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各有所需
唐湛想過很多種商九卿會會麵的人,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商璽。
從一開始到現在商九卿就完全沒有任何和商璽見麵的想法,他們曾經的幾次交談也都是在隔空對話——商九卿曾經過是因為他們兩個有心靈感應,但其他人總是不相信,畢竟這理由實在是太扯了。
但不管怎麽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商九卿並不想在這一點上過於交談,唐湛也從來沒有問過相關的事情,結果現在竟然聽商九卿要去和商璽會麵,他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但隨即就意識到黎白並沒有這個必要去騙他,而且思來想去好像這個結果也並不是那麽讓人意外,商九卿能去見的人也就隻有商璽了。
“商璽竟然同意見她?”唐湛微微皺眉。
“這有什麽同意不同意的,隻要是商九卿開口,他們就一定能見。”黎白搖了搖手,她看上去也並不想多在這個話題上些什麽,不過唐湛也沒有再打算追問,他們這些人如果是不想的事情,那麽就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也不一定能問出真的東西,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私下去調查。
不過現在看來他是不能進去了,於是唐湛就隻能這樣站在門口等待他們的談話結束了。
“我你也不用光站在這裏吧?我們這邊明明有這麽多的房間,結果你卻站在門外,就好像沒有位置坐一樣。”黎白本來都已經轉身走了,結果看到唐湛還在那裏,竟然像是要一直站到商九卿出來為止,頓時就有些無奈地又走了回來:“我們這裏可是清風居,絕對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的,你就算要等也到附近去等,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在隔壁坐著也可以啊。”
“那就麻煩你了。”不論如何,唐湛對於商九卿身邊的人還是比較客氣的,在點零頭後他就跟著黎白一起到了隔壁屋子的座位坐下——至於為什麽不是商九卿剛剛走進去的那一間?商九卿一班和什麽人見麵的時候都會單獨選擇一整棟樓,這也是為了確保隔音的最大化。
黎白在把他帶過來後就自己又走了,畢竟最近她還是挺忙的。黎白走後唐湛就在屋中隨便轉了轉,然後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商九卿平時經常待著的書房。
這整間屋子的藏書量超乎尋常的大,而且還有商九卿身上特有的那種龍涎混著些許中草藥苦澀的氣息。他走到了桌前,然後就看到桌上堆放著無數大大的書籍,那些全都是一些晦澀難懂的書籍,隨意的翻開就能看到這些書上全都做了各種各樣的注釋,有的書甚至翻的都有些破舊,一看就知道平時都在被人翻看。
猶記得從前商九卿好像都是和他在一起,那麽她到底是從哪裏騰出了那麽多時間來看這些書?唐湛隻能恍惚記得商九卿確實經常在看書,但那個時候她手上拿著的書可不是這些。
將那些書上的注解也看了一番,因為這些書本來葉麵就窄,所以商九卿用的筆是一種奇怪的炭筆,不過寫出來的字倒是意外的好看。那些注釋大多都是一些商九卿對於文章中內容的看法,還有一些是對於文章中思路的發散,在某些曆史事件上可以看到商九卿把那些句子全都圈了下來,然後在旁邊備注寫上“可以實斜……唐湛這個時候倒有些清楚商九卿都是從哪兒想的那些方法了。
這些曆史也都是真真假假,不過真假對於商九卿來可能也不是那麽重要吧,曆史對於其他人來,可能隻是看個熱鬧或者是學習一番。但對於這些皇帝來,曆史是用來借鑒的,皇帝可以根據曆史來判斷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有沒有出錯,當然也可以從曆史中吸取一些知識,由此來讓自己的國家更好發展。
大概對於他們來曆史和任何其他的都沒有什麽區別,唯一的根據在於他們是否能從這些故事裏麵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隻要能夠幫得上忙就算是路邊攤也是有用的,如果幫不上忙就算是名著也隻是一堆廢品而已。
唐湛這個時候想起了曾經某些對他感歎的那些人,那些人總是他這麽厲害,為什麽不自己稱王稱霸?從前他總是一言不發,但現在他真想——不要以為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就當皇帝啊,當皇帝不是看了幾本書就可以的!
默默的將那些書放過去,唐湛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和商九卿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並不是實力上的,也不是因為她有如此多見地而產生,而是在這種時候,他終於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和商九卿完全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們的思想好像永遠也無法匯聚在一起。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隻要他還能繼續擁抱商九卿,隻要還能繼續留在她的身邊,那麽一切都不重要。
一直以來周圍的人都總是他對商九卿忠心耿耿,但商九卿卻隻是把他當工具人。每次聽到這種言論他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表示什麽,實際上他也是懷有私心的,這麽多年來,所有的人對於他的存在都是可有可無的,父母死得早,剩下的時光裏就是不斷的在遭到各種陷害和侮辱,人們對於他永遠隻有恐懼,有無數人真心實意的希望他快點去死,希望他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商九卿不一樣,商九卿是確確實實的需要他,雖然這種需要建立在利用之上,但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需要了,有人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快樂,在這種時候心頭湧上的喜悅簡直令人難以自持,他無法抗拒這種巨大的狂喜,於是毫不猶豫的就吊死在了商九卿這棵樹上,並且再也沒有打算下來過。
其實他需要的東西很少很少,隻是那麽幾句話而已;但實際上他需要的東西有很多,他想要一個人全身心的需要自己,並且最好她就是自己的。
就這麽直接跪在霖上,他伸出手輕輕摩挲著桌上放著的書本,好像這樣就可以透過書頁觸碰那個人一樣。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的飄落,很快就將屋簷全都擠滿上了一層霜白。
“唐湛。”
就在他趴在那裏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聲音傳來,扭頭就看到商九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那裏。外麵的雪好像下的越來越大了,她的身上也落滿了一層霜白,此刻正抬手拍去身上的雪花,然後衝著他微微一笑。
“怎麽趴在這裏,還穿的這麽薄?”她一邊著一邊走到了他的麵前:“雖然我知道你身體很好,但也不能這樣坐在這裏,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我不會生病的。”唐湛喃喃自語地:“為了主人,屬下絕對不會出任何毛病。”
“你總是這樣。”商九卿聽到這話感覺有些好笑,不過她早已經知道唐湛最後肯定要出這種奇怪的話,她走道唐湛的麵前然後坐了下來也趴在了桌子上,就如同他的動作一樣。
兩人就這樣趴在桌上,窗外還在靜靜的飄著雪花,周圍一片安靜,就好像整個地都隻有他們兩人一人。
“唐湛。”
“嗯?”
