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瓦山下,風雨將起,馬車行於鎮內,
第162章 瓦山下,風雨將起,馬車行於鎮內,停於寺前!
瓦山盂蘭節正祭日雖然未到,爛柯寺岐山大師,也不曾從洞廬內走出,可來自人世間,各家修行宗派的修行者,大多數都找到了住處。
來自月輪國白塔的僧人,也是在爛柯寺主持的安排下,住進了爛柯寺內的單房內,其他修行宗派的修行者,則是自行在瓦山小鎮內,尋找各自的住處。
這其中自然也是發生了諸般的不愉快,其中的說道自然不好讓外人知曉,諸如神殿、書院諸生、南晉劍閣的諸弟子,則是依照慣例,住進了早已安排的好的驛館內。
人世間的諸國的王侯們,也是頗為看重這一次的盂蘭節,有著華貴寶石點綴的馬車,在瓦山小鎮內橫衝直撞,行事向來無所顧及。
這些人世間的王侯們,對於瓦山小鎮下的普通百姓攤販,可謂是重拳出擊,單面對修行者,可謂是唯唯諾諾,甚至不敢高聲語。
綿延的群山中,千年古剎的鐘聲悠揚婉轉,在瓦山背後的洞廬畔,來自佛宗不可知之地的持鈴人寶樹大師,虔誠的看著那座洞廬,說道:「師叔,人世間有難,您豈能坐視不管?」
「唐天啟元年,衛光明在長安城看到了黑夜的影子,那時的衛光明認定了,那影子就是冥王之子。」
「前些日子,神殿裁決大神官去信懸空,言明其中種種,根據神殿所猜測,那冥王的兒女,應該就在那書院十三先生與光明之女桑桑之間。」
「應掌教之邀,特請下懸空之寶『盂蘭鈴,履足人世間,為人世間的蒼生,查出誰才是冥王的兒女。」
瓦山爛柯寺所在之地,為佛祖當年悟道所在之地,而那盂蘭鈴則是佛祖,在悟道講經時,所佩戴的鈴鐺,最能驅邪鎮祟。
神殿的光明神座,因為距離太遠了些,所以才會看錯,可他帶來了盂蘭鈴,那麼便不會重蹈衛光明之覆轍。
那洞廬內,一位慈祥老僧,在弟子的攙扶下,從中走了出來,正是在人世間享有盛名的岐山大師。
岐山大師看著執後輩禮的寶樹,嚴詞拒絕道:「今年的盂蘭節,只是為了商討,如何應對永夜的入侵,至於找出冥王之子,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衛光明都看錯了,誰敢斷言這盂蘭鈴,會不會也看錯,寶樹我不允許,你在爛柯掀起風雨。」
那怕已經是垂垂老朽,可岐山大師的聲音,依舊格外的中氣十足,他不允許任何人,攪亂即將到來的盂蘭節,哪怕是寶樹亦是如此。
寶樹神色鑒定的說道:「可,師叔佛祖當年留下的法器,如何會看錯呢?」
「我自幼年起,就長在懸空寺內,師叔您也一樣,您難道真的畏懼書院之權勢,而不敢為人世間的蒼生著想嗎?」
在佛祖的預言中,永夜降臨將會是,人世間難以想象的一場災難,而能否阻止這場災難的關鍵,就在於是否能夠誅殺,冥王留在人世間的道標。
從請下來盂蘭鈴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所謂的冥王之子,註定是見不到,明年的盂蘭花開了。
岐山大師神色如常道:「道門真修曾言,夫子亦會有錯,何況是佛祖他老人家,當年留下的一個鈴鐺呢?」
「深埋於盂蘭花田內的銅鐵所鑄造,又伴隨了佛祖不知道多少年,那只是佛祖他老人家隨身之物,別忘了盂蘭花,為何叫盂蘭花。」
「人世間人們不知曉,你這個懸空寺戒律堂首座,還不知道嗎?」
他命不久矣,可夫子還是甩了一個大麻煩給他,答應的事情怎能做廢呢?
他答應了夫子,要在盂蘭節的時候,照顧好十三先生跟他的小侍女,那麼他自然不會食言而肥。
這盂蘭鈴的鈴聲,自然不能在爛柯寺內響起,他隱隱約約間,似乎看到了某些不好的景象。
阿彌陀佛!
瓦山風雨,將起!
