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光明正大
次日清晨。
“青柳，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趙語雁坐在銅鏡前，總覺得自己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我怎麽覺得好像昨夜睡得格外少呢？”
“回姐，現在是卯時六刻，已經不早啦。”話間，青柳也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她忙向趙語雁賠個不是，“隻是昨姐睡得晚了些，所以才覺得沒睡夠。”
“是嗎？我記得好像睡下的時候，前院裏還有器樂的聲音呢，應該也不算晚吧。”
“剛剛奴婢提水回來，聽兩個嬤嬤昨夜的宴席直到子時才散呢。”
“子時？！”趙語雁很是驚訝，“那不是犯了宵禁麽？”
“這倒無事，王爺座上的賓客，也不會受這些限製。”青柳又打了個嗬欠，表情很是尷尬，“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哎呀，沒事。咱們兩個之間又沒那麽多繁文縟節。”趙語雁笑了笑，從一旁拿起那把木梳，“青柳，你過來給我梳梳頭吧。”
“是。”青柳走到一旁洗了手才拿起梳子，輕輕地給趙語雁梳頭。“姐，您的頭發柔順又好看，簡直像是書人口中的‘仙女’一樣。”
“你呀，就算每次都這麽誇我，我這裏也沒有銀子賞你。”趙語雁莞爾笑道，“要想討賞銀，你得去王妃那裏才校”
“瞧您的，奴婢誇您才不是為了討賞銀呢。”青柳嬌嗔地道。
“好啦，我還不知道你？”
過了一會，青柳為趙語雁梳好了頭，侍候她更衣換鞋，一身行頭都收拾好了，這才算做完早晨的事。
“姐，您都幾沒吃早飯了？”見趙語雁正要出門，青柳叮囑道，“今可一定得去吃飯，不然會餓壞身子的。”
“好啦，我知道。”趙語雁滿口答應下來。
到了前院，語雁先去向趙啟和季月心問過安，隨同二人一起到了廳堂。吃過飯後，趙啟吩咐下人煮茶侍候，這是有事要的慣例，所以趙語雁和季月心都坐在原位等他開口。
一家三人各有心事，喝茶時都沒怎麽話。
好不容易等到茶過一泡，趙啟才開口道：“今日正是貢生們祭拜宏江之時，祭祀之後，便在城中大設集剩你們母女在府中待得時間長了，不如趁這個日子出去轉轉，權當散散心了。月心，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季月心瞥了趙語雁一眼，“語雁不時常覺得待在深閨之中憋得煩悶嗎，正好最近的事也多，讓她出去透透氣。”
“他們兩個這又是來的哪一出？”趙語雁心想，要是放在平常，趙啟和季月心兩個人恨不能把她手腳上鐐鎖在王府裏才好，怎麽今突然提出要讓她出門了？
“集會時在山雲寺也有齋宴，貢元舉子都需去那裏領齋，瀟湘也會去。”趙啟有些不自然地補充道，“若是碰見他，雁兒可得好生陪個不是才是。”
一聽要向季瀟湘道歉，趙語雁忍不住問道：“爹爹，為什麽啊？”
“當然是因為你裝病，害南大哥白跑了一趟。”趙啟瞪了語雁一眼，“瀟湘的爹身在梁州之北，正是軍務繁多的地方。好不容易百忙之中抽身到此，你還裝病將他騙回去。”
趙語雁悶悶不樂地看著季月心，季月心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喝茶。
“是孩兒的錯。”畢竟撈到一個能出門的機會，趙語雁不想讓自己的爹換個主意，當即決定認錯。
“下次絕不可能再放縱你如此。”趙啟餘怒未消地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起身拂袖而去。
“娘，你……”階下還有幾個下人正在等著侍候，趙語雁不便發作，隻得將話咽回去。
“怎麽了？”季月心輕輕放下茶杯，眉眼裏帶了幾分笑意，“我可沒答應你不出去。”罷，也起身離去了
“……”趙語雁氣呼呼地看著她的背影，花了一點時間才忍住做個鬼臉的衝動。
“不管怎麽，至少今能出去透透氣。”語雁心想，“隻是聽爹的意思，好像還得去見一見季瀟湘，這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而且，爹應該還沒放棄要讓我嫁給季瀟湘的想法。”趙語雁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悶悶不樂地想，“看來得抓緊想想下次應該怎麽辦了，總不能真的嫁給他吧……我們可不是一路人，我也不喜歡他。”
默念起‘季瀟湘’三個字，語雁猛然驚醒，“對了，季瀟湘應該也不肯乖乖就範，不定能想出什麽法子來躲過下一次。既然如此，如果這次被迫見他，就和他聊聊這件事吧，這樣也能過得快一些。”
“沒錯，就這麽定了！”如此想著，趙語雁的腳步也輕快了一些。
此時，身在驛館的季瀟湘突然覺得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不悅，仿佛被人利用了似的。
“繁文縟節，總是如此。”季瀟湘隻當是被迫參加這次祭祀，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某種程度上，這是趙語雁的萬幸。
“郡主，王爺吩咐，叫您好生梳妝，半個時辰後隨王妃一同出府。”張成畢恭畢敬地道。
“知道了。張管家，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回郡主，現在是辰時一刻。”
“好，張管家你去忙吧。”
張成又行了個禮，轉身離去了。
估摸著張成已經走遠了，趙語雁關上房門，轉過身開心地，“青柳，你聽到沒有？今我們要出門玩去了！”
“奴婢聽到了。”青柳被趙語雁的快樂所感染，笑著，“恭喜姐，這次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玩啦。”
“正大光明……”趙語雁想起自己之前幾次帶著青柳偷偷溜出去玩的時候，吐了吐舌頭。“算啦，你快好好打扮打扮，過會和我一起出去。”
“啊？奴婢也要去嗎？”
“當然了，你可是我的貼身丫鬟，當然要陪我去了。”
“可是奴婢這個樣子，跟在姐身邊怕是……”青柳吞吞吐吐地，“怕是會讓您丟人了。”
“你這丫頭，的這是什麽話！”趙語雁拽著青柳的胳膊把她按在銅鏡前，“坐下，給我好好打扮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