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文藝少年
西林洞本地人最不願意去地方之一,就是「淘貨市場」,其中的理由,是因為不知是何人杜撰,流傳出的一個說法。
是說西林洞這裡,有性格各異,惡名昭彰的九大難纏鬼,其中,市場分別佔據兩種,分別是——屠夫、流氓。
並不是單指一個人,而是群體,當然了,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有具體的別名。
例如,「屠夫」指的是「淘金市場」里的商人們,把人當作牲畜,任由拿捏,宰客時的心狠手辣,要屬最狠,強買強賣。
不僅是「淘金市場」,還是西林洞眾多海鮮、古玩市場等「屠夫」們的老大,一個惡名在外的大名人,掌管多數個市場的大地主,人稱「豬鬣」的死胖子。
起訴阿姆見過,但自認為「半生不熟「。
畢竟他因為時常吃霸王餐,有錢就給,不夠再說,沒錢就找人借的做法實在太溜了。
往往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屠戶」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會讓阿姆一直賒賬,但最讓這**商感到神奇的是——
每次形影單隻,都是獨自一人來賒賬,打下欠條,但下一次,他來的時候,鐵定能還上,為什麼?
因為他的身邊,好似都有一個心甘情願,多是漂亮的姑娘為他買單。
優雅的,知性的,清純的,不變的是,望著他的眼神,都是眼帶笑意的人。
據說,「豬鬣」的梨木桌子上,至今為止有一本阿姆寫下的欠條本,對!多的都能裝訂成本,做書了。
而說到借錢,不外乎就是高利貸,有種專門放債的人,也就是——流氓。
組暴是流氓的分支之一。
就是猖狂的組員暴力團,溫水煮青蛙他們最在行,燒殺搶掠倒不至於,什麼時代了,頂多換了種方式羊毛,不過手段也差不多。
也就是阿姆眼前的這群「央洞派」,他不熟,是真的不熟,因為他借錢的對象,是這裡的地頭蛇——唐派的流氓們。
有借不還,在借很難。
阿姆至今為止,已經受到言語警告幾百餘次,包括「殺你全家」百次,「賣你進窯」百次。
所以去年回來被得知消息的流氓們,堵門了,他將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娟,給拉到身後。
面對凶神惡煞的流氓們。
阿姆往往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情到深處,當以高歌。
——「人在釜山窮到失聯
有時懷念西林洞你們的身影
良心發現
讓這欠條將你我相連
懷念你
失去我的你們還任性
非要窮到肉體抵債
才無所畏懼……啊!我恐高——」
對了,如果不是小娟跑回房間,把她自己多年的存款,給了這群惡人,贖回了人被架起,極度恐高的阿姆,他估計最後會被丟下樓。
阿姆曾經見過的酒館老闆娘,就是九大難纏鬼,其一,被人稱作「竹葉青」,是一條有名的「花蛇。」
至於花蛇的說法,在大南半島就更不算好的說法了,對於女生而言,這就是個帶有侮辱標籤的形容,說的是她心性複雜,玩弄男人於股掌之上。
簡單的說,就是婊里婊氣。
剛認識的時候,阿姆竟然被她仙人跳,說好的一見鍾情,互相訴說對方的心事,她那嫵媚又挑逗的眼神,熟透滑膩的身子。
得知自己沒錢買酒錢的時候。
下一秒,她笑靨如花,他愁如苦瓜。
面對性感又危險的「花蛇」。
他就沒怕過!
阿姆往往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情到深處,當以高歌:
「人在釜山已經嫖了失聯
有時候懷念你的文藝小店
坐在桌上將你我相連
懷念你…啊!!」
直到躺下三秒過後。
某個痞子才懂得畏懼。
出門在外,小心在酒館跟你談感情的女人;小心借錢時,大大方方說你想借多少,借多少的男人。
回想起這些令他灰暗的日子,告訴阿姆自己的只有一個道理——
「別跟女人談錢,別跟男人談感情。」
翻臉比誰都快。
…
眼前的一伙人,無疑就是一夥「流氓」。
眾目睽睽之下,某人在地上做了五六十個俯卧撐,然而還不夠,他為了姑娘35碼的布鞋承擔了成長的代價。
雙手放於背後,以青春活力的姿勢,圍著琴行,跳了不知幾十圈的青蛙跳,還要喊著:
「我叫姜面,是個沒有感情的帕布!」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面。
原本陰鬱,性格怪異的西裝男,在摘了阿姆的漁夫帽后,待看到了他的容貌,僅僅只是一眼,突然瞪大眼睛,他的臉色竟突然升起了些詭異的泛紅。
「看緊他,不准他有一點損傷,我…我等會再來。」
略微懲罰了阿姆之後,僅留下一句話,就連忙著急跑回車裡,去洗臉和補妝去了。
其餘的流氓離開琴行,逐個商戶去收保護費。
只留下那個長相普通,一幅樸實老農民打扮的大叔,直溜溜地盯著阿姆,表情意味深長。
他其實眨眼之間,能做很多事,比如割斷阿姆的氣管,擊碎額骨,掰斷手指…
「這俯卧撐,青蛙跳就是你為成長所付出的代價啊。」
「我還是個孩子。」
「想死啊崽子你?抱頭!」
「內,聽您的。」
面對十幾把砍刀,和棒球棍,該認慫的時候就趕緊果斷點,所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這是小娟那傢伙教他的話,他覺得很有嚼頭。
臉色蒼白,因為沒吃飽體力有點透支,阿姆無力而痞懶的蹲下,微微側身,恰好和躲在他背後的李知恩四目相對。
眼前的少年,哪有剛才英勇就義的那股霸氣外露的氣場,一下子變得「懶散疲弱」。
李知恩有點小嫌棄,輕聲嘀咕了一句:
「失望。」
「喔豁?如果不是我,你就失身了你,看看你有什麼用?那你倒是上去擋刀啊,躲我後面,拿我作擋箭牌幹什麼?」
「嚶西,你…」
「我是不是很討厭?」
「內!」
「喲西!!」
一口氣說完話,便狠狠的喘了口氣。
阿姆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想法果然是可行的,果然!!自己的感覺沒錯,「朴面」那帕布就是討人厭!