寶樹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岐山大師,誠懇的說道:「師叔,我可以不搖響鈴鐺,可師叔您得在事後,告訴人世間一個結果。」
「無論寧缺是冥王的兒女,還是桑桑是冥王的兒女,您老人家總該讓人世間知曉才是。」
他深知自家這位師叔的慈悲,可面對永夜降臨這種大事情,哪裡還用得著講什麼慈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旦永夜降臨,那麼整個人世間,又有幾人能夠活下去呢?
所以為了人世間,他都會讓這盂蘭鈴聲,響徹爛柯寺,響徹在瓦山內。
岐山大師平靜的講述道:「早在先前七念,就已經來過,道門知守觀的天下行走葉蘇,也在半年前,就已經來此拜訪過。」
「如果伱想看著瓦山爛柯寺,就此沉寂下去,那麼你大可以,在爛柯寺內搖動這鈴鐺。」
他不知道夫子他老人家,究竟看出來什麼,可既然夫子拜託他照顧寧缺跟桑桑,那麼他定會讓寧缺跟桑桑,平安無事的離開瓦山的地界。
瓦山風雨將至,可是瓦山小鎮內的百姓,皆是無辜之人,何以蒙受此災劫呢?
遠處晚風吹拂而過,那顆梨樹上的葉子,一片片的掉落,這是佛祖當年栽種下的梨樹,如今亦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只有那顆青梨,還在汲取著養分,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寶樹看著飄灑而落的落葉,說道:「師叔,寶樹告辭,不打擾您老人家休息了。」
寶樹起身走出了洞廬,山道上早就等待多時的去曲妮瑪娣,看著從洞廬走出的寶樹,趕忙追了上去。
曲妮瑪娣問道:「寶樹,岐山師叔怎麼說的啊?」
「咱們是否要在,盂蘭節的正祭日,搖動盂蘭鈴呢?」
人世間素有傳言,寧拆是十座廟,也不毀一樁婚,可那寧缺直接廢掉了隆慶,晨迦已整日的憂愁,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給那寧缺一個報應。
至於那位道門的真修,曲妮瑪娣雖然同樣憎恨,可那陳玄已然,入了六境。
一個道門的真修並不可怕,可怕是一位,敢於出劍殺人的道門真修!
況且此次,盂蘭鈴響徹瓦山,本就是為了,人世間的蒼生,此為救世,豈是岐山師叔,所能阻止的存在?
蜿蜒的山道上!
寶樹止不住的嘆息道:「岐山師叔,似乎想先進行試探一番,岐山師叔雖言,會告訴人世間一個結果,可這盂蘭鈴,終究還是要,響徹在爛柯寺內。」
人世間的諸多事情,從來都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只有讓人世間諸多修行宗派的修行者,見到了冥王兒女的顯現,他們才會真的相信。
岐山師叔雖然是佛宗大僧,可岐山師叔說出來的真相,畢竟不如大家見到的真相。
曲妮瑪娣輕哼道:「這就對了,就得搖動盂蘭鈴,讓人世間的修行者,好好的看一看,書院入了魔的十三先生,究竟是何許人也。」
書院十三先生寧缺,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入了魔,若是再被認定為冥王之子,夫子那個老東西,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寶樹點頭道:「盂蘭鈴我會搖動,但是需要時機,必須在盂蘭節正祭日之後,人世間諸多修行宗派的見證下,搖動盂蘭鈴方可。」
「否則,誰會相信,夫子的親傳弟子,神殿未來的光明大神官,會說假話呢?」
因為畏懼,所以相信!
唯有更大的畏懼出現,方才能夠打破這相信,永夜降臨的大恐怖,就是打破他們相信的源頭所在。
「沒錯,讓寧缺身敗名裂!」
曲妮瑪娣嫉惡如仇的說道。
神殿裁決司也是廢物,平日里見到了那些荒人,都要趕盡殺絕,如今面對一個入了魔的書院弟子,卻是畏手畏腳,連敢動彈都不敢動彈!
