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面基有風險
阿姆的目光輕輕掠過這群長歪的小屁孩們。
人群中有因為傷口而哀嚎的聲音,有求饒聲…有哭泣聲,還有有心虛的呼吸聲。
有因懦弱後退的腳步聲,有恐懼的咽口水聲。
只有她,劉知珉——
「啪」,一滴滴淚水滴在了水泥地上,隨即蒸發在了裊裊人間。
她在想什麼?!
阿姆眯著眼睛,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向低頭沉默,看不清表情的小姑娘。
可沒過幾秒他就放棄了。
搖搖頭,阿姆放棄了這種無聊的行為。
因為少女的心思最難猜。
他知道任何一個姑娘經歷這種事,雖然沒有得逞,但依舊會是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和痛苦。
阿姆雙手向後,慵懶地撐著欄杆。
他站著,她蹲坐著。
他跟著她的視線,一起仰頭望著夜晚的星空。
慢慢的,一陣低低的,害怕的哽咽聲緩緩響起。
「好…害怕,差點…我…就死定了。」
「嗯。」
「我以為…我死定…了,好人哥哥,你,你就是…每日…生活在這種可…可怕的地方嗎?」
她望向他的目光里,不帶一絲少女的嬌羞,只有令人心痛的迷茫和痛苦在流轉。
如果沒有少年自己,有些事就是發生了。
那麼,哪怕少女長大了,懂了,就是無論過了多久只要一想起來,哪怕是不經意被觸及,還是覺得無比痛苦,可以輕而易舉把一個人給瞬間擊潰,拉回深淵……
後來的事,都屬於後來,再怎麼彌補也沒辦法安慰那時無助的少女自己。
阿姆點點頭,輕笑了聲:
「內,從小到大,你可能一輩子見到的渣滓,還沒起一天遇到的多…」
西林洞存在無數這種人,因為這才是常態。
他站得比她高,所以說話的時候,彷彿在她耳邊喃喃訴說,他的聲音,氣息碰灑在姑娘敏感的耳邊。
言語流出的洒脫,和習以為常,漠然和笑意,讓劉知珉覺得恍惚間他就會低下頭,對自己笑出聲。
南半島,遇到有趣的人和事…
總能讓少年的思緒,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想到很遠的事情,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
不經意間,視線掃過的瞬間,阿姆恰好看到一塊寫著「墜落危險」的警示牌。
想起她一直在這種地方徘徊的行為。
下一秒,少年猛然轉頭,死死盯著劉知珉。
「呀,你沒事吧?!」
「嗯?」
「哈?」
看著姑娘歪頭注視自己,眼角依舊濕潤,淚痕未擦去,一臉疑惑,純真的樣子。
阿姆也跟著歪歪頭。
他感覺,她不像是會出事的人的態度啊~
少年總是一副不按時吃飯睡覺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更有種瀟洒不羈的氣質。
劉知珉不敢直視他。
抽了抽鼻子,少女連忙錯開視線,纖細白皙的小手,根本無法將胸前那誇張的線條遮擋住。
「謝謝你。」
她說。
微風拂過少女烏黑的秀髮,她就這樣靠在柱子邊,雙腳並住,雙手抱著膝蓋。
黑色的男士襯衫,包住了那抹驚人的飽滿處,高冷的面容,由此增添了幾分妖媚。
年紀特有的純真,和那魔鬼的身材,形成強烈的反差。
一種朦朧而美好的氛圍,太令人想犯罪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眼神,沒辦法,某位釜山大爺的眼神實在太有侵略性了。
肆無忌憚的打量。
她渴望他是救贖,也恐懼他是深淵。
直到少女被看得實在生氣了,狠狠怒視臉皮極厚的少年自己。
他才從那抹「深淵」中,戀戀不捨地收回了視線。
這下就有時間在意其他東西了,比如掉落在一旁,白色瓶裝的裝著「藥片」的瓶子真的很熟悉嘛。
屬實因為經歷過深刻的回憶,所以有些敏感,變得極為有經驗了。
他指了指少女手邊的「藥瓶」,小心翼翼暗示道:
「這個…」
「啊,這個?」柚子小姑娘先是拿起瓶子,朝著少年示意下,疑惑地看著他。
直到他不斷點頭后,她才笑了笑。
精緻的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好人哥哥你,喜歡橘子味的奶片啊。」
「莫?」
聽說有一種攻擊性最小的一種蛇,看起來不好接觸,但實際上她的性格很可愛,而且總愛做令人出其不意的事。
「奶…奶個熊!」
看到少年捂住臉,一臉尷尬到扭曲的表情。
劉知珉皺著眉,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她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又笑又哭的嬌憨模樣,真是令人心動不已。
網友和網友間的見面,誰能想到是這樣的畫面呢。
沉溺微熏的風,吹散了她心中殘留的恐懼。
聽教堂某處的擺鐘,沉重「滴當」的聲音,閉上眼全是關於他剛才「霸道」,又逗趣兒的畫面。
不要這麼安靜好不好?更尷尬了!!
