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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沒敢忤逆老夫人。
「寶兒告退。」
陸老夫人攜著藺雲婉去裡面說話,陸爭流跟在後面,為她們挑帘子。
葛寶兒離開之後的最後一個回頭,便見屋裡燈火溫柔,她的丈夫和別的女子,同長輩一起在屋裡談論她兒子的事情。
咬著唇,委屈地走了。
「雲婉,你還說你生疏了,你的字明明寫得很好!爭流都和我說了。」
陸爭流看向藺雲婉,目光發亮。
他也是進過學,熟讀兵書的人,這幾日又惡補了一番,當然分辨得出字跡好壞。能寫那麼好的隸書,藺雲婉書讀得也不差,完全可以當他兒子的老師。
陸老夫人還說:「老太爺在世的時候,誇過你的字,也誇過你的學問。倒何必捨近求遠去求旁人,就你來教兩個哥兒好了!」
態度之堅決,藺雲婉推辭不掉。
其實她也沒想推辭,不過還是說:「我會學,卻未必會教。術業有專攻,還是當過老師的人,更會帶學生些。」
又問:「世子仍沒有請到老師?投其所好再輔以教子的誠意,想必總有動容的人才是。」
這倒是和陸爭流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正是用的這策略。
只是……
他低了低頭,道:「他們所好也是那幾樣,想投中他們的喜好,於侯府而言,委實艱難。」
已經在那些讀書人面前放下過面子,落了臉,再讓他兩次三番順著他們的喜好去屈膝,他不肯。
藺雲婉無話可說,嘆息了一聲。
她嘆得輕,幾乎聽不見。
陸爭流還是覺得脊骨都彎了一截,心裡莫名難受。
陸老夫人則有些惱火,怎麼能請她教養孩子,拖拉半天沒句準話。
藺雲婉在她動怒之前,道:「教養孩子本是我身為嫡母的職責,推脫不得。」
這才像句話!
陸老夫人剛舒服一點,就聽見藺雲婉說:「可侯府庶務,也讓我分身乏術。」
「你不願意?」
陸老夫人急了。
藺雲婉淡淡地道:「醜話說在前面,我盡心盡力教他們,不過侯府庶務我也不能丟,學得如何,便是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那是當然。」
陸老夫人鬆了一口氣。
陸爭流則無言地打量著藺雲婉,忽而,莞爾。
藺雲婉只覺莫名。
第13章 開蒙
「什麼!她……夫人來教慶哥兒念書?」
聽說自己兒子的老師從名師變成了藺雲婉,葛寶兒手裡的帕子都要擰爛了。
她委婉地問:「之前不是說好了到外面去請名師嗎?怎的忽然變了?」
陸爭流告訴她:「勳爵府邸,請名師艱難。」
至於怎麼個艱難,沒有詳細說給葛寶兒聽。
她不需要知道,他也不想讓她知道。
葛寶兒抿了抿唇。
她來武定侯府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說跟著老太太日子是過得寡淡了些,可就是這種寡淡,也是她以前想像不到的潑天富貴。
陸家怎麼會連一位名師都請不到?
「夫人平常管著這麼大的一個侯府,還要再教兩個孩子念書,我只怕……夫人會不會忙不過來?」
陸爭流看了她一眼,沉聲說:「是我和祖母極力央求,她才答應教慶哥兒。」
葛寶兒覺得不可思議。
陸家怎麼會讓藺雲婉來教慶哥兒呢?
她難道能比名師還教得好?
知道葛寶兒不懂這些,陸爭流耐著性子,簡單解釋了兩句:「雲婉寫得一手好字,從小熟讀四書五經。做學問不比科舉入仕的男人差。這點你不用太擔心。」
葛寶兒確實不懂。
但她知道,再說下去,他可能沒耐心了。
她扯了個笑出來:「世子,我不疑心夫人的學問。退一步說,我即便不明白夫人的厲害,我也信你和老夫人不會拿慶哥兒的前途開玩笑。」
「嗯。」
兩人身在與壽堂的小佛堂里,一尊十五寸高的觀自在菩薩立在佛堂里。
一尊青銅的香爐,滿爐的香灰裡面,三根燒盡的線香。
這般清淨隱秘的地方,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他是她的青梅竹馬,和她有一個可愛聰明的兒子。
葛寶兒低下頭,羞澀地勾了勾陸爭流的袖子。
這讓陸爭流一下子想起了他們小時候在澧陽的時候,田野里,山林里,朝陽夕陽下,她就是這副模樣。
只不過,他這幾天心力憔悴,唯獨今日了結兒子開蒙的事,才略一些,但也確實累了。
他語氣很溫和:「老夫人一會兒會安排慶哥兒過來見你。」
「真的嗎?」
「真的。你跟慶哥兒好好聚一聚,我先回去了。」
「阿正哥……」
葛寶兒的心情忽上忽下,依依不捨地看著陸爭流離開。
不多時,慶哥兒確實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母子倆在老夫人的上房裡面相擁,陸老夫人到佛堂去上香,只留了嚴媽媽守在上房門口,稍微聽一下他們母子的對話。
多日未見,葛寶兒喜極而泣,最關心的,當然是兒子身體好不好。
「讓娘看看。」
她捧著兒子的臉,仔細端詳,笑著說:「慶哥兒,你比以前長胖了,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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