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百口莫辯
一夢渾身無力，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聽到溟寂的問話，她唇瓣輕啟，低聲回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聞言，溟寂唇角勾起了一抹嗤笑，他出聲道，“又不記得了？你第一次來長生殿的時候，就說過去的事情，什麽都不記得，就連名字都是我賜給你的。今夜你又擅闖長生殿，而理由也是什麽都不記得，看來你真的很善忘。”
白歌在一邊道，“少主，這樣的侍婢就應該處死，以儆效尤，跟她說那麽多，都是浪費時間！”
溟寂沒有馬上出聲，隻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睨著殿下的一夢。
一夢雖然忘記自己做過了什麽，但她不想白白等死，所以她低著頭，出聲回道，“少主，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一睜開眼睛就在這殿中了，請少主明察。”
紅翎出聲道，“聽說你一路從最外層走進這長生殿的最裏層，中途避過了眾多侍衛不說，還悄無聲息的定住了四名三等近衛。你不是說你不會修靈嘛，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做到這般？”
聞言，溟寂看向了寒楓，寒楓也出聲回道，“稟少主，此名侍婢跟屬下過招的時候，確實已達靈宗的等級。”
溟寂的眸子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麽，隨即他看向一夢，冷哼著道，“靈宗？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白歌出聲道，“欺瞞主上，目無尊卑，膽大妄為，隨便哪一條，你都該死上千百回了！”
靈宗？
一夢也是眸子一瞪，她明明不會修靈，又怎麽可能是靈宗呢？
腦子在飛快的旋轉著，某一個瞬間，一夢一下子捕捉到什麽東西，她趕緊出聲道，“少主，奴婢確實不會修靈，我似乎是被人操控的！”
聞言，溟寂臉上的玩味又多了幾分。
白歌瞪著一夢道，“被抓到現行還敢狡辯，你這奴婢真是不知死活！”
溟寂抬手示意白歌不要出聲，他看著殿下的一夢道，“你說你是被人操控的，可有證據？”
一夢道，“七日之前，我吃過一顆丹藥，此丹藥是九等侍婢凉舞的，凉舞也同樣吃過一顆，她的靈力從地靈師驟然升到了靈王，如果少主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探。”
溟寂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他出聲道，“難不成你們吃了聚靈丹？”
紅翎輕聲道，“少主，聚靈丹可是貴重的藥物，豈是她們這些九等侍婢可以拿到的？”
溟寂看了眼寒楓，寒楓立馬點頭，然後派人去九等侍婢的住處，帶凉舞。
在此期間，一夢跪在地上，她渾身發軟，身體裏麵也是忽冷忽熱，說不出的難受。
殿上紅翎依偎在溟寂懷中，一邊把玩著自己的長發，一邊道，“這大晚上的，真是煩得很。”
溟寂似笑非笑的道，“睡覺的時候多得是，可是這種有趣的事情，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會發生的。”
一夢跪在冰涼的地磚上，膝蓋早就沒有了知覺，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隻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近衛單膝跪地，恭聲道，“稟少主，屬下去到九等侍婢的住處，但卻發現凉舞已死。”
此話一出，一夢陡然瞪大眼睛，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那名稟報的侍衛，她希望是他弄錯了，哪怕是自己聽錯了都行。
但事實，不能改變。
高坐於殿上的溟寂，眸子中露出了一絲詫色，但卻不是吃驚一條人命就這麽沒有了，而是詫異凉舞為何而死。
寒楓親自檢驗了凉舞的屍體，最後得出的結果是，“體內有星魂草的殘跡。星魂草劇毒，據煉藥師說，這種草藥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提升修靈者體內的靈力，讓其靈力成倍的增長，但修靈者體內的靈力運轉的越快，人死的也就越快，就像是飲鴆止渴一樣。”
一夢聽著寒楓的話，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麵具之後的額頭上，也是滲出了一層的冷汗。
溟寂出聲道，“那看來凉舞是誤食了星魂草，所以才導致斃命。”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殿下的一夢身上，薄唇開啟，出聲道，“那你呢？你吃了她的丹藥，為何你沒事？”
一夢腦袋一片空白，凉舞死了，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長生殿上，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人在背後操控一般。
