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益王
第295章 益王
「陛下，臣有罪。」
當皇帝駕臨轘轅關時，姜才第一時間請罪。
別人只以為趙二是普通親衛，他卻知道趙二是什麼來頭的。
「卿無罪，不必如此。」趙昰說道：「朕既然送趙上戰場，自然做好了其受傷甚至戰歿的心理準備。」
「多謝陛下。」姜才起來。
「二郎如今狀況如何？」趙昰問道。
「傷情已經穩定，性命無憂，只是意志消沉，不願進食。」姜才回道。
「無妨，朕親自去看看。」趙昰說道。
「臣引路。」姜才前頭引路，說起了趙受傷的經過。
轘轅關本身堅固不必多說，最關鍵的是兩側山頭上的軍寨。
其有火炮、投石機，依仗高度優勢可以直擊宋軍陣地，而宋軍火炮因為射角原因無法反擊。
單方面挨打可還行？
為了拔掉兩側山寨，負責主攻的第十四師師長賀英令各部遴選精銳，以夜間偷襲的方式搶佔山頭。
賀英是認識趙的，但是負責選人的團長徐喬明不認識，於是趙陰差陽錯地進了敢死隊。
趁著夜間，敢死隊從西山後方的峭壁開始攀登。
正面上山的路固然是防守重點，但是另外幾個方向，元軍也是設了崗哨的。
敢死隊上到一半被發現，因為元軍崗哨只有五個人，一觸即潰，卻給頂上的山寨爭取了反應時間，當敢死隊接近山頂時，頭上石頭箭矢砸落。
敢死敢死，宋軍冒著石頭箭矢奮勇向上，到得三十步時，就從腰間扯下手雷往上扔。
即便是情勢緊張，列隊等待的元兵還是發現了下面扔上來的黑乎乎的鐵疙瘩。
沒有火光，體積不大，但是元兵下意識地想到了天雷。
只是沒來得及動作，火光升騰，轟鳴驟起，元兵被鐵與火裹了進去，當即死傷狼藉，哭著喊著四散而逃。
「回來，不準……」
「逃跑者殺……」
兼職監軍的蒙兵正在嚇唬潰兵時，又一輪手雷落下。
這下子，哪怕意志堅定的蒙兵都開始跑了。
趁著元軍混亂時，宋軍殺了上來。
如果非要比較天雷與手雷，那就把兩者當做法術，天雷的點火相當於前搖，而手雷是瞬發。
差別確實不大，然而元軍天雷手尚未施法，便被宋軍轟的死傷一片，甚至因為殉爆而誤傷了更多元兵。
拿下山頂后，宋軍繼續衝擊。
就在山上響起爆炸聲時，山腳的大部隊發動了衝擊。
前後夾擊，地利全無，兩千元軍當即大潰。
「此戰，嘉國公奮勇當先，其天雷所發，殺傷甚多，其火槍同樣彈無虛發。
只是在追擊虜將時，被關城上火炮所擊，沒了一條腿。」姜才說道。
「如此方為趙氏男兒！」趙昰嘆道：「國朝三百四十年，此乃第一位廝殺一線者，足以洗刷恥辱。」
到了傷兵營，就見無數繃帶晾曬，護工們忙忙碌碌地穿梭期間。
拔除前方據點加攻打轘轅關，戰死兩千二百餘，重傷或致殘一千三百多。 聽得皇帝到來，醫療團團長張清文連忙來迎接。
「無需多禮。」皇帝免了張清文覲見禮，道：「救治傷員為要，速速去。」
「陛下，所有輕重傷員皆已經救治完畢，剩下的，臣能做的不多。」張清文回道。
十年時間裡，國朝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而太醫院不是在救治傷員就是在研究治傷，時至今日，太醫院的外科手術水平相當不錯，而張清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個醫療團有郎中五十人，皆尉官，而張清文乃是大校軍銜，相當於四品的太醫令。
可以預見，張清文遲早會升少將，而太醫令也會跟著提升一級。
以軍醫品級帶動太醫院品級，是皇帝的一個小伎倆，目的當然是推動醫療技術的發展。
進了傷兵營帳，趙昰一眼就看到了發獃的趙。
沒有直接過去，趙昰按順序撫慰傷兵。
老手藝了，完全不生疏，把左右都是感動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立刻操刀子去找忽必烈拚命。
趙被驚動，轉頭看到皇帝，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只不知不覺地流淚。
十八歲，最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然而承受打擊的能力也差了些，忽然沒了一條腿，難免意氣消沉。
趙昰走過去，替他擦了眼淚，又探進被子摸了一把，道：「鳥還在，哭什麼？」
「大兄……」趙忍不住嚎啕大哭。
大兄兩個字一出，全場皆驚。
趙身份比較敏感，大家一般不太討論，卻不代表大家不知道他的存在，如今寧王就國，帶著麾下威牙南洋諸國，唯有趙留在國內。
張清文腿一軟，噗通跪地，道：「臣無能，未能保證嘉國公完好，死罪。」
「臣有罪，致使嘉國公身負重任。」大小將官跟著跪倒一片。
趙昰回身，指著其他傷兵說道：「此間所在，皆朕之肱骨手足也，其多有殘疾者，卿等該當何罪？」
眾人不能答，傷兵們卻心潮澎湃。
不會有人傻乎乎地以為自己真的成了皇帝兄弟，但是給這樣的皇帝賣命，不虧！
「國朝蒙難，全憑無數漢家兒郎拚命方有今日，趙氏兒郎上陣，理所應當。
如今嘉國公身先士卒，不過趙氏之本分而已。」趙昰回身拍了拍趙的肩膀，道：「身可殘，志不能殘，失去腿腳手臂，頭腦猶在，可為文職，依舊是為國朝效力。」
「臣謹遵聖諭。」眾傷兵齊聲高呼。
「爾等為國朝流血，國朝絕不會讓爾等流淚，若有一個安置不好，徑直入京，朕必然主持公道！」趙昰說道。
「多謝陛下。」眾人高呼。
如今軍中士卒全部都會識字算數，當個裡正鄉老絕無差錯，而且他們都是死忠，放出去后，朝廷對地方的掌控達到了極致。
以前地方操控於豪強之手，朝廷影響力有限，如今皇帝的詔令是可以傳達到每一家每一戶的。
但說是一視同仁，其實還是有差別的，別的副營長因傷退役，一般是提營長後轉為縣尉，而趙卻是封益王。
歷史上，這是趙昰逃到溫州所加的王號，如今歸了趙。
即便如此，當趙的事迹傳開時，全軍振奮。
親王都打頭陣並且因此丟了一條腿，普通人區區賤命有何可惜的？
就在這種狂熱的氛圍中，那木罕阻止的反撲撞在了鐵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