“我不喜歡聽你在我麵前自稱屬下,也不喜歡聽你叫我主人。”
“但我就是你的屬下。”
“你難道就不想叫我的名字嗎?”
“當然想。”
“那為什麽不改口?”
“要是被其他人聽見的話,會給主人帶來一些不必要的負擔。”
商九卿忍不住笑了笑,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唐湛的長發,然後輕聲地問:“你不是總特別討厭我周圍的那些人嗎?經常會,如果我身邊隻有你就好了。”
“是的,很多時候我都想把主人身邊的人全都殺光。”唐湛非常直接地。
“那為什麽還要關心其他饒想法?”商九卿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要不要試著叫一下我的名字?”
“九卿。”
幾乎是在商九卿的聲音剛落下的下一秒唐湛就已經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雖然經常會被其他人叫名字當著,還是第一次從唐湛的口中聽到,商九卿在那瞬間愣了愣,她睜大了眼睛,但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
“九卿。”唐湛又重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聲音輕柔得就像是在夢中一般,不忍心打擾她的安寧。他的唇邊溢出一絲微笑,這讓他的臉龐看起來更加的溫和:“其實我一直都想這麽喊你。”
“你其實不用在乎那些的。”商九卿伸手將他的頭發纏繞在了自己的指尖上:“你看周圍的那些人,哪一個又是在乎這種事情的?更何況你很多時候也不會顧我的想法,怎麽到這種時候就顯得有些畏手畏腳的了?”
唐湛並沒有繼續什麽,他隻是對這商九卿笑了笑,然後起身在她的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你需要我嗎?”他這麽問著。
“當然需要。”商九卿如此回答:“一直都需要你。”
“以後也不會拋棄我嗎?”唐湛這麽的時候伸手環上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牢牢地扣進了自己的懷中:“就算我一點用都沒有了,也會依舊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我怎麽可能會拋棄你呢?”商九卿嗓音帶著幾分笑意,就像是聽到了什麽非常好笑的事情:“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如果有哪一我真的對你來沒有用了,也許不要拋棄我,而是直接把我殺死。”唐湛像是沒有聽到商九卿的話一樣,依舊在不斷地著:“就算死了我也不願意離開你,如果你什麽都不做的話,那我可能就會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商九卿沒有再繼續什麽,她隻是用手輕輕拍撫著唐湛的脊背。其實到底,她對唐湛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唐湛這些其實也並不是他想的太多,因為在從前商九卿其實真的考慮過這些事情。
沒有用的棋子嗎?不過後來他倒是能夠意識到,這世界上並沒有任何一個棋子都是有用的,但這也不代表沒有用的棋子就要被扔掉。
屋內一直沉默著,在片刻的時間裏隻能聽到屋外雪花落在地上的聲響,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唐湛才重新開口。
“你今是去見商璽了?”
“對。”
商九卿並沒有隱瞞他,不過想想也知道這件事之前就已經直接告訴黎白了,黎白也隨口就告訴了他,想來應該並不是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沒有想到你會和他見麵。”唐湛這麽著:“雖然我也不清楚你到底要見誰。”
“其實不管怎麽想,我能見的人也許就隻有他了。”商九卿笑著:“我作為其他人做了什麽我都一清二楚,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去見他們的必要了。”
商九卿到這裏就沒有再繼續往下,唐湛很想問問他們都聊了些什麽,但商九卿不的意思就代表她並不打算告訴他,於是他也就隻能沉默了下去。
最後還是商九卿打破了沉默。
“最近也沒有什麽事情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商九卿一邊著一邊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這讓唐湛有些不高興,比起在街上亂晃,他更希望能就這樣抱著商九卿,哪怕一整也沒事。但商九卿都這麽了他也隻能聽話地站了起來,然後點零頭。
“主……九卿想去什麽地方?”
雖然一直想著叫她的名字,但從前畢竟已經叫習慣了,以至於改口的時候有點反應不過來,迅速改口後就看到商九卿往身上披了一件氅衣,接著扭過頭來還給他也披了一件。
“雖然你身體很好,但還是要多預防一下。”商九卿一邊著一邊將領帶係成了一個蝴蝶結,然後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臉,在唐湛有些意外地觸碰著剛剛被親吻的地方時笑著轉身離去。
“去大街上看看吧。”她這麽:“不管怎麽,我也應該去看看現在的京城是什麽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