧公公想了一下，如實向淩霄匯報：“回主子，差不多兩千銀子。”
這還是跟霖山那幫山賊分贓占小頭的數額。
兩千？淩霄皺起眉頭，還不夠讓八座城池全換上新的高轉筒車的價錢呢。
估計塞牙都不夠，鐵礦雖然是官府管控，但是鐵匠的工錢呢。
“這筆錢先留著。”淩霄思來想去，還沒決定要花在什麽地方。
怎麽想都覺得每一處都缺錢。
她跟司無弈的絲綢分成，那是要建立在實物上麵，從養蠶再到絲綢成品，時間還有些久遠。
那頭鹿還在山嶺上麵，淩霄當然不會現在就想著瓜分鹿肉。
“準備回霖中城的事宜。”淩霄沉思了一下，平靜地開口。
百鬥大會就要開始了，她再不出現，怎麽也說不過去。
何況，淩霄很惦記托司無弈打聽的消息。
“是，主子！”不管淩霄怎麽想，寧公公聽到這樣的命令，險些沒有高興得跳起來。
城主喜歡玩鬧沒什麽，但是這霖山到底還是一個山賊窩，日後傳出去多不好聽啊。
淩霄雖然忙不過來，可她並沒有完全放手霖山的事情，誰知道等她忙完百鬥大會以後，會不會別的變故。
沒有按著往常套路出牌的南平國就是一個。
淩霄想起說道百鬥大會的時候，二當家昆緯一臉的向往，心思微微一動，重新讓寧公公去把昆緯找來。
“季兄弟，你找我？”經過昨天的高談闊論，昆緯可算是將淩霄當成推心置腹的人，他一進來就衝淩霄笑了笑。
這時，閻杳剛清點完攻下山寨的人數回來，聽見昆緯的稱兄道弟，眼角狠狠一跳，見鬼地看向昆緯。
他不想活了？！
以前就算是淩月蓉也隻是擺擺架子，卻沒有那個膽量直接跟城主姐妹相稱！
別以為城主最近不發脾氣，就是個好人了！
淩霄沒瞧見閻杳古怪地神情，“是啊，找你有點事。”
“季兄弟，你有什麽事情隻管說，隻要是昆某能夠辦到的，在所不辭。”昆緯沒有刻意問淩霄到底是什麽事情，哪怕昆緯他曾經高中舉人，自認滿腹經綸，但是落草為寇的日子，他更講求的是義氣。
“不是什麽大事，我想去霖中城辦點事，可惜身邊人手不夠，想勞請昆兄你跟我走一趟。”
閻杳死死盯著滿是黃土的地麵，很想當作什麽也沒聽見。
人手不夠？
三千親衛還不夠城主使喚？
昆緯扭頭看向一聲不吭的閻杳，這不是人？
淩霄無視閻杳，淡然一笑：“我的手下能堪重用的沒幾個，都是大老粗。”
昆緯放下心來，這個寨子裏除了季當家就剩他昆緯以外，全是一群武夫。
行程定下來，淩霄不放心，在霖山繼續多待了一兩天，直到百鬥大會開始的前一天才隻帶上閻杳和昆緯離開。
至於寧公公，淩霄相信以寧公公打理城主府多年的內務經驗，調教那些俘虜回來的山賊綽綽有餘，保管讓他們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不聽話？沒有關係。
但凡落在寧公公手裏，就算再聽話都會脫一層皮，何況那些不聽話的。
臨走前，淩霄特地到小鬆那裏轉了一圈，身後還跟著閻杳和昆緯兩人。
閻杳盡忠職守地跟在淩霄身後，城主要做的事情，哪裏輪到他一個下屬猜想和置喙，隻是他實在忍不住好奇。
前兩天，他竟然有機會帶領手下的兄弟剿匪，簡直是殺人以來殺得最痛快的一次。
不要懷疑，每一個男人內心都有一顆受人敬仰的心思。
他們以前跟著城主四處屠殺無辜百姓良民，沒少被人暗地裏狠狠唾棄，就連家人都恨不得戳穿他們的脊梁骨。
頭一次發自內心的認為，其實成為城主的親衛……似乎也不是一件那麽不光彩的事情。
相比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閻杳，昆緯顯然就沒有那麽淡然了。
小鬆是他們山寨裏的人，季當家讓小鬆鍛造什麽東西，自然瞞不過石煥和昆緯這兩個當家。
鐵鋼是什麽？沒聽說，更沒見過。
石煥不當一回事兒，昆緯卻不這麽認為。
昆緯見識過季珺的手段，這個精於謀算的少年不會瞎折騰，做事自有她的一套章法，絕不會做無用功。
所以，昆緯才更加好奇。
淩霄向石煥和昆緯借人的那刻起，她壓根就沒想過要隱瞞。
換另一種說法，就是淩霄覺得石煥和昆緯這兩個人是能用之才，堪當大用不敢說，但是最起碼是她親自挑選，不容易背後捅刀子。
要想爭取他們的信任，淩霄當然不會吝嗇的藏著掖著。
隻是小鬆到底能不能做出淩霄想要的東西，又是另一碼事。
淩霄心中有一番較量，她踏進熱氣騰騰的房子，風箱獵獵作響，還傳來鏘鏘的沉悶打鐵聲，地上隨意堆放著大大小小的鐵塊。
淩霄低下頭踢開沒地放下腳的鐵塊，掃了一眼這不算太大的屋子。
小鬆光著膀子一手拉動風箱，另一手握鍛造的大錘，黝黑的雙臂顯露出結實的肌理。
“二當家，季當家。”揮汗如雨的小鬆聞聲停了下來，抓起搭在脖子上的帕子抹了一把汗水，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