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反目
“雲丫頭，你知道這種情況下斷發意味著什麽嗎？”景叔扔不能相信自己麵前發生的一切，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你這丫頭，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常雲夕從衣擺上割下一根布條束住披散的短發，“我當然明白，景叔。”
“既然如此，你的意思就是要徹底與常家決裂麽？”
景叔做了一輩子運籌帷幄的暗中謀士，常雲夕的成長過程始終被他握在手中，景叔憑借雲夕對他的信任暗中對她施加自己的影響。他沒想到，自己用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結果卻是失敗。
他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並不是對常雲夕難以割舍，而是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他，敬崇山，當年統帥揚州三十七個匪幫的魁首，暗中籌劃揚州血案還能全身而退之人，竟然會失敗？
他自詡對常雲夕知根知底，永遠不可能承認自己會敗於這個黃毛丫頭之手。
“景叔，你錯了。我不是要和常家決裂，我是要和你，還有我爹決裂。”常雲夕綁束好頭發，更顯英氣逼人，頗有常逢光的風采。
“……”常儉沒有說話，他知道是自己對不起這對母女，發妻已逝，女兒對他反目成仇，這些都是報應。
不過，他耗費了二十年的心血才打造出停雲縣這一方‘江山’，怎可能將它拱手讓與天意和朝廷？
“朱勤，你也要站在這個逆女那邊嗎？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常儉十分清楚朱勤的可怕，對付其他幾個人靠常家的家丁足以，唯獨朱勤不可能用武力打敗，隻能使用計謀，或者拉攏他。
“常儉，咱倆認識也算有個十來年了吧？這麽長的時間，你還以為朱某是傻子麽？”朱勤嘲諷地笑了笑，“這條命，在今天不是已經還給你了？”
“朱勤！你別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常儉厲聲要挾道，“若你今天執意站在逆女那邊，我就會將你的一切秘密公告天下！”
“那就告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賣了我多少次？且不說別的，第四道崗哨前那四個人，難道不是你把他們騙來的？你這樣的人，隻要價錢合適連親生女兒都可以出賣，何況是我？”
“……”常儉見威逼無效，隻好轉為利誘，“朱勤，我知道你對這個逆女一直有些情愫。今天我可以把話放在這裏：隻要你助我將這幾人拿下，我就替你準備好花燭洞房，安排你與雲夕成親，如何？”
常儉本以為這一招已是殺手鐧，不料卻引來了朱勤的一陣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常儉，你瞧瞧，我剛才說的什麽來著？隻要價錢合適，你連親生女兒都可以隨便出賣。”說罷，朱勤收起笑容正色道，“憑我的本事，想討個婆娘還不是輕而易舉？常儉，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一旁的常雲夕早已因失望不住地發抖，季瀟湘見狀走到她身邊，擔心她會因為衝動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李原也一步不離地守在這兩個人身旁，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狀況。
軟硬兼施都無效，常儉隻好拿出自己準備的最壞打算，轉向了季瀟湘。
“季公子，你當真要惹得常家與季家為敵？”
季瀟湘從袖中取出一道公文展示在常儉麵前，“季某此行隻為捉拿敬崇山歸案，現有刑部與大理寺公文在此，無論是誰，隻要敢從中阻攔，一律視作與朝廷作對。”
聽了季瀟湘的回答，常儉隻背著手仰望天空，默不作聲。
旁邊的朱勤走上前來應道：“常儉，你哪來這麽多廢話，要打便打，不願打就帶上你後麵那堆土雞瓦犬，麻利些滾回停雲縣去，省得我還要動手收拾他們。”
“朱勤！賣你個麵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景叔終於惱羞成怒，轉向常儉問道，“無奢，你難道要把我交給這個小兔崽子麽？”
常儉轉向景叔，生硬地問道：“你果真是敬崇山？”
“你，你這是……”聽了常儉的話，景叔震驚得胡須都在顫抖，他哆嗦著抬手指著常儉，一時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你我相識二十餘年，你卻瞞著我這麽大的事情，還有什麽好說的？”常儉說罷便別過臉去，一副傷心又不忍的姿態。
“嗬，嗬……嗬哈哈哈哈……”景叔終於明白過來，不可抑製地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著了那小子的道，沒想到，你這是要金蟬脫殼、過河拆橋啊！”
朱勤見這二人反目成仇，一時也不急於動手，反而將雙手抱在胸前，坐在地上看戲。
“來人，將敬崇山拿下，交付季公子發落。”常儉不理會景叔的話，淡漠地下了命令。
景叔在常家和停雲縣中頗有些名望，所以周圍的家丁接到命令後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自家老爺這是鬧得哪一出，一時不敢動手。
“常儉！你以為沒了我，你就能活得好好的？笑話！”景叔的笑完以後，突然露出猙獰的表情撲向常儉，但他的動作卻像個垂死的老人，常儉連躲都不躲，隨手一擋就把他推翻在地。
“敬崇山，你中了蝕經斷絡散，現在已經與廢人無異，還是束手就擒吧。”常儉轉過身去，對家丁們再一次下令：“動手，擒拿敬崇山。”
家丁們見局麵已經不可挽回，終於圍上前來把景叔從地上提起，押在一邊。
“我告訴你常儉，離了我，你就隻是個徒有虛名的廢人而已，要想鎮住這個停雲縣，憑你那些手段還太嫩，不出三個月，定會有人尋到你麵前，將你送到九泉之下與我會麵！二十年來，你始終提防著我，今天又一手將我送入牢中，若非寄人籬下無可奈何，我早已將你人頭斬下，懸在停雲縣的城門上！”
常儉對景叔的咒罵和威脅置之不理，直勾勾地看著季瀟湘，“季公子，敬崇山已拿下，你把他帶回去吧。”
季瀟湘在景叔和常儉二者之間來回看了幾遍，卻並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