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殘酷反省,美麗到荒蕪【4000】
2006年9月下旬到9月末,顧城一再推遲回國行程,和依依在一起,忽略了時間的存在。
明明說好當天離開的,依依送他去車站,時間還早,他說:「我送你回去,然後再趕過來。」
車在中途卻改了道,重新回到了酒店,持續逗留,身體放縱的同時還伴隨著精神上的救贖。
他的老闆是一位美國人,已經來回催他好幾次了,每次都會說上這麼一句話:「kevin,兩天,我只能給你兩天時間,兩天見不到你,我就只能跟你說再見了。洽」
直白的話語,顧城聽了,多是會淡淡一笑。
老闆不會輕易炒他魷魚,當初想盡辦法把他挖到事務所,又怎會放他離開?一個人的成長跟家庭教育有關,但這並不是決定因素,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個人。
從某一程度來說,他和阿笙是很相似的人,顧家兄妹在縣城很出名,源於他們分別是當年高考學霸。在美國讀書,除了假日,顧城幾乎見不到親人,他把時間全都分散在了學業上,經常為了額外課程沒時間睡覺,他以自己的努力,每年都能獲取獎學金,成績名列前茅,只是不願給父母增添負擔。
有些人生來就是學業明星,比如說顧笙,比如說顧城。簡單的襯衫、深色亞麻褲,棕色皮鞋,氣質淡定溫和,寒暄中透著成熟鈐。
這樣一個男子,註定會有人願意為了他愛的死去活來吧?
不到半月相處,他給美國客戶寫e-mail的時候,她會幫他把襯衫熨帖的很平整,疊放的整整齊齊,就那麼安放在床上。
偶爾不見她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會發現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很貪戀這樣的時刻,他知道她會是一個好妻子,要求不高,能夠跟他一起平淡生活,如果他有幸,這雙手他是願意牽上一輩子的。
到離開的時候了,仍然是她送他離開,他說:「依依,你等我電話。」
如果他來電話,就定是好消息,他不能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還和徐秋糾纏不清,這對三個人來說都不公平。
她輕聲說:「好。」
依依心裡很難過,汽車離開后,她坐在汽車大廳里,抬手捂著臉,有淚水沿著手指隙縫緩緩滑落。
顧城離開,她是害怕的,害怕他不再回來,害怕對於未來的遐想,只是一場夢。 ……
分手道出,註定是一場兵荒馬亂,顧行遠在沉默三天之後,對顧城說:「阿城,你的感情,爸爸做不了主,但徐秋身體不好,分手這件事情你要好好處理,有話好好說,別鬧僵了。」
對待感情,徐秋是決絕的,顧城顧念她的身體,每次試著心平氣和的和她交談,但換來的卻是無數次撕心裂肺。
病發兩次,他看著病床上安睡的她,悲哀的發現,除了愛情,她已不需要任何東西,為了守護這份「愛」,她不惜拿生命做賭注。
徐秋母親跟他下跪:「kevin,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如果離開她,她會死的。」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人打撈上岸的魚,在暴晒中享受著無力自救。
愛情如果需要徐秋用自暴自棄來成全,依依怕是也不會開心。
老闆說:「kevin,你還好嗎?」
「好。」他聽到他是這麼說的。
人來人往的大街,他靜靜的走路,偶爾看到黑頭髮的亞洲面孔,會忍不住對自己微笑,如果依依在就好了。
但依依.……他已經接連一月沒有給她聯繫過了。
徐秋離家出走了,聽到消息時,舊金山還是凌晨,顧城和徐家父母全都放下工作,她有幾個大學閨蜜,不是同一個國度,徐秋母親說,前幾天徐秋住院還在跟她念叨,說是很想她們。
分散尋找,沒有歸期,顧城已經忘了日期,找到徐秋,是在德國當地一家醫院裡,她夜間發病,在缺氧的情況下,呼吸衰竭,如果不是她同學發現的早,只怕早就出事了。
她看到顧城,笑著流淚:「缺氧的時候我在想,我如果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會糾纏你了。我活著,只會拖累你和我爸媽……」
顧城右手被她緊緊抓住,她把他當成了活下去的唯一一根稻草。
他笑笑,但卻喪失了語言。
醫院裡給依依打電話,她在問明白他是誰之後,面對他的沉默,似是預感到了什麼,也是長久不語。
很久之後,電話里傳來她微微有些沙啞的笑聲,寬慰他:「沒關係的,9月下旬到9月末,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快樂,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卑微的語氣,讓他握著話筒無聲流淚,她聽出來,很想站在他身邊撫摸安慰他,但她只是平靜無謂道:「大哥,你別難過,我不怪你,真的。」
率先掛斷電話的那個人是她,德國和中國,他握著話筒,淚濕滿面;她攥緊手機,終於開始放聲哭泣……
她知道他難,因為刻骨銘心,所以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和無力,從小到大,她從未見他那麼痛徹心扉的哭過。
依依哭泣,是因為她的愛竟讓他那麼痛苦。
彼時,依依已經懷孕,她去了醫院,卻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落荒而逃。她知道她該離開了,在老家呆著,父母是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他們不知道,她有多愛這個孩子。
o6年11月中旬,依依找借口去了杭州,緊接著許飛也去了那裡,她在那裡一度過的很平靜,擠公車上下班,她需要賺錢,生孩子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06年11月末,顧城留下一封信給徐秋,只有寥寥數字,沒說他去哪裡,只說他會回來。
最後那句話,徐秋明白,他不希望她做啥事。
12月末,徐秋從父母口中得知顧家出了大事,屆時她已聯繫不到顧城,去了顧家,坐在顧城房間里,她看到了那些被顧城珍藏的信件,署名依依。
他遺留在家的手機里,徐秋看到了一條條信息,有些是事務所老闆發來的,有些是一個叫許飛的男人。
許飛說:「我來杭州了,依依也在這裡,昨天吃飯提起你和阿笙,忽然很想念你們。」
徐秋開始明白,藏在顧城心裡的那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劉依依。
07年1月初,中國杭州,一個多月未見,許飛看到依依,笑著說:「看來還是杭州能養人,都吃胖了。」
依依聽了卻是心裡一咯噔,她當時正在洗碗,水流嘩嘩作響,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1月中旬,依依不見了,許飛開始找不到她,房東說她退房了。
他在她有可能出沒的地方尋找她,但她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耳邊迴響著房東老太太的話:「那孩子好像懷孕了。」
2月上旬,美國舊金山,顧笙被關在房間里,接連大病多日,險些失聲,在絕望中等待著救贖;雲南麗江,顧城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酒吧老闆走過來對他說:「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他趴在桌面上,叫著「依依」的名字,凌晨麗江街道空蕩蕩的,他步伐踉蹌,旁若無人的流著眼淚。
徐秋被父母寵壞了,受不了人生中突如其來的打擊,顧城消失后,徐秋開始平靜,重新審視自己的激烈和感情,床頭柜上擺放著她和顧城的合影照,他的笑容總是淡淡的,快樂的時光似乎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