——
入夜已深,瓦山小鎮內,也是陷入了一陣沉寂。
除了那蟲聞鳥鳴聲外,也就只有爛柯寺內,報時的鐘聲了。
忽然間,急促的馬蹄聲,由北向南而來,響徹了整個瓦山小鎮,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早已經睡下的鎮民。
大片青石鋪就的道路上,傳來了清脆的聲響,那是青石板在遇到重物后,破碎時所發出的聲響。
只見一匹矯健的駿馬,拉著一輛由精鐵鑄就的沉重馬車,行駛在瓦山小鎮的主幹道上。
在那輛馬車的後面,兩條深深的車轍印,永遠的留在了街道上。
平整的青石路上,亦是寸寸斷裂,沒有人想過,會有這樣重量的馬車,形式在青石路上,但沒有想到什麼,就越來什麼。
馬車在黑夜中,朝著瓦山爛柯寺的方向趕去,也就是在晚上,若是在白日里,定然會撞一個人仰馬翻。
車廂內!
那個黑瘦的小侍女,沒有絲毫血色臉頰,格外的蒼白,一抹寒霜在她的發梢出現。
人世間已是春深之時,也快到了初夏時分,可這一輛馬車內,卻好似冬日時節一般。
厚厚被子蓋在了小侍女桑桑的身上,哪怕是有夫子三十年陳釀的九江雙蒸,在加上大先生,不及損耗的醫治,這小侍女方才挺到了現在。
又在齊國道殿內,飲了不少湯藥后,方才有了些許的好轉。
「放心桑桑,你不會有事,老師都說了,爛柯寺的小岐山,一定能夠治好你。」
「我們馬上就要到爛柯寺了,沒有多遠的路程了。」
有關爛柯寺的位置,他早就看了不下八百遍地圖,早就爛熟於心中,如何會錯呢?
氣若遊絲的小侍女,看著寧缺,說道:「少爺,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覺。」
寧缺拿出酒壺,餵給了桑桑一碗酒後,說道:「桑桑,千萬不能睡,我們馬上就要到爛柯寺了。」
「黑貨,快點!」
寧缺朝著那匹大黑馬咆哮著,那匹大黑馬好似有靈性一般,甩開了蹄子,朝著爛柯寺狂奔。
夜深人靜時分,馬蹄聲脆!
這可苦了鎮子上的普通百姓們,家家戶戶點起來了燈,想要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只見那輛沉重馬車經過了街道後面,一片的燈火通明如許!
半柱香后,爛柯寺的正門,就在眼前,只是夜深人靜,爛柯寺的大門,已然上了門栓。
沉重的馬車停在了爛柯寺的正門前,發出了吱呀的聲響,寧缺走下了馬車,走上了台階,行到了門前,使出了全身的氣力,拍打著廟門上的銅環。
「砰-砰-砰.」
一連數聲,皆不見有人開門的寧缺,看著眼前的廟門,取出了元十三箭,迅速的組裝好后,說道:「性命攸關之事,還請開下門。」
瓦山小鎮本就不大,寧缺的所作所為,也只招來了一眾修行者,遠遠地觀望著。
只是不曾有人,上前伸出援助之手,抑或是無人敢於伸出,援助之手。
爛柯寺內!
某位僧人,聽著門外的拍打聲,卸掉了門栓,推開了廟門后,看著那站在眼前的寧缺,說道:「這位施主,夜深人靜,有什麼事情,還請明天再來。」
夜深人靜,來此叨擾,本就屬是失禮,有什麼要緊切的事情,還是明日入寺的好。
這些年爛柯寺,已經見慣了某些,想要蹭一蹭此寺內丹藥的人,雖說寺內對於求丹藥者,貧富皆可,可至少也該講一些禮數。
哪怕是前些年,那位漁翁前來求取丹藥,亦是贈了幾位鯉魚,如今還養在寺內的池塘中,深夜來此如此急不可奈的倒也還是頭一個。
寧缺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后,說道:「這是我家老師,夫子他老人家,寫給小岐山的親筆信,還請代為轉達。」
「我想儘快的見小岐山一面,神殿未來的光明神座,可能要撐不住了。」
僧人看著那一封書信,又看了看那輛沉重的馬車,仔細對比過寧缺的相貌后,說道:「施主稍等,我去請主持前來。」
事關書院十三先生寧缺,以及神殿未來的光明神座,這樣的事情,他可擔待不起。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主持出來接待下,這位自唐國而來的十三先生。
「唐國倒是好謀划,讓神殿未來的光明神座死在外面,倒是無人能夠怪罪於唐國了,只是神殿卻不能看著,未來的光明神座死在此間!」
道痴葉紅魚,一襲黑色神袍,從遠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