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氣輝
“博士,他們來了。”沈頌對路守彥鞠躬,帶著蘇遒和阿白走進研究室。
“你們來啦,”路守彥穿著邋遢的研究服,手忙腳亂地在整理著一些數據,“來,我正好有個東西想給你們看。”
蘇遒和阿白走上前去,看他那雜亂無章的手稿和數據。
“‘紅蓮’有問題?”蘇遒翻看了一眼數據,疑惑地問。
“性能上沒有太大的問題,外部的磨損和機體老化以及液化過慢的問題都在我們的承受範圍之內。”路守彥擺了擺手,示意蘇遒過去。
蘇遒靠近他,他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罐子,罐子裏裝滿了不知名的液體,液體中是一塊赤紅色的鐵片。
“你們知道的吧,這些機甲是不可剝離的,但是這塊碎片,是從‘紅蓮’身上脫落下來的。”
“畢竟在外麵三年了,不定是風化或者腐蝕的結果。”蘇遒攤了攤手,表示不清楚哪裏有問題。
“不不不,你們要知道,這些機甲不屬於我們這個文明的產物,我們發現它們的時候,它們已經沉睡了近千年。”路守彥看著研究室的玻璃牆後那些機甲,仿佛在欣賞這個世上絕美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這些機甲,在元年以前就被製造出來了?”阿白在一旁若有所思。
“答對了!”路守彥打了個響指,“這是我們的先輩們留下的傑作!”
“所以這跟‘紅蓮’的損傷有什麽關係?”蘇遒皺眉,他有點受不了這個神經質。
“你這樣想,有千年曆史的它們,被我們發現不過幾十年,這幾十年裏,你聽過有機甲損壞的先例嗎?”路守彥眯著眼看向蘇遒。
“確實沒有機甲能通過解除武裝狀態液化收縮到核心中,再次武裝時會自動修複損傷位置。”蘇遒不解地抓了抓頭,“所以這還算是金屬嗎?”
“這或許就是前輩們給我們留下的難題,從發現它們開始,我們一直嚐試著仿造,卻始終不能成功,仿造出來的次品,不能收入核心是不用的,甚至連支撐人行走都無比困難。我從前以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技術,已經遠超了從前的任何時候,但是從這幾年的研究來看,我們甚至不及元年前的百分之一。”路守彥的言語中充滿了對那個已經覆滅的紀元的向往。
“我還是不懂”蘇遒滿臉黑線地看著他。
“他的意思就是,這些機甲已經存在了這麽久,不可能在這三年裏受到這樣的損傷。”阿白無奈地看著蘇遒,感覺自己旁邊站了一個傻子。
蘇遒恍然大悟,拿過那個罐子仔細地看了看那塊鐵片,它正在慢慢收縮,仿佛擁有生命一般。
“我跟你們過當年和我妻子的故事嗎?”路守彥對著他們。
“對不起,”蘇遒舉起手,“我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我們來隻是確認一下機甲的情況。”
“行吧,你不想聽就算了吧。”路守彥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自己掏出腰間的酒壺打開蓋子慢慢喝起來。
蘇遒看到這個老男人滿臉的憂傷,竟然莫名有些心疼。
“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忙,”蘇遒拉過一張凳子在他旁邊坐下,順勢奪過他的酒壺,把他珍藏的好酒送進自己嘴裏,“聽個故事的時間還是有的,希望你的故事不要無聊到讓我睡著。”
阿白也拖過一張凳子坐過去,離訓練還有一段時間,她也可以趁閑偷個懶。
“那時我和她剛結婚”路守彥剛開口便被蘇遒插了一句。
“感覺是個俗套的老故事劇情。”蘇遒把酒壺遞給阿白,阿白隻是笑了笑,沒有接下。
路守彥沒有管他們,自顧自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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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能不去嗎?”路守彥從背後抱住她,輕輕親吻她的臉頰,似乎不想讓她起床。
“你呢?”她沒好氣地拉開路守彥的手,起身穿衣服,“別忘記去你們博士那裏把下個月的假給請了,你過要陪我去的。”
“記得記得,”路守彥無奈地應答,“不就是去看極光嗎?”
“跟你了不是去看極光!”她翻了翻白眼,“而且現在是八月份,我們去的是北極,哪來的極光?”
