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是快,不知不觉中,陆雪入职新工作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从抗拒、到接受、到适应,心气变得不如以前高,眼光在慢慢放低,她心平气和地、渐渐习惯了这种慢节奏、无欲无求的工作状态。
第一个月绩效考核下来,满分一百分,她得了一百零五分,一百零五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过是本月薪水多发百分之五,折算成钱,区区几百元而已。
综合秘书拿着绩效考核表,轮流找每个人签字确认。表传到曹手里签字的时候,他不免多瞟了两眼,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任何与陆雪相关的东西,都跑不出他的视野,总是一眼就能看见。
他看到陆雪的绩效考核成绩时,有些小吃惊,来公司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评分,部门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通常大家考评分都在九十九分至一百零二分之间,差强人意的得九十九分,不好不坏的得一百分,比较出彩的不是一百零一分、就是一百零二分。
曹晟在吃惊之余,他还想借机恭维一下陆雪。
他起身走到陆雪工位前,陆雪正在鼓捣一个毛绒玩具,一只白色的脖子上系着蝴蝶结的兔子,曹晟把表递给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全部门你得分最高。”
“什么分最高?”陆雪放下手里的玩具,接过表。
“月度考核。”
陆雪看了一眼表,立即还给了曹晟,“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不对啊,怎么会我这月得分最高呢?完全说不过去啊!”
这句话被旁边的人听了去,不少人嗤之以鼻,有人直接给陆雪送来一个大大的白眼,得了便宜还不知道卖乖,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殊能耐,一来就拿了部门最高分,还招摇过市,不懂得低调做人。
同事的白眼,曹晟很不悦,就跟白了他一眼似的难受。
曹晟冲着陆雪眨了眨眼睛,压低嗓门说:“你别这么说,得分高肯定有得分高的道理,证明领导还是肯定你的工作的。”
“我干了什么工作?”陆雪一脸茫然地问,这一个月来,她除了跟着大家熟悉工作,跑腿打杂跑龙套,没有独立干过任何工作。
曹晟只能笑了笑,赶紧结束了谈话,他害怕,自己再说下去,陆雪再喷出一句让大家啼笑皆非的雷人的话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曹晟认为:陆雪是个性情中人,嘴巴没把门,心直口快,直来直去,做人倒也不装、不做作、不矫情。
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一笑而过的事情,谁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数字,但曹晟心中波涛汹涌,他由此断定,陆雪应该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新人乍到,一百零五分,这明摆着就是部门的领导在有意讨好陆雪。
一到午饭时间,曹晟就开始紧张。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瞟陆雪,等着她起身,她一出门,他立即跟在后面,有意无意地跟她保持着或远或近的距离,让陆雪永远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每次陆雪后脚跨进食堂、曹晟前脚也迈进了食堂,造成一种“邂逅”的错觉,最近一些日子里,他一直使用这种方法,屡试不爽。
今天,也不例外。
陆雪端着一个托盘,取了饭菜,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身后就响起了曹晟的声音:“你中午吃饭挺早啊。”
“可不是嘛,吃饭不积极,大脑有问题。”陆雪头也不抬地说,曹晟大大方方在她对面坐下了。
陆雪盘子里只有一些西红柿炒鸡蛋、一节玉米、半个红薯、一些炒土豆丝,荤菜她一点都没取,他说:“你吃饭来得早,但吃的不多。”
“我不饿。”
“你是因为减肥吧?”
“我也没有特地减肥。”
陆雪看了看曹晟的盘子,他吃的也很少,他拿了两块清蒸鱼,一些清炒芥蓝,一碗打卤面,她说:“你吃的也不多。”
“我是年纪大了,消化力弱,代谢低,不能多吃。”
陆雪不禁笑起来了,“还有这说法,哦,你今年多大了了?”
曹晟愣住了,没有想到,陆雪这么直接地问起他的年龄,就跟所有的女人总想保守年龄的秘密一样,曹晟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年龄,年龄不是他的加分项,他说:“呃,比你.……大不少呢。”
“比我大有什么大不了的,比我大的人多了去了,到底多大?”陆雪穷追不舍。
曹晟不好意思地说:“这么说吧,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应该刚初中毕业。”
陆雪掰着手指头一算,嘴里念念有词,“三年,四年,哦,那就是大七岁啰!”
“嗯,属于典型的中年油腻大叔。”曹晟忍不住调侃自己。
“他们说,大叔是个褒义词,是指有颜有钱有魅力的老男人,一般的人还够不上大叔这一称谓。”
听陆雪这么一说,曹晟大惊,囧得很,自己显然属于没钱没有魅力的,“那么,称不上大叔的人,叫做什么?”
陆雪不假思索地说,“师傅。”
“哦,我是中年油腻师傅。”
陆雪哈哈大笑起来,“师傅一般都是会一门手艺,比如水工、电工、搬运工,这种专业技能型人才。”
“也就是说我连师傅都够不上?”