似哭非笑,躲在阿姆身後的知恩小姐姐表情很是古怪複雜,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眼神生無可戀,她對自己的遭遇,有種莫名其妙的悲傷感。
「姜時生xi,你…」她剛想喊他的本名,就被阿姆著急打斷。
「呀呀!」
他行走江湖,向來不能被別人知道底細呢!
看了眼那個流氓,發現他看著自己這邊一眼,阿姆的眼神有些心慌慌,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打李知恩的小嘴巴。
「呀你,帕布呀,look at me,像剛才一樣,叫我萊昂就行!」
「不看!你為什麼要騙我?」李知恩生氣打掉他的手,偏過頭,鼓起了因為生氣而渲染了櫻花色的腮幫子。
她表示不想跟壞孩子說話。
「切拜,起碼的警惕心好不好?不留點底,小心被人順藤摸瓜,連根拔起!」
「哼,長鼻子。」
「莫呀,罵人呢你?我才不是皮諾曹!「
面具這種東西,在這個社會裡,好似大多數的人,都人手一副。
上帝他可通過他大能的手令這人如那人,整形醫生或化妝品專櫃小姐,也可通過專業的巧手讓這人像那人。
阿姆成功了一半。
因為在李知恩的眼裡。
這個操著一口釜山方言的少年,給她自己的感覺,確實很奇怪,琢磨不透。
言行與年齡完全不符。
「我才不罵人的。」李知恩小聲反駁。
「呵。」恢復了性子的阿姆,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是拐著彎罵人。」
兩人說著悄悄話,並沒有注意到琴老闆擔憂著急的表情,和瘋狂打來的眼色。
老闆嘴裡無聲地不斷喊著:快走!快走!
「那個,嘛。」那個外表樸實,手段卻陰狠的大叔,再一次取下手裡的粗布手套,放在鋼琴琴鍵上,活動了一下手指,儼然俯視觀察什麼稀有動物似的,盯視著阿姆身後的李知恩。
「真有浪漫情調,兩個人相依為命?」
原本大叔也有暗戀的人,只是後來她喜歡上了別人,他覺得難過。
後來那個女人結婚了,她的丈夫卻出軌了,他看到她黯然神傷的模樣,就覺得更難過了。
所以——他最後「保護」了她。
樸實大叔像是入了魔障,不斷重複道:
「啊,我也是,不喜歡孤獨,哪有人會喜歡孤獨,不過就是不隨便一見鍾情而已,不喜歡失望罷了。」
無視了阿姆,而是死死盯著李知恩,他突然病態的一笑,輕輕啃著手指。
這個下意識的小習慣,他是跟那個自己暗戀的女人身上偷偷學的。
他覺得,自己喜歡的女人,竟跟眼前的小姑娘有些神似。
「你喜歡紫色嗎?」因為嘴裡咬著手指的關係,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喜歡穿白色連衣裙嗎?」
五官是感知世界的媒介,將得到的信息反饋回大腦,衍生各種不同的情緒。
看著不斷臨近,模樣有些瘋態的男人,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男人。
生有耳朵,就會承受世間的喧嘩,眼眸明亮,會看見這人世的醜惡,有知覺才會有產生恐懼。
亮白的皮膚,蒼白無色的嘴唇。
李知恩顫抖著身子,瞳孔微微飄忽,抿抿嘴,驚懼得不知所措。
手不自覺的觸碰能抓住的東西,視線去尋找能幫助自己的某個人。
「萊昂…救我…」
她抓住阿姆的白襯衫,手指愈發用力,埋在他的後背上。
互相「捆綁」起來的兩人,讓樸實男人的表情愈發猙獰可怖。
水一般的少年,蹲在大提琴的旁邊。
頭枕在交叉的手臂上,幾米開外是隨意扔下的小摩的。
喧鬧的氛圍里,阿姆眼角挑動,試圖掙脫姑娘的小手,卻發現她的力氣大得很,竟然紋絲不動。
保持不動不舞的姿態,努力保持著他與李知恩的清白關係。
微風拂動,手臂不小心撥動琴弦,旋律在明亮的眼眸里流動。
耳畔掠過一陣姑娘的體香。
這一幕——
挑撥樸實男人的神經,也順勢瓦解他的神智。
「呵…呵呵…」
少年顫抖著扯起嘴角,帶著最崩潰的笑容,背靠顫抖的李知恩。
孤單難耐,心力交瘁時。
仰頭,生無可戀。
憂鬱的眼神,淡淡的無力感和憂傷感。
「今兒的風甚是喧囂…」
don『t look at me(別看我)!don『t look at me (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