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對峙
蘇啟鶴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妙。
他一直相信商九卿的話都是真的,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在於她為什麽會直接出來——畢竟商九卿屬於那種就算是滅口也不一定就會出真話的人,此刻她竟然出這樣的話,蘇啟鶴莫名總有種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覺。
“你為什麽露出這種表情?”似是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商九卿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該不會是覺得我出這樣的話下一秒就要解決掉你吧?”她著還笑了笑,笑容依舊一如既往,隻不過在此刻再也不能給蘇啟鶴帶來那種溫暖和明媚:“我確實有準備要解決的人,但目前不是你。”
“你還真是誠實。”蘇啟鶴也笑了笑,但其實他並沒覺得有什麽好笑的:“目前而已,也就是我還在觀察中?”
“你不也一樣嗎?”商九卿又重新翻找了一遍,然後收回了手,看起來東西好像不在這裏的樣子:“如果我不能做到如此果斷,估計你也早就踏著我的屍體前進了。”
蘇啟鶴這次是在真的露出了笑容,雖然商九卿的很多話都不好聽,但不得不她的是真話。
在知道商九卿在找什麽後剩下兩人也幫著一起找了起來,但那東西好像並沒有放在這種地方,最後幾人決定去金鑾殿後麵的位置看看。
後麵的路三人還都是第一次來,唐湛往裏麵扔了個石子,又用蠟燭探了探路,確定有氧氣後自己先進去看看了,蘇啟鶴和商九卿就這麽站在了外麵。
或許是因為無聊,當然也可能是真的有這樣的疑問存在心裏,在看到唐湛走遠後蘇啟鶴湊近商九卿,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
“從開始到現在,你心裏難道就沒有覺得哪一個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不用防備和對他下殺手的?”
“你怎麽會突然問這種問題?”商九卿挑了挑眉頭,看起來有些意外:“我總覺得你不像是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人。”
“雖然我知道自己肯定不在其中,但我真的很好奇你會不會有信任的人。”這麽著的時候蘇啟鶴看了一眼那邊的方向,門後的路黝黑,像是完全看不到盡頭一樣:“就比如……唐湛?”
“沒有這樣的人。”商九卿搖了搖頭,她眯起眼睛,在此刻她的眼神浮上了很多晦澀的情緒,像是跋涉千裏的旅人感到疲憊所以停下來休息了一樣:“但唐湛之於我是特殊的存在,如果有一我真的要對他動手……”
她的聲音停了下來,蘇啟鶴本來還想聽接下來的話,卻沒想到她一下子就換了個表情,而且甚至還換了個話題:“皇宮裏從金鑾殿可以回到我的寢宮,這裏雖然是顛倒的,但也應該差不多。商朝的皇帝一般都會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西側廂房裏,如果是這邊的話……應該是東側廂房。”
蘇啟鶴還是第一次看到商九卿用這麽奇怪的方式轉移話題,來也奇怪,商九卿這一生過這麽多謊言,在這個問題上她完全也可以撒謊,畢竟……
唐湛從後麵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有在看到商九卿的時候嘴角才會微微上揚:“後麵很安全,沒有其他的問題。”
蘇啟鶴知道唐湛肯定聽到了剛才商九卿的話,商九卿應該也能猜到,但她還是沒有出後麵的話。蘇啟鶴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想讓唐湛自己去猜測,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直到很久之後蘇啟鶴才明白,這個時候的商九卿並不是因為他猜測的任何一種原因,僅僅是因為“不想謊”而已。那個時候已經是盛世,夜晚的煙花無數綻放在空中,從不喝酒的商九卿也就因為高興而第一次喝酒,結果喝多了趴在唐湛的懷中睡覺,周圍的人借著這個機會不停地問她各種各樣的事情,她總會乖乖地回答,於是蘇啟鶴就忍不住也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因為我不想謊。”她是這麽的,嘟囔著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唐湛對於我來是最重要的人,但盡管如此我也依舊可以犧牲他。我不想謊,但那個時候我就是這麽想的。”
不想謊,對於商九卿來,這四個字還真是可笑至極。
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現在的蘇啟鶴隻是把這個疑惑壓在了心頭,隨著唐湛還有商九卿一起走了進去。正如之前商九卿的那樣,一進去就能看到一件寢房,一般皇帝下朝之後就會來這裏休息一下,有的時候也會在這邊接見一些大臣;而東邊則是有一條路,路的盡頭有一間廂房。
“這個地方看起來確實夠偏僻。”蘇啟鶴有些意外:“我在皇宮這麽久都還沒發現還有這個地方。”
“不然的話,曆代的皇帝又怎麽可能放心把自己的秘密藏在這種地方?”商九卿笑著:“不過這裏還是有點差距的,並沒有完全和商朝那邊的布局一樣。”
“我倒是更加好奇你會在西廂房裏藏什麽東西了。”蘇啟鶴:“總感覺像你這樣的人肯定會放一些很可怕的東西。”
商九卿似笑非笑地看了蘇啟鶴一眼:“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話,回去之後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算了。”蘇啟鶴回答的很果斷:“我怕我沒命出來。”
“為什麽你總感覺我會殺你?或者你對我的猜測也太惡意了吧?”商九卿歎氣:“其實真的也沒什麽東西,大多都是一些毒物和我養的蠱,容辭那邊藏著的東西才叫可怕呢,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他弄那麽多屍體在那裏是幹什麽。”
“……”蘇啟鶴沉默了一下,這個其實他也多少有聽過一些,但畢竟和他沒特別大的關係,在此刻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走進廂房之後商九卿就開始熟練地到處摸索,蘇啟鶴完全沒來過這種地方,就隻能站在一旁圍觀,他站在那裏倒也算了,但唐湛卻也是盯著看,就讓他有些好奇。
“你從前也沒來過這裏嗎?”蘇啟鶴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是情理之中:“她還沒什麽東西,要是真的沒東西能不讓你進去嗎?”
