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談判
第341章 談判
臘月二十八，一隊三十餘人上了秦淮河畔的碼頭。
附近百姓見到，十分驚訝。
「韃子怎麼到了此處？」
「如此大張旗鼓，難道是要求和？」
「天殺的韃子，不知道耍什麼陰謀詭計。」
若非有軍兵隔離，恐怕會有百姓衝上去毆打。
朝廷不遺餘力地教育之下，人人皆知蒙古之惡，自然是不想看到他們。
愛薛並不加以理會，走到胡三省面前，拱手道：「大元使節愛薛奉大皇帝聖諭，恭賀宋國皇帝新年。」
胡三省同樣拱手，回道：「宋禮部尚書胡三省，奉皇帝旨意，迎接元使入朝覲見。」
氣氛很僵硬。
從四月起，元庭就告知張世傑，要派遣使者恭賀宋國皇帝新年。
當然，這只是借口，其實還是想談和。
元庭不肯以降低己方稱呼，宋庭便拒絕了元使面見皇帝的請求，改由禮部接洽。
而如今胡三省用覲見，是在強調元國皇帝乃是諸侯國，比宋國皇帝低一級。
愛薛自然不依，立刻反駁道：「紹興十一年，宋對金稱臣割地，歲貢賀旦，自列於藩屬。
隆興二年，易君臣之稱，為叔侄之國，宋主稱金主為叔父。
開禧二年，改依靖康故事，世為伯侄之國，宋主稱金主為伯。」
所謂打人要打臉，愛薛毫不猶豫地說了宋金兩次和議的關鍵點。
第一次，趙跑跑搖尾乞降，甚至不惜殺了岳飛，醜態畢露。
第二次，宋孝宗趙昚在北伐失敗后，面對金軍威脅，再次簽訂合約，略顯好看，依舊是惶恐。
第三次，理宗再次北伐失敗，函首乞和。
其實割地賠款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帝主動低頭，承認了金國的合法性以及高於宋國，就給了蒙古人充足的理由。
「大元滅金而代之，大元皇帝自當為宋國皇帝之叔伯。
我為大元皇帝欽命使節，爾豈敢用覲見辱我？」愛薛喝問道。
胡三省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我國連戰連捷，爾等一退再退，豈能依據金時故事論處？」
「國雖大，好戰必亡……」愛薛果斷轉移話題。
他雖是拂林（今小亞細亞一帶）人，基督教聶斯脫里派教徒，但是精通各族語言，尤精漢文，忽必烈時遷翰林學士承旨，兼修國史，與胡三省辯論起來是不落下風。
但是實力才是底氣，元軍被宋軍打的哇哇叫，愛薛只能捏著鼻子退一步，跟隨胡三省前往禮部官舍。
按照慣例，食宿費用一人一天一兩銀子。
第二天，兩人開始談判。
「兩國交兵，生靈塗炭……」愛薛先說了一堆廢話。
你要搞清楚，不是怕了你，而是不忍心老百姓受苦，大體上就這麼個意思。
胡三省不知可否，靜待正題。
「大元皇帝意，雙方按照宋金邊境，重劃疆界，永為兄弟之國。」愛薛拋出了條件。
宋金邊界，大體是秦嶺淮河一線。
按照這個劃分，元軍會退出四川與漢中，而宋軍須退出南陽、黃淮、山東、河北、四漢路、遼東等大片地方。
誰虧誰賺，掃一眼地圖就知道。
「如此條件，毫無誠意可言，不談也罷。」胡三省起身要走。
「尚書且慢。」愛薛叫住，問道：「未知宋國何意？」 「以宋遼邊境為界，宋國允諾二十年不北進。」胡三省說道。
愛薛搖頭，道：「區區遼東一地，換四川、漢中、陝西、陝西、河南、河北六地，尚書不做生意著實可惜。」
於是，兩人再次辯論。
元庭想經略西方，宋庭想經略南方，其實都不太想繼續打，這是和談的前提。
不然的話，愛薛根本進不來。
談判桌上針鋒相對，但是到了除夕夜，胡三省加了個班，設宴招待愛薛。
愛薛精通西方各國語言與文化數學、天文、歷史、醫藥的造詣十分深厚，若非立場相對，確實可以引為知己。
就在兩人放下國事討論歷史時，遙遠的吐蕃，胡風同樣在與人喝酒。
「來，哈桑頭領，干！」胡風操著熟練的吐蕃語說道。
「干。」哈桑乾了碗中酒，道：「若非結識了胡兄弟，如何能夠嘗到如此極品好酒。」
「哈哈哈……」胡風大笑道：「此酒在宋國只是中等，根本算不得極品。」
哈桑嘆道：「宋國富饒，今日方知不虛。」
「吐蕃確實苦寒。」胡風說道：「只是哈桑頭領卻有富貴的機會。」
「請兄弟教我！」哈桑迫不及待地說道。
當初他以為胡風只是普通的商隊，卻不想剛見面，就給了許多好東西。
茶、絲綢、瓷器、玻璃、酒、糖，眼都看花了。
當然，哈桑不傻，他能猜到胡風是宋國官家的人，就等著他提出招攬呢。
收買我？
打錢！
錢收到了，事情嘛，就看價錢夠不夠高了，或者黑吃黑也是好選擇。
雲南固然通吐蕃，但是道路難行不說，任憑你如何好漢，上了高原都是腿腳酥軟。
但是，胡風提出的卻非招攬。
「哥哥的部落位於道路出口，十分緊要，兄弟欲與哥哥合作，壟斷商路。
兄弟提供貨物，哥哥收購后在吐蕃出售，伱我兄弟二人皆得巨利，何愁富貴？」胡風說道。
哈桑放下酒碗想了想，道：「宋國貨物自然是不愁銷路的，奈何我沒甚麼本錢，恐怕難以做大。」
胡風說道：「兄弟我可以先給哥哥一批貨物，待售出后再給錢，若是無金銀，牛馬亦可，精壯男女亦可，終歸是有辦法的。」
不論給金銀還是牛馬，胡風不會虧本，給精壯男女則是血賺。
征服吐蕃最難的是什麼？
高原反應。
就是依仗這點，元庭在吐蕃駐軍不多，甚至關鍵通道只派了哈桑這樣的中小部落駐守。
高原反應是可以通過訓練克服的，但是速度太慢，所以皇城司出手，打算直接購買幾萬人口訓練成軍。
穿越吐蕃高原，居高臨下背刺四川，給元庭上下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得不說，天才的腦迴路確實與眾不同。
哈桑卻不覺得交易人口有什麼問題，要知道，吐蕃地界還是奴隸制，這太正常不過了。
最重要的是，宋國的貨物確實吸引人。
想想吧，佛祖的油燈換成玻璃的，那得是什麼功德？
肯定要賣瘋的，他的部落可以一躍而成數一數二的大部落。
於是，兩人愉快地達成了協議。
胡風提供貨物，哈桑以金銀牛馬人口為貨款，攜手共贏，一起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