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身在屋簷下
“客房就是這幾間了。”常雲夕帶著趙語雁等人在宅子裏大概轉了一圈，過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項之後，終於帶著她們來到了住宅區，指著一片鱗次櫛比的房屋道，“這幾因為取江冰的事隻能讓你們住在這種地方，還望趙姑娘權且忍耐幾吧。”
“沒事。”趙語雁客氣地笑了笑。她早已大致看過，這裏的宅邸大不亞於景王府，她們看過的地方雖然大氣奢華，卻處處注意禮製，並無越禮用度，在裝飾上比起景王府來還是差了一些。
“沒事就好。”常雲夕點點頭，“你畢竟貴為千金嬌軀，委屈你住在這種地方我還有些過意不去呢。”
“大地大，何處都能為家。”語雁笑著，“更何況打擾府上已非本意，住在這裏多有叨擾，應該是我們過意不去才對。”
常雲夕憂容滿麵地沉吟了好一會，抬頭道，“趙姑娘，之前對你過的事，你可千萬不要忘了。不管你來停雲縣要做什麽事都千萬盡快辦完，五日之內我能護你周全，五日之外的話，恐怕……”
“常姑娘，在下有一問。”呂敬突然問道，“方才在門外那個身高丈餘的高手是為何人？”
“高手？”常雲夕怔了一怔，接著明白過來。“你朱勤啊。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也沒什麽辦法。不過他的身手實在太好，我這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我知道自己就算使盡全力也不可能傷他半分，所以才使出殺招的。”
“她是擔心我從這一記手刀上誤以為她是慣熟於殺人之道的魔頭……”呂敬暗中想道，“既然如此，那就順著她這個意思繼續問下去，興許能問出什麽情報。”
“原來如此。在下見常姑娘出手便是殺招，還以為是其中有什麽誤會。”呂敬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又問道，“不過，在下還有一問，若常姑娘覺得不便回答大可拒絕。”
“你直接問就行，我不喜歡這樣遮遮掩掩、拐彎抹角的。”常雲夕爽快地。
“在下是冀州嶽行郡人，自戰亂爆發以來輾轉流離至此，自詡下九州已曆其五，卻從未見過姑娘剛剛使的手刀之法。在下也是習武之人，難免有些好奇，所以不避忌諱大膽試問。”
“這個啊，剛剛不是了嗎？都是朱勤教給我的。”常雲夕似乎並不介意提起朱勤的事，大大方方地道，“他是七年前到這裏的，當時被數百人一路追殺至奄奄一息。我爹在取江冰使瞧見了，出麵將他救下帶回家裏，從那以後他就留在這裏了。”
“後來爹讓他教我武功，當時我才十四歲，他見了我就是那副鬼樣子。也就是我，如果換個膽點的女孩子恐怕就被他給嚇哭了。”到這裏，常雲夕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搖了搖頭。
“不過他人雖然奇怪，對我卻從未有過什麽非分之想，隻是盡心盡力地教我武功。他自己是雍涼那邊來的人，其他的事都不肯細。我爹也不怎麽問他，就這麽讓他呆到了現在。”
“原來如此，雍涼功夫果然古怪奇巧，在下自歎不如。”呂敬連連感慨，又對常雲夕抱拳稱謝道，“多謝常姑娘不吝教誨，令在下受益良多。”
“好了，你們就不要對我這麽客氣了。畢竟最開始是我一時性急，沒顧及這麽多把你們拉到了夢澤那裏。現在你們被景叔盯上了，我也有義務救你們出去。不過咱們可約好了，隻有五！超過五的話，就算是我也不敢能保護好你們了。”
“放心吧常姑娘。”趙語雁開口道，“五已經足夠了。五日之後，無論事情辦沒辦完我們都會離開這裏，絕不給你添過多麻煩。”
“添麻煩就算了，真要起來添麻煩的也是我才對。”常雲夕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那就這樣吧，我還得去找爹一趟，你們就在這裏隨便選三間房子住下，之後要是有下人來問，就讓他來找我就好。”
“明白了。”語雁點點頭，目送常雲夕往庭院深處走去，直到她拐了個彎徹底不見為止。
“姐，我們……”
“先找個房間去吧。”趙語雁沒等青柳開口就打斷了她的話，“這裏人多眼雜，萬一出什麽誤會可就不好了。”
“在下也是這麽想。”呂敬極為嚴肅地附和道，“若姐不忌憚禮製，在下想隨你和青柳姑娘談幾句話。”
“這有什麽好忌憚的？”趙語雁置之一笑，帶著呂敬和青柳選了個離院牆近些的房子。呂敬在前推門進去一看，隻見屋內打掃得一塵不染，裝飾樸素靜雅，頗有些僧房的意味。
“難怪常姑娘委屈我們住在這裏了，看來這裏是下人們住的地方。”青柳四麵打量之後，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好啦，這裏又不是自己家，能有這樣的屋子已經很不錯了。”趙語雁反而並沒有嫌棄的意思，她指揮青柳和呂敬將行禮、包裹等物放在床旁，坐在桌旁問道，“呂護衛，你有什麽話要對我？”
“姐。”呂敬走到趙語雁麵前恭敬地站著道，“若在下所猜不差，那個朱勤應當是個西域、雍涼之地的絕頂高手，因為某些江湖恩怨被人追殺至此，隱姓埋名住在常家。此人極其危險，不可不防。”
趙語雁沉默著點零頭，“是這麽，但我們身在屋簷下，又能怎麽設防呢？”
“這……”
“我看，還是就當做不知道這些事吧。”趙語雁輕笑著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絕頂高手，那咱們怎麽防都是沒用的。更何況我相信常姑娘，像她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允許我們在五日之內出什麽差錯。”
“但是姐，在下留神看過，停雲縣幾乎整個地方都已在常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官府、衙門如同虛設。如此境地，無論王妃交給你的是什麽任務都難以實施吧？”
“那你就錯了。”語雁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