“去過一次。”唐湛淡淡地,這讓蘇啟鶴頓時閉上了嘴,但唐湛的眼神卻還是很晦暗:“其實確實沒什麽東西。”
“……”蘇啟鶴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他皺起了眉頭:“你覺得她沒把真實的東西給你看?”
“主人一直不信任我。”唐湛不以為然地:“她這樣做,倒也正常。”
蘇啟鶴隻覺得自己的嘴角抽搐,他很想點什麽,但又覺得自己所有的言語在這對神奇的主仆麵前又顯得是那麽的蒼白,嘴唇動了幾下,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出來。
他決定以後都不要再去問這些問題了。
“找到了。”
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商九卿的聲音傳了出來,緊接著她從屋裏鑽了出來,手上還拿著看起來像是書卷的東西:“還好放在我熟悉的地方,紙張也沒有腐爛。”
“有了這個就能證明唐修竹這個饒存在,並且能證明他目前的不光彩手段和所作所為。”商九卿將書卷塞進了衣服裏,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
“即使如此也沒能洗清唐湛身上的事情,情況依舊不容樂觀。”蘇啟鶴如此。
“沒必要。”商九卿著就往外麵走:“唐修竹現在一直在置身事外,反正唐湛的事情很難洗白了,武林中的大多數人也就是看個熱鬧並且需要一個共同的敵人。唐湛無所謂,但隻要把唐修竹拉下水,他這個更大的目標立刻就會吸引更多的仇恨。”商九卿笑容帶上了幾分惡劣:“你以為他們真的是因為唐湛殘忍嗜殺所以才處處針對的?不,完全就是因為利益,現在的唐湛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唐修竹卻是一塊肥肉,隻要我們放出一個誘餌,那麽就算唐修竹真的幹淨,自然也會有大把的人希望他落水。”
“誰不喜歡分割利益呢?”
商九卿笑著走出了金鑾殿,她的衣袍順著台階往下,蘇啟鶴站在她的身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做過無數次的,但真的看到唐修竹那樣的人都要被卷入漩渦之中,蘇啟鶴隻能覺得自己從前的想法可能出零問題。如果連唐修竹這樣的巨頭都會被趁機而入,那麽他不自然也一樣麽?
他們離開此處的時候那些人才剛到,雙方在地道裏正好遇上,但因為過於黑所以基本沒有互相看到對方的長相,也沒人話,於是他們就這麽走了。
“剛剛那幾個人你覺得會是誰?”
在離開後不久蘇啟鶴如此問她。
“還能是誰?肯定是江左丘歸海忌那群人。”商九卿有一搭沒一搭地著:“歸海忌身上那股藥味離得很遠我就聞到了。”
“我怎麽什麽都沒聞到?”蘇啟鶴有些詫異。
“因為你對藥物不敏福”商九卿:“我常年摸索毒物,對這種藥味還是非常熟悉的。”
著他們已經準備出去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又遇到了一個人。或者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進去的想法,他就這麽站在出口的位置,隨意抱著肩膀在那裏等。似是注意到身後的動靜,他扭頭看了過來。
唐湛的手下意識就放在了劍柄上,但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又緩慢鬆開。
“唐修竹。”商九卿倒是毫不意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怎麽直接就來到這裏了?”
“當然是為寥你。”唐修竹輕笑,完全沒有把一旁臉色已經整個沉下來的唐湛放在眼裏,就這麽走了過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是第一個出來的,那群蠢貨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分開,我也就隻好先出來了。”
唐修竹這句話引來了對麵三個饒白眼,蘇啟鶴是覺得這家夥現在還言語曖昧實在是有些不知所雲,但實際上內心卻有種要是自己也能直接出這樣話的勇氣就好聊感覺;唐湛是純粹的敵視,他不喜歡任何人靠近商九卿,尤其是唐修竹;商九卿則是根本不信他直接出來了,他肯定去了一地方,隻不過出來的比較快而已。
麵對另外三饒不屑一顧唐修竹完全不在意,他隻是用非常灼熱的視線看著商九卿,看到她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麽。”他這麽著:“你拿到那些東西了,對吧?”
“看來你知道的很清楚嘛。”商九卿也沒有隱瞞,唐修竹既然能直接把這些話出來,那也就代表他已經打算打開窗,當然也可能是要撕破臉皮。在這種情況下於情於理她繼續撒謊也沒有什麽用了:“所以你堵在這裏,是打算讓我把東西給你嗎?”
“那麽,你會這麽做嗎?”唐修竹也很是直截簾。
在他出這句話的瞬間唐湛的手已經握緊了劍柄,蘇啟鶴也緩緩往旁邊走了一步——畢竟這件事和他關係不大,他可不想被卷入這樣的麻煩之鄭
“為什麽不呢?”商九卿像是沒有感覺到現場突然變得有些詭異的氣氛,她甚至還從懷中拿出了那本書,然後對著他笑:“要是突然出現了能讓我身敗名裂的東西,你會散布出去嗎?”
“比起散布出去,我倒是覺得更好的辦法是來威脅你。”唐修竹壓根就沒看一眼那書,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商九卿,那眼神非常的火熱,商九卿異常討厭被人這麽注視,就感覺好像完全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威脅?”她皺起了眉頭。
“威脅你成為我的禁臠,這不是非常好的選擇嗎?”山洞的外的陽光閃爍,照在他的臉上投下大片陰影。
“比起征服武林或者是這個國家,我倒是覺得征服你更能激起我的欲望。比起這繁複的一切,單純而複雜的你,難道不是最令人心醉癡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