沉默數秒，一夢低聲回道，“稟少主，一夢真的不知道。”
溟寂聞言，身子慵懶的靠在寶座之上，一臉的若有所思。
白歌冷眼看著一夢，沉聲道，“你以為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這件事就與你無關了嗎？”
說罷，白歌又道，“傳其他的九等侍婢上殿！”
不多時，近衛帶著數名跟一夢同一屋簷下的九等侍婢上殿，其中還有落蕊。
落蕊見一夢渾身濕透的跪在殿中央，她眼中露出驚詫之色。
白歌望著殿下眾人，她冷聲道，“我問你們，凉舞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暴斃？”
睡在凉舞身側的一名侍婢顫聲回道，“稟大人，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夜裏近衛突然說要來帶人，我們醒了燃起燈之後，就發現凉舞她，她七竅流血，已經死了。”
白歌道，“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聽說她還是你們九等侍婢中的佼佼者，為何會突然七竅流血致死？”
眾人先是說著不知道，後來有一人突然道，“稟大人，其實凉舞她從前隻是地靈師級別而已，大概七日之前，她突然說有什麽家傳的靈藥，結果第二天，她的靈力就一躍衝天，達到靈王的級別，我們都覺得奇怪，也許凉舞的死，跟這藥有關。”
白歌道，“這藥一共有幾顆？”
“兩顆。”
白歌聞言，側頭看了眼溟寂，溟寂薄唇開啟，聲音淡淡道，“兩顆……凉舞吃了一顆，還有一顆，被你吃了。”
溟寂看著一夢，輕聲道，“同樣的兩顆藥，為何她死了，可你卻好好的跪在這裏？”
一夢垂著頭，恭聲回道，“稟少主，奴婢本是好好地在房中睡覺，真的不知道這中間發生過什麽，就好像被人操控了，一睜眼就已經在這殿中了。”
溟寂聞言，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隨即道，“那你是被誰給操控了？來長生殿裏麵，又是為何？”
一夢不知道，如今凉舞已經死了，她唯一的線索都斷了，但是她能很清楚的知道，在背後操控凉舞的人，其實最真實的目的，是要她死，而凉舞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
正在一夢沉默著，想著該怎麽解釋的時候，隻聽得殿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近衛跪於殿上，恭聲道，“稟少主，據長生殿中多處傳報，殿內有十數枚丹藥被盜，且皆是修靈之藥。”
一夢聽到此話，心底咯噔一下，腦海中閃過了一抹什麽，她覺得自己正身處一張巨大的網中，而如今，那幕後之人，已經在漸漸地收網，隻等著把她甕中捉鱉。
溟寂聽到此話，第一個反應就是，“藥是什麽時候被盜的？”
近衛恭聲回道，“就在今夜。”
聞言，眾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一夢的身上，一夢緊張的渾身肌肉緊繃。
殿上的紅翎柔聲道，“你說你不知為何出現在長生殿，也許搜一下身，就可以知道是何原因了。”
寒楓看向溟寂，溟寂薄唇開啟，隻說了一個字，“搜。”
寒楓來到一夢麵前，一夢跪到雙腿沒有任何的知覺，看到高大的身影立於自己身前，她麵具之後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但饒是如此，還是止不住的輕顫。
寒楓看著一夢臉上的麵具，她微垂著視線，看不清楚眼中的神情，數秒之後，他出聲道，“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我搜出來？”
一夢很努力的控製著身體，不讓自己顫抖。
她的右手慢慢的探到左邊袖口的裏麵，當她的指尖觸到陌生容器的時候，她的心中說不出是意外，還是意料之中。
慢慢的，她的手從袖中伸出來，掌心中是數個精致的小瓶子，不用問眾人也心知肚明了，這瓶中裝的一定是丟失的丹藥。
人贓並獲。
殿上的溟寂沒有出聲，偌大的殿中，鴉雀無聲，就像是死寂一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究是溟寂出聲，打破了這份沉默，“一夢，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一夢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吭。
短暫的沉默，空氣中都飄蕩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溟寂淡淡的看著殿下垂著頭的一夢，似是在給她最後的機會。
一夢百口莫辯，隻能道，“少主明察，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溟寂麵無表情，白歌沉聲道，“人贓並獲，你竟然還不承認？難道你當眾人都是傻子嗎？！”
紅翎也開了口，但她卻是問其他的人，“你們都是跟一夢一起住的，她最近可有什麽異樣？”
眾人想了想，皆是道，“一夢說她想修靈，一直在找修靈的丹藥。”
“對對對，此前落蕊還向其他人詢問了怎樣才能讓一個不能修靈的人快速修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