“不是去看極光,難不成特意跑到那個冰窟窿裏去受凍?”路守彥開玩笑似的道。
她已經收拾好了衣服,轉身向衛生間走去,她甚至不想再多一句。
路守彥撓了撓頭:“我知道啦,我會去跟博士請假的。”
她沒有吃早餐的習慣,盡管路守彥一如既往地做好了煎蛋給她盛在盤子裏。
關門的力道一直都是那麽大,路守彥不知道她是真的生氣還是怎麽了,他也照常吃掉了放在對麵的那一份煎蛋,換好衣服出門。
他走進那座高塔,進入那個冰冷的研究室,在最後角落的位置坐下,沒人理會他,也沒人給他安排工作。
他翹起腿掛在桌子上,看著穿著白袍的研究員們走來走往形色匆忙,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他看到那個老者行色匆忙地走進研究室,一個激靈站起來,走上前去。
“博士。”他嘿嘿地傻笑著。
“有話,有屁放。”那個老者頭都沒抬一下。
“我能請下個月的假嗎?”他搓著手期望得到肯定的答複。
“你是”老人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是叫那個什麽路守彥是吧?”
“是是是,是我。”他心中暗喜,感覺有戲。
“可以啊,”老博士推了推眼鏡,“我可以給你準假,不過不是下個月,是從現在開始到永遠。”
聽到這個消息的路守彥突然愣在原地,喃喃著:“為什麽?”
“我們這裏不養閑人,也不養瘋子。給那些機甲製作刀劍,你還活在遠古時代嗎?”
“可是研究表明,槍械的威力已經慢慢開始不能再威脅那些機械傀儡了,他們的龜殼越來越硬,但是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加上對這些機甲的研究,他們本來就不適合攜帶大型重武器作戰”路守彥不停地睡著,試圖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夠了,我了,你可以走了。”老博士一把拉下他胸口的權限卡,把他的東西從研究室內扔出來。
路守彥沒有去撿那些文件,他轉身離開這個地方,卻因為權限卡被拿走,隻能從二十樓的樓梯上走下去。
他回到家,翻出那些設計稿和數據表撕得粉碎,一個人歇斯底裏地在屋內猛錘桌子。
他收拾好這些東西,把它們扔出自己的房子,讓它們與冰冷惡臭的垃圾一起永眠。
她回來的時候,路守彥沒有任何異樣,像往常一樣做了滿桌的菜肴,對著她咧著嘴笑。
她沒有什麽,在他旁邊坐下,夾起菜吃了一口,菜做的很完美,可她卻:“鹽放的太多了,菜都苦了。”
她突然抱住路守彥,這個落魄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像個孩子一樣。
“明我要去執行一個任務,可能需要半個月,等我回來,我就申請退出,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嗎?”
路守彥沒有回答,但是一直哭著點頭。
“好啦,好啦,別哭了,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大不了老娘養你。”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別哭了,吃飯。”
路守彥突然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廚房走去。
“你幹嘛?”她苦笑不得。
“你不是菜太鹹了嗎?我重新做一些。”他一抽一抽的,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黏在臉上。
“騙你的,菜做的很好吃。”
“你真的?”他帶著哭腔。
“當然是真的,路守彥做的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飯。”她笑著看著路守彥,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和她一樣熠熠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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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後來去北極了嗎,看到極光了嗎?”蘇遒打斷他,像個孩子一樣不停追問。
阿白聽的出神,卻被蘇遒的提問打斷了思路。
“沒有,”路守彥也不生氣他打斷自己的話,“她沒有再回來,回來的隻有那台機甲的核心和這枚戒指。”
路守彥拿出那枚古樸的戒指,上麵仿佛還有她的溫度。
“那你知道她去北極是想看什麽嗎?”阿白問他。
“夜氣輝。”
“夜氣輝?”蘇遒和阿白滿臉疑問。
“一種類似極光卻比極光暗的多的光輻射,後來我查了了所有的東西資料才知道,這種現在,我們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除非去到這顆星球的外麵。”路守彥。
“去到星球的外麵,這種事有可能實現嗎?”蘇遒怔怔地問。
“那您的夫人為什麽會想去看氣輝呢?”阿白問他。。
“她去執行那個任務的時候最後跟我了一句話,她有些光是我們看不見的,但是我們知道它們存在,我們稱這些光為希望”路守彥頓了頓,終極沒有再下去。
縱使黑雲蔽日,它們還是會在那離地幾百公裏的高空中,發出微弱的光亮,超亮人們回家的路,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