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鎏昱海的訪客
舒葵看著敖令洋,又是歡喜,又是期待。
敖令洋朝她笑笑。
“我們回去吧。”舒葵拉起他要走。
敖令洋竟往後縮了縮。
舒葵很是疑惑,以眼神詢問。
“舒葵,是這樣的。”敖令洋麵露難色,“你能不能再在留金寨住一段時間?”
“為什麽?怎麽了?”舒葵大感意外,“你不是來接我的嗎?”
“我……我就是來看看你。”敖令洋說,“你走了以後,鎏昱海發生了些事,我想等事情都解決了,再接你回去。”
“出什麽事了?”舒葵是純粹的關心。
敖令洋略有些不耐:“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就別問了。”
“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舒葵非常希望和敖令洋同甘共苦。
“你能幹什麽?”不屑,在敖令洋臉上稍瞬即逝。
舒葵一愣,說不出話來。
敖令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彌補:“對不起,現在事情千頭萬緒的,很亂,我也很煩,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你就再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吧,很快,一切都會好的。”
“要多久?”舒葵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不好說,幾個月吧。”敖令洋敷衍著,不經意地朝留金寨方向一瞥。
舒葵被這一瞥提醒,馬上聯想到郭遠生說的故事:“是不是容樹對你說了什麽?”
“沒有。”敖令洋一笑。
舒葵見他笑得十分勉強,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他到底說了什麽?或者,鎏昱海發生的事就是因為他?”
“真的沒有,真的不是。”敖令洋無奈地強調。
“你跟我回去,我來跟他說。”舒葵就是不信。
“舒葵,你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敖令洋歎一口氣,“你安安心心地在這裏住著,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來接你。”
聽了這話,舒葵的眼神黯淡下去,又說不出話了。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理解的,對不對?”敖令洋的聲音很柔。
舒葵是極不甘願的,便沒做任何表示。
“去留金寨吧。”敖令洋掙脫她的手,“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凡人,三疆境的很多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舒葵仍不出聲。
敖令洋在她臉上啄一口:“去吧。我一定會來接你,我們以後會一起在鎏昱海生活,哪怕你變成老太太,我也會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舒葵終於破涕為笑,盡管還是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敖令洋用力抱了抱她,揮揮手,轉身走了。
舒葵依依不舍的,直到徹底看不到他的背影,才抹一抹眼睛,打算回留金寨。
“聊完了嗎?”容樹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你一直在偷聽我們說話?”舒葵很不高興。
“沒有。”容樹往遠處一指,“我在他離開的必經之路上,看到他走了才過來的。”
“隨你怎麽說。”舒葵想,反正她和敖令洋之間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他的確不是來接你的吧?”容樹對舒葵的態度不以為意。
“他今天是不是來接我的,但他以後肯定會來接我。”舒葵重又恢複了信心。
容樹不言語,悶頭走了一段路,忽然問:“他是怎麽跟你說的,為什麽今天不能接你走?”
“鎏昱海出事了。”舒葵答道。
“什麽事?”容樹又問。
“不清楚。”舒葵心裏難過,不想多說。
容樹再次沉默下來,一言不發地回到留金寨,自顧自去住處了。
見過敖令洋,舒葵再沒心思上課,草草地布置了作業,直接宣布停課兩天,喜得邢源歡呼雀躍。
第二天上午,毫無意外的,容樹來了。
舒葵不想見他,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你難道不想知道鎏昱海出了什麽事嗎?”容樹輕輕敲了敲門。
舒葵聞言猶豫了一會,最終沒能抵擋住好奇,打開了房門。
容樹把她帶到酒吧坐定,卻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敖令洋好在哪裏?”
