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命案(4)
濮陽洲的心髒像是被誰用生鏽的鈍刀子,在一寸一寸地割據著,她的眼神,還是沒有忘記那件事情。
“好!我答應你。”他認真的說道。
May和南瑉趕到當地派出所的時候,由於這個案子情節嚴重,已經移交道錦城市的公安局。
經過一番關係的梳攏,公安局的局長答應,在他們的監視下可以見肖強一麵。
一個幹淨簡潔的小房間,頭上和周圍是潔白的方格瓷磚,地上是藕色的木板。狹長的空間裏,給人的心理上就形成了無形的威壓。
一張黑色的木頭椅子,椅子扶手的部位有一條橫著的擋板,頭頂上正中間有一盞白熾的高度數吸頂燈,發出明亮慘白的熒光。
此刻,肖強正靜靜地坐在裏麵,一雙小圓眼裏發出的都是冷漠的光芒。
他的三米之外,木頭椅子的對麵,是一張咖啡色的長方形條紋木桌。
桌子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方便辦案人員做記錄,電腦是開著的,發出藍幽幽的光芒;電腦後麵是兩張皮質的椅子,坐著兩個陌生的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高寬的額頭,眼神銳利的倒三角眼,臉上有明顯的痘疤,他是負責此次案子的組長高齊。
他嚴肅地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肖強慘然一笑,冷靜地說道:“該交代的,我都交代過了,人都是我殺的,和我的母親沒有一點兒關係,她身體不好,你們不要為難她了。”
電腦後麵是一張清秀的臉,紮著高高的馬尾辮,墨藍色的製服顯得她很英姿颯爽,她聽一旁的男人說道:“小陳,整理一下材料,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小陳點點頭,眼鏡後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電腦屏幕一分:“是!頭兒。”
高齊繼續追問道:“你說你用剪刀刺穿了你父親的下體,是因為看不慣他和小姨有不正常的關係,這件事兒在你心中醞釀了多久了?”
肖強微眯起眼睛,說道:“沒有預料,就恰巧碰到了他們兩個白花花地滾在床上,所以我拿上剪刀直接就衝了過去。”
“當時,你的母親盧桂芳在哪裏?”
“我媽媽在自己的房裏睡覺,她發燒了,打電話讓我回家,我給她買了感冒藥。她吃過藥沒多久,就開始犯困。”
“你爸爸肖三當時在哪裏?”
“我不知道,回到家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他。直到媽媽睡著的時候,他才和那個女人一起回來。”
“肖三不知道你在家?”
“他們經常吵架,從我初中退學的時候,就很少在回家。那天他應該不知道我在家。”
“你們當時在哪裏?”
“在我的房間,我走了以後,媽媽一般都睡在我的房間。”
“你是用什麽方法殺人二人的?”
“我隨後拿起了屋子裏的剪刀,直接衝進去刺向交疊在一起的兩人,肖三下體中刀以後,那女人嚇得直接跑了。我怕她去叫人,就緊急跟了上去,又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敲碎以後就朝她的脖子刺了進去。”
“……”
隨著肖強的回答,小陳的十根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記錄著整個聞訊的內容。
不一會兒,一旁的門被推開,副局長笑臉盈盈地走了進來。
高齊和小陳都愣了一下,隨即立馬站起來齊聲打著招呼,肖強安靜地坐在椅子裏,好像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兒。
副局長連忙伸出手,說道:“別緊張,我來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上頭有個電話,有一個貴客要見一下犯罪嫌疑人,你們先出去一下吧。”
高齊心裏疑惑,不過副局長都發話了,他也不好拒絕,隻是點頭答應,卻對一旁的小陳說道:“把資料整理好,別讓外人看到了。”
小陳清脆地答應著,連忙存檔,斷電,做完這一切,他才和高齊一起回避出去了。
不一會兒,門上就響起了副局長溫和的聲音,“南總,你要見的人就在裏麵,我就在外麵等你們二位,時間不要太久了,不然我們也很為難。”
南瑉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回頭我做東,請你和局長大人一起吃飯。”
副局長殷勤地說道:“一定一定,南總這麽年輕就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如果我們有什麽事,需要南總打開方便的地方,還請你也多多關照。”
南瑉早已不是看到討厭的人就繃著臉的主兒了,他現在接管著南氏,明白了怎麽掩藏情緒,來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於是他的嘴角勾起習慣的弧度,連忙擺手,笑盈盈地說道:“別,公事上希望你們永遠不要找上我,你們局子裏的咖啡,沒有我辦公室的好喝;如果是增加感情的私事,我倒是隨時歡迎。”
“嗬嗬……南總真是說笑了。”副局長親自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道:“你們要見的人就在裏麵,我在這裏等著。”
南瑉回頭對著May說道:“我們走吧。”
等門一合上,副局長耷拉的八字眉就一跨,不屑地撇著嘴,低喃道:“洋鬼子就是這麽的沒禮貌!”
