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高橋馬鞍
司無弈揉揉眉頭，有些頭疼，就事論事：“城主大人，請問絲綢還沒織成。”哪來的銀子勻給你？
再說，不到最後一刻，絲綢成不成還是一個問題。
淩霄想了一下，繼續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預支。”
預支你個鬼！你怎麽不說明著打劫呢。
堂堂雲巔城城主，堪比一個大國的君主居然厚顏無恥說這種話，司無弈不得不佩服。
司無弈實在很不想搭理淩霄，但是他耐著性子，沒有立馬甩袖走人，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另一件是改良後的馬鞍？”
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這絕對是改良過後的馬鞍，可是實際上，司無弈他並不算多此一問。
司無弈常年奔波各國之間，見識不淺，即便東元國的科技發明水平遙遙領先，好些個算是頗為重要的機密玩意兒，以司家少主的身份，就算弄不到手，也見識過一二。
然而，淩霄給過來的馬鞍稿紙，司無弈有些看不明白，挺新奇，最起碼東元國還沒有。
“這是高橋馬鞍。”淩霄頓了一下，娓娓道來。
之前，她在城主府翻看的典籍當中，無意發現上麵記載雲巔城目前使用的馬鞍屬低橋鞍，都是其前後兩端略略隆起，中部低凹，這對騎兵來說，衝鋒前陣時影響行動的便捷。
所以淩霄決定采用後世一直廣泛使用的高橋馬鞍。
司無弈稍微思忖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曾在東元國小住過一段時間，他們當地人使用的馬鞍較軟，有利緩解騎馬的疲勞。”
淩霄微微一愣，司無弈說的會不會是軟馬鞍？
淩霄的心裏頓時有些癢癢，東元國的科技發展水平感覺就像坐在火箭上，一直處於領先的主導地位，完全就是學霸跟學渣的區別！
隻不過，淩霄倒不覺得有什麽，一個落後國度想要走向先進國度，總要一個改造和適應的過程。
而這個過程需要足夠的時間和錢財。
淩霄一想就覺得頭大，果然一文錢難倒一個大漢。
這麽說來東元國普遍使用軟鞍是吧，淩霄無意識地敲了敲桌沿，西漢時期使用的就是軟鞍，到東漢就被淘汰了，然後大量使用了高橋馬鞍。
淩霄忽然笑了下，先不說別的，在馬鞍改良的問題上她有絕對的自信：“你放心，東元國的軟馬鞍還比不上這種高橋馬鞍。高橋馬鞍的材質是木頭，不僅可以非常牢固的固定在馬背上，還能夠極大限度的減輕戰馬壓力。”
司無弈卻不這麽認為，他沉思了一下說道：“木質的馬鞍太硬，並不適合。”
“按照你的這個說法，還不如赤膊上馬得了！馬鞍最大的作用就是要防止馬上顛簸！當然我不是說軟鞍沒什麽用，既然有更好的選擇，就算是蠢貨也不會去選弊大於利的玩意兒！”淩霄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學術領域的問題，她會謙讓才怪。
要不是知道雲巔城城主是個殘暴不仁的主兒，長延好不容易才忍住上前跟淩霄拚命的衝動！
司無弈靜默不語，他在反複思考淩霄的話。
淩霄見司無弈似乎還沒開竅，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說了半天，她嘴都冒火了，幹脆拿過他手中的茶杯，看也不看的一飲而盡。
寧公公和長延頓時瞪大眼睛。
寧公公顧及城主的身份，連忙低頭假裝看不見，心裏卻已經心花怒放，他家城主對司少主算是上心了！
後者的反應卻非常明顯，驟然看向淩霄，張了張口，半天沒說一個字音出來。
不說別人，就連司無弈這個當事人都不由自主地望著淩霄，目光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詫異。
淩霄渾然未覺，她的思路還在經過改良的馬鞍上麵，耐心向司無弈解說道：“道理很簡單，軟馬鞍騎兵的重量是壓在戰馬脊椎骨上，這會讓戰馬很痛苦，硬馬鞍卻是將騎兵的重量分散在整個馬背上！沒對比就沒有傷害，所以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麽選！”
長延氣得跳腳，淩霄她不僅喝了少主的茶！還拐著彎說少主的壞話！
簡直太可惡了！
淩霄隨手把茶杯塞回司無弈手中，重新替他斟茶，表現積極，嘴裏還不忘熱情地說道：“喝茶，喝茶！”
饒是司無弈再怎麽淡定，不由微微一滯，看著淩霄伸出手想拍他肩膀，側身躲開了去。
雖然身為司家少主司無弈向來不拘小節，但是也不能這樣。
淩霄太……沒臉沒皮了點兒。
司無弈看了淩霄兩眼，忍住想說她兩句的衝動。