“他哪裏都好。”舒葵脫口而出。
“如果,他讓你做正室,再弄幾個妾回來,你能接受嗎?”容樹給兩人倒好飲料。
舒葵認為這假設很是荒謬:“又不是什麽古代的大戶人家,他為什麽要娶妾?有我就夠了。”
容樹微微一笑,呷一口飲料。
“鎏昱海到底出了什麽事?”舒葵追問。
“敖令洋想結婚,新娘不止一個。”容樹說。
“不可能,你胡說!”舒葵大驚,霍地起身,撞到桌子,打翻了飲料,“你肯定是對他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讓他不能現在接我回去。”
“是,我是去見過他。”容樹大方承認。
“你不是說,你在留金寨等著,隻要他來了,你就送我們回去完婚的嗎?還偷偷去見他,難為他做什麽?”舒葵生氣了。
“你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容樹做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還有什麽好說的?不就是你威脅他,讓他來了也不敢接我走嗎?”舒葵認定一切都是容樹在背後搗鬼。
“我沒有威脅他。”容樹倒是不慌不忙的,“我隻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可能變得和小時候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知道錯了,也很後悔。”舒葵是全心全意地在信任著敖令洋的。
容樹還是微笑,隨即,簡單地說了他和敖令洋見麵的過程。
其實,前幾天,在經過許久的考慮之後,他讓賣藥給敖令洋的那個藥師,又去了一趟鎏昱海。
“你們願意接我的生意?”敖令洋聽了藥師的話,既意外,又狐疑,“該不會是容寨主在尋我開心吧?”
藥師大搖其頭:“是寨主親自讓我帶話給你的,他從來不尋開心。”
敖令洋扯了扯嘴角:“既然這樣,讓他到這裏來談,做生意嘛,總該有點誠意。”
藥師回了留金寨,第二天,容樹就來到鎏昱海。
敖令洋約定的地點在給舒葵住的那幢房子裏,當時,他坐在堂屋正中間,儼然一副大老爺的樣子。
容樹是一個人來的,客氣地朝他打了招呼。
“坐。”敖令洋倨傲地微抬著下巴。
“你上次說的那樁生意,我打算接。”容樹開門見山道。
“哪樁?”敖令洋明知故問。
“去人間。”容樹很是心平氣和。
“哦,那件事。”敖令洋笑了笑,“你們從沒給過我回複,考慮了這麽久,終於決定了嗎?”
容樹說聲“是”。
敖令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好幾分鍾後,才開口道:“容寨主,你說我們一族都是卑鄙的繡花枕頭,這話,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容樹沒否認,也不道歉,隻說:“我可以想辦法讓人帶你去人間。”
“多謝了,不過,請回吧,這筆買賣,我不準備交給你們做了。”敖令洋下了逐客令。
容樹並不惱,依然平靜:“仙魔不好找,在三疆境,除了我們留金寨,恐怕沒人有本事接你這筆生意。”
敖令洋一挑眉:“不好找嗎?我可是聽說,在魁仙國就有一個散仙。”
“李老板愛財,尤甚於留金寨的人,要請他,代價可不低。”容樹很清楚他在說誰。
“錢不是問題。”敖令洋瀟灑地一揮手。
“同樣是請他幫忙,不花錢不是更好嗎?”容樹說出的話頗為誘人。
果然,敖令洋立刻來了興趣,可又不確定是真是假,也摸不清容樹的意圖,便沒有出聲。
“給李老板的報酬,我來出,你不用再給我錢,可以免費去一次人間。”容樹繼續道。
敖令洋“哼”的一聲,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麽好的事:“我不用再給你錢?容寨主,你是在開玩笑呢?還是神誌不清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正常。”容樹耐下性子,“我隻是想讓你解了舒葵的惑情術。”
“不可能。”敖令洋一口拒絕。
容樹顯得很失望,想一想,退了一步:“那就對她冷淡些吧,”
敖令洋笑起來:“我對她再冷淡,她也還是會對我死心塌地。”
容樹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不緊不慢地說:“這幾天,我問了幾個老人,他們以前和鮫人有些交往,知道惑情術是怎麽回事。他們說,如果中了法術的眼白泛出淺藍,那就永遠是鎏昱海的人,如果還沒有,倒還是有些希望。”
“哦,怎麽說?”敖令洋十多歲就家破人亡,關於惑情術,也隻了解施法的方法和解法,其中的種種詳情,還沒來得及聽父親提起。
容樹略加思索,道:“那幾個老人告訴我,惑情術十分了得,中了的人往往很快就會眼白泛藍,因此他們說的另一種解法,也隻是個不知從何而起的傳聞——據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在深陷之前,隻要施法的鮫人態度一次比一次冷淡,惑情術就會慢慢解開。”
敖令洋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就想說“無稽之談”,可一轉念,又想到能免費去一次人間,不免有些心動起來。
容樹觀察著敖令洋的表情,大概能知道他的想法:“曾經,在鎏昱海,每年都有不少混血兒出生,雖然不是每個都能活到可以戰鬥的年紀,但那時,鮫人的軍隊的確令人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