肖強一聽到動靜,仰著頭打量著來的兩個人。
一個外國人,齊肩的金華色卷發,立體瘦長的臉延伸到下巴的部位,下巴卻很圓潤,濃黑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窩很明顯,有一雙媚氣十足的藍眼珠。
他淡粉色的西裝裏麵一件白色的襯衣,精致的藍寶色袖口。如果梅玫薇在這裏,一定會大叫“要風度不要溫度”,可是該死的這樣的May,少了一些妖的氣息,多了些幹練和優雅。
肖強黑色的眼珠一轉,淡淡地又瞟了一眼另一中國男子,皮膚光滑細膩,鮮嫩潔白,可是一眼就不會當做是女孩子。
因為他一身英倫氣質的中長款毛呢外套,設計簡約,搭配上男式的休閑褲和白皮鞋,優雅又摩登。
“你是肖強?”南瑉直接開口。
肖強把帶著金屬銬子的雙手往橫著的擋板上一放,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笑著問道:“能給一支煙嗎?”
南瑉直接繞過身後的桌子,把兩把皮質椅子利落地推了過來,一把扔給了May,一把反過來椅背朝外。
他自己雙腿邁開,反著坐下,雙手也趴在椅背上,眉目彎彎地和他對視。
“我們不是來給你送煙的。”南瑉輕鬆地說道。
May接過南瑉遞過來的椅子,端正了下它的位置,才紳士優雅地坐下,雙腳交疊做了一個輕鬆的二郎腿。
肖強聳了聳肩,不明白對方的來意,也就深呼了口氣,又靠回椅背上。
“你殺了你的爸爸,你的小姨,臉上還這麽輕鬆,看來不需要我們的幫忙了。”南瑉緩慢地說道。
“你們到底是誰?我們認識嗎?”肖強問道。
南瑉斜翹的眼尾往上挑了一下,戲謔地說道:“也許你沒有見過我,我可是親眼看到你,被一個女人打得滿地打滾啊。”
肖強的臉拉了下來,這件事兒是他的小小恥辱,被梅玫薇說出來沒事兒,被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說出來,就有些丟麵子了。
“你什麽意思?”他沉聲問道,聲音裏有些冰冷。
May卻是對那件事兒感興趣,八卦地問道:“瑉少,那個女人那麽厲害?”
南瑉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回頭可以試試,反正我可不敢惹她。”
肖強見兩人說話的重心偏離了,也明白了他們在討論誰了。
“那個丫頭讓你們來的?”
南瑉心裏想,“我現在忙得都快腳不沾地了,要不是為了那個祖宗,我能坐在這裏,管你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嗎?”
May輕微地點點頭,沉聲說道;“你有什麽話要我們帶給阿薇小姐嗎?”
肖強很想苦笑,“多少人知道了我殺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現在肯定都以為我是畜生一個級別的。嚇唬小孩兒都要以我為範本了,恐怕巴不得躲得遠遠地看笑話。想不到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兒,還能關心自己。”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替我謝謝她!好像每次見到她,都給她帶去麻煩,這次,就讓她躲開我,離得遠遠地看著就好。”
南瑉吹了一個口哨,讚賞地說道:“敢作敢當,是個男人!”
其實南瑉心裏也有私心,不想梅玫薇沾這個渾水,畢竟這個不是普通的殺人案,涉及到倫理綱常,自古弑親都是被人們看成是人神共憤的畜生。
他對肖強這個人沒有偏見,畢竟誰的對錯,不管他的事情,隻是不喜歡小薇薇牽涉其中而已。
May從小就在特工島長大,沒有在父母身邊生活過的經曆,心中最尊敬的就是SC的葉列夫,現在最親的就是哥哥血鐮和其他的兄弟姐妹,管你肖強殺了誰,他也是毫不在意的。
“你還有什麽心願嗎?”
肖強一看這個外國人說話,從他淡藍色的眼眸裏,沒有絲毫的鄙夷和蔑視,波光瀲灩中都是平和,心中好感也增加了幾分。
“幫我帶話給我兩個兄弟,讓他們有空幫我照顧一下我老媽,這兩個人,那個女孩知道是誰。”
南瑉見該問的也問了,起身說道:“我們先出去了,回頭有什麽話要轉達給我,給這裏的人說一下,我叫南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