長延趕緊上前，替自家少主換上新的茶杯，倒上溫熱的茶水。
淩霄知道自己臉皮厚兒，可是臉皮要是不厚點，她上哪兒找銀子去？
明光鎧和高橋馬鞍，再加上床弩，哪件不用花銀子？就算床弩投機取巧，臨時抓壯丁，成本費呢！
淩霄笑眯著眼，和顏悅色：“你先借我點銀子。”
礙於司無弈在場，長延滿腔怒氣，隻敢低頭死命腹誹，雲巔城城主還要不要臉了！剛調戲完他家少主，就想著伸手要銀子！
見過厚臉皮的，就沒見過淩霄這種厚臉皮！
“你要辦置新的鎧甲和馬鞍，費用太高。”司無弈既沒有點頭同意，但也沒馬上回絕淩霄，他低下頭看著添滿茶水的新茶杯。
淩霄打著商量，一副哥倆兒好誰跟誰的語氣：“你就當友情讚助，過陣子我手頭不緊的時候，就把銀子雙倍還你。”
司無弈隻覺頭疼不已。
友情讚助是什麽？還有……手頭不緊？淩霄她想做什麽，司無弈即便不清楚，但至少能摸透其中一二。
就算給她一座金山銀山，都不夠！
“淩霄，我是商人。”司無弈看向淩霄，有些無奈地說道。
商人一向隻講求利益，不可能無條件給淩霄這麽多銀子。
絲綢這個事情上麵，司無弈已經做了足夠的讓步。
淩霄想了一下，她跟司無弈是合作夥伴，勉強算是朋友關係，總不會坑了他。
再說，雲巔城能夠影響司家的地方不多，銀子到底能不能借成，全靠司無弈鬆不鬆口。
淩霄突然高喊一聲：“寧敬興，輿圖拿來！”
雲巔城是貧窮，好在土地夠多，淩霄殷勤地將輿圖擺在司無弈麵前，“我就當你投資，雲巔城的土地任你挑，不過雲都這塊地兒不能給你。”
一個國家的首都有象征意義，淩霄不可能拱手讓出去。
司無弈無語。
雲巔城的土地，他就沒見過一畝沃土，到處荒涼。
淩霄似乎看出司無弈的嫌棄，思索了片刻：“肅沽城那一帶的土地無條件給你三年開發權，怎麽樣？”
肅沽城的堤壩修好以後，再加上新型水車，淩霄對那一帶的糧食產量有信心。
何況，那裏的土質和氣候特別不錯。
“什麽開發權？”司無弈抿了一口茶，氣定神閑地問道。
以司家的能耐，並不缺土地。
司無弈隻是比較在意淩霄不會無的放矢。
淩霄讓寧公公拿出筆紙，蘸墨在純白的紙張上一邊勾畫，一邊講解：“那一帶的氣候溫暖濕潤，土質我研究過酸堿性，保證肥沃。”
酸堿性？那又是什麽。
聽起來這跟產量有關，淩霄她是怎麽研究的？
最近畫圖有些多，淩霄顯得很熟練，一條沽河的大致流向圖躍然紙上：“雲巔城百姓缺糧，所以我最開始建議他們在中下遊種植水稻。但是你接手的話，你還可以種植棉、麥、麻這一類。”
除了發展農業、工業同樣可以在此延伸，雲巔城西邊臨海，所以漁業發達，根據淩霄考察來看，沽河的水流量和降雨量豐沛，生態環境容量較大，航運和漁業優勢不差。
再者，沽河幾乎貫穿大半個雲巔城，航運總比陸地行商快上不止一兩倍。
要不是南平國搞這麽一出，淩霄還不舍得將沽河這一帶的開發權給司無弈換銀子。
雲巔城太過貧窮，沽河發展起來的話，雲巔城十分之一百姓的溫飽不是問題。
淩霄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擅長數據的經濟師，她隻能在本身的學術上麵，最大程度的保證危機四伏的雲巔城能在這個世道存活下去。
雲巔城百姓十分之一的溫飽良田，淩霄可以說是下了血本。
司無弈抬頭看了看低頭認真寫寫畫畫的淩霄，麵色沉穩，似乎在考慮她話裏的可行性。
想了想，司無弈忽然開口：“你想要多少銀子？”
淩霄瞬間看了司無弈一眼，有戲！
淩霄笑笑，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不多，先來三千件明光鎧和馬鞍，對了，上好的馬匹你那有沒有？”
既然都是借，也不差多借一些，橫豎都是借嘛。
這樣才能體現她特別舍不得沽河的開發利用權！
長延眼皮猛抽，險些沒給淩霄翻白眼！
三千件！還真把他家少主當成金庫了！
司無博若有所察地回頭看了眼臉色發青的長延，他神情不變，隻是眉頭微微一挑，轉過頭看著淩霄，沉吟了一下：“三千件太多了，司家在雲巔城的鐵匠不多，你想趕在南平國之前打造出三千件不太可能。”
司家雖然有意重心搬遷到雲巔城，但是考慮到雲巔城城主這個因素，司家門下的人手遲遲沒有大舉遷入。
動輒殺人放火的雲巔城城主，任誰都吃不消。
淩霄摸了摸下巴，毫不猶豫地說道：“盡量吧，能有多少就來多少，但是你要保證質量必須過關。”
淩霄主要用意是在威懾，如果隻是中看不中用的劣質品，那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向司無弈借銀子。
長延聞言，他差點兒沒跳出來指著淩霄的鼻子替自家少主大罵，司家出品，皆是精品！既然有求於少主，還能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