陆雪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曹晟红了脸,竟然无言以对。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顿饭曹晟没有吃好,他万万没有想到,陆雪这样评价他,其实只是因为太在意陆雪,加上他与生俱来的自卑与敏感,陆雪说的一言一词,他细细琢磨不算,还总往坏处想。
陆雪口无遮拦惯了,并不知道曹晟的不开心,她不是有意挖苦或讽刺他,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两个人吃完饭,同时起身。端起餐盘往外走的时候,陆雪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屏幕,赶紧滑开接听键,她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攥着钱包、端着托盘,东西有些多,托盘晃动了好几下,里面的碗筷差一点掉了出来,曹晟伸出手悄悄接过她的餐盘,送到了收餐台。
曹晟在陆雪旁边侧起耳朵听,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语速很快,陆雪一边说嗯,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她脸色越来越凝重。
她大概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离着半米远的曹晟都感觉到了电话里的狂躁与杀气腾腾。
陆雪走出餐厅,没有去往电梯,而是走向了步行梯,往下楼的方向走去,单位院子里有一片大空地,她知道,在办公室里家长里短的,不方便,再说了,午饭后就是午休时间,同事们都要休息的。
楼梯的灯光略微昏暗,没有什么人。两层楼之间有两节楼梯,一节楼梯有十几步梯,她扶着栏杆,缓缓地从三楼下到二楼,正准备从二楼去往一楼,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小心!”,几乎是在声音的同时,她一脚踏空,身子失去平衡,顷刻歪了,手机飞了出去,头重重地磕在楼梯扶手上,“砰”地一声巨响,她整个身子摔倒在地上,同时响起了她的一声惨叫“啊!”,紧接着,楼道里响起“咕噜咕噜”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咕噜声是陆雪翻滚下楼的声音,脚步声是曹晟的。
原来,陆雪出了食堂后,曹晟一直跟随其后,看她一边走一边接电话,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陆雪果然如他担心的那样,出事了。
曹晟极尽全力冲下楼梯,一把抓住了正在往下滚的陆雪,陆雪这才没有继续往下翻滚了,因为惯性,他被陆雪拖得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楼梯的尖角上,碰撞声不亚于陆雪倒地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直钻心窝子,他痛苦地发出“唉哟!”一声,咬牙忍住了疼,他来不及关心自己的腿,而更多地是担心陆雪的伤势。
陆雪摔懵了,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从楼梯上慢慢爬了起来,扶着栏杆打算站起来,可惜双腿不听使唤,站不起来,她又一屁股重新坐在楼梯上。
“你没事吧?”曹晟关切地问。
陆雪痛苦地摇了摇头,她活动了一下胳膊,胳膊能动,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膝盖火辣辣地疼,嘴里有一股带有腥臭的咸味。
“你的嘴角流血了。”经曹晟提醒,她才知道,咸味来源于口腔里的血液。
顺着疼的方向,她掀起裙子,左膝盖擦掉了一大块皮,血淋淋的,红咧咧的,惨不忍睹。
曹晟从身上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她,“你先把嘴角和膝盖擦擦。”
“谢谢。”陆雪接过纸巾,胡乱地在嘴上、膝盖上擦了几下,她再一次努力想站起来,围观的同事越来越多,把楼梯堵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问:“你没事吧?”
她连连摇头:“谢谢大家,我没事!我没事!”她意识到,自己得赶紧站起来,不能让太多人看见她的囧况,可是她的腿使不上劲,怎么都站不起来。
曹晟跑下楼梯,捡回陆雪摔出去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有人不停在拨打陆雪的电话。
陆雪接过电话,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对着电话大喊:“别打啦!打!打!人都被你打死了!”然后生气地摁掉了。
陆雪是个暴脾气,跟个火药桶一样,曹晟见识到了。
曹晟说:“你先把腿放直。”陆雪很听话地把腿放直,他敲了敲脚腕,“这里疼吗?”
“不疼。”
曹晟再敲了敲她的小腿“这里呢?”
“好像也不疼。”
曹晟点了点头,“那估计就是伤到膝盖,你能自己站起来不?不能起来我扶你起来。”
让男同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她,陆雪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原本打算拒绝曹晟的好意,想了想她又点头同意了,她现在需要曹晟的帮助,她需要尽快离开案发现场。
两害相遇取其轻。
陆雪在曹晟的搀扶之下,这一次,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她紧扶楼梯扶手,蜷起左腿,准备用右腿蹦下楼,曹晟连忙制止她,“你想在楼梯上往下蹦?你别这样,这样更危险。”
不过,陆雪也没有力气往下蹦,她的右腿也受了轻微伤。
留在原地不是,往下走又不能,左右为难。
曹晟环顾了一下四周,吃瓜群众已经悉数散去,他小声地说:“我背你下去吧,你现在只能被人背下去。”
“好吧”,陆雪只能点点头。
曹晟走到陆雪前面半蹲下,陆雪趴在他的背上,两个人缓缓地下楼了。
很多的爱情桥段,都与英雄救美有关,曹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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