阿姆的表情依舊有些彆扭。
畢竟小姑娘,好像沒有那種尋死的念頭。
撇去巧合之外,那自己尾隨的行為,好像…是可能,大概是有些變態?
阿尼啊!
我怎麼能這樣罵自己?!
可是她真是這樣想呢?要不開口解釋下…阿尼,這我不就自爆了嗎?
阿西吧,不開口也很尷尬啊~喔多剋?!
看到好人哥哥,表情時而糾結,時而猙獰,自言自語的模樣,劉知珉有些擔心。
但實際上,這還是倆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面交流,雖然情況有些複雜。
她沉默,他也自顧自糾結該走,還是留下。
奇怪的氛圍,開始流轉。
沉默會自我繁衍,越長時間的不說話,就越難找到可說的話題。
同理,一旦猶豫害怕,不去打破沉默的僵局,那互相疏離的擱置就越長,就越難以填補中間的那份空白。
劉知珉抬頭,用手背擦去了淚水,小心翼翼瞥了眼少年哥哥。
緊了緊身上的黑色襯衫,用力抿嘴。
聽說釜山的偶吧們性格很直,也很大男子主義的。
所以為了安慰他,不至於場面如此社死,她說了一句、不僅是學校,還有S.M社的老師nim都愛說的一句話:
「好人哥哥,謝謝你,不過,我不會輕易想尋短見的,因為我的老師nim說過——明天會更好。」
「阿尼!我現在就不好了。」
「呵。」
「還有,哪有什麼明天會更好。」阿姆從煙盒裡抽了支煙,剛想點燃,似乎想起了什麼。
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打火機不見了。
他剛想取下煙,不抽了,只見一隻小手打著火源,高高舉在自己嘴前。
火光照亮她明媚的素顏,阿姆愣了愣,下意識低頭點燃的瞬間,目光卻不小心瞥了眼她胸前的飽滿。
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呀。」
而後察覺到她羞怒的目光,他尷尬地笑了笑。
年紀還小,還小…
冷風吹過,穿著單薄短衫白襯的阿姆,鬼叫了一聲,瘋狂摩擦手臂。
阿西吧!
怎麼感覺自己的襯衫老是不夠用呢?!造孽啊!
「明天會更好的。」她拉了拉身上留有少年餘溫的襯衫,依舊重複這句話。
「給你灌輸明天會更好的人,只是給你雞湯和洗腦,而且是有毒的雞湯,為了把你灌成她們想要的樣子。」
「那你呢,好人哥哥。」
「我不知道明天會更好啊,我也懶得想明天,人生唯一確定的,就是不確定的人生,我只是個悲觀主義者,也許我們的人生就不可能是平順的,wuli必須要接受,努力活在當下,今天活,才能有明天。」
「好人哥哥…」
「我不是,別這樣喊我。」
「你是。」
「呵,跟只流浪貓一樣,在風雨里長大,遇到點施捨就自以為是家,帕布,人吶,就該像條小蛇一樣,冷血一點。」
「你就是!!」
「呵。」
少女固執,倔強的模樣,真像啊。
阿姆說完,笑了笑,深深地抽了口煙。
煙草和尼古丁讓靈魂微微失重。
沉默,冷漠,寂寞。
這座帶有戰爭腐朽味道的教堂里里,留下的不止是他和她的絮語,更有一段淡淡而微妙的感情。
wuli每個人,都在等待著被人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