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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寶兒不在,昨兒起就在廂房裡練字,不怎麼出來了。
陸老夫人樂意裝瞎子,只要葛寶兒不鬧,她才懶得費心。
她問陸爭流:「你的職位確定下來沒有?」受詔回京之後,述職的摺子遞上去,一直沒有動靜,但總是待在家裡,也不像話。
陸爭流:「回祖母,已經找人打聽過,說是為孫子擬定了龍虎衛指揮使司鎮撫的位置。」
從五品的武官,職位不算高,但是這是在京城裡,能有一席之地,又頂著武定侯世子的爵位,已經很不錯。
比陸家七年前風雨飄搖的處境好多了。
陸老夫人欣慰地說:「你還年輕,慢慢來。以后里里外外的事,你們夫妻兩個相互之間多照應,攜手共進。」
陸爭流頷首應答。
藺雲婉則臉色淡淡的。
陸老夫人也知道這幾日惱著她了,但是當家主母,哪有不受氣的?
既嫁到陸家做媳婦,就是陸家的人,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雲婉,爭流定下職位是大喜事,讓他帶著喜事陪你回門,對你家裡人也算有個交代。你們倆準備準備,明日回藺家去看一看你母親弟弟。」
母親,弟弟……
想到親人,藺雲婉一陣眼熱,上一輩子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便是弟弟出息了,雖然過程坎坷,到底為藺氏光耀門楣,為父親增光添彩,她獨獨遺憾的是,母親的眼睛盲了之後,始終好不了。
也不知道現在的母親和弟弟,是什麼樣子。
真是近鄉情怯,她都有些不敢見他們了。
「雲婉?」
藺雲婉回過神,和老夫人說:「好。」
陸爭流也盯著她看了一眼,十分沉默。
她想家了。
正要散了,嚴媽媽急匆匆進來,一副大事不好的樣子,說:「老夫人,世子,夫人,張先生派人進來傳話,他說……他說不想教慶少爺了。」
「什麼?!」
陸老夫人急著站起來,問嚴媽媽:「怎麼回事?」
陸爭流也皺了眉頭,道:「這才第一天,他又做了什麼混帳事?」
「這張先生倒沒有說。」
陸爭流抿了抿唇,臉色很冷。
「我親自去看看。」
陸老夫人在與壽堂里等消息,藺雲婉也不好走。
葛寶兒在廂房裡聽到了動靜,讓五兒去打聽。
五兒小聲地說:「是慶少爺的事,張先生不想教慶少爺了。」
「為什麼?」
葛寶兒攥著毛筆,激動得有些過火。
五兒道:「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要是想知道,先等一等,世子親自去了,一會兒肯定還要回來的,奴婢去那邊聽著。」
葛寶兒點頭,不安地坐下,又怕五兒看出什麼,握筆強迫自己靜下心。
但是她又不會寫字,只是捏著筆亂畫而已。
陸爭流很快回來了,面色發黑。
陸老夫人問他:「怎麼回事?」
陸爭流無奈地說:「張先生先見了長弓了……」
「見就見了,和教慶哥兒有什麼關係?」
「張先生覺得長弓資質好,想教長弓不想教慶哥兒。」
陸老夫人愣了。
那怎麼能行!
陸爭流道:「我勸了好幾遍,但是張先生執意要教長弓。」
說完,他竟看了藺雲婉一眼,可她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他有些煩躁。
藺雲婉沒覺得驚訝。
她也是當老師的,長弓那樣的學生確實討喜,不過張先生應該不至於不講道理,陸家請他來,就是為了讓他教慶哥兒,一開始就說好了的。
怎麼會突然變卦?
有些古怪。
陸老夫人和藺雲婉說:「你去勸一勸,讀書人的事,你到底懂得多些。」
藺雲婉也好奇,答應過去試試。
府里人把張先生請去議事廳里,他們隔了一扇屏風說話。
果然像長弓形容的那樣,張逢安的臉很瘦削,身材也是瘦瘦小小,很精悍的樣子。
「張先生。」
張逢安作揖:「夫人。」
藺雲婉很客氣地問:「不知先生怎麼突然不想教慶哥兒這個學生了?」
張逢安沒有回答。
為什麼呢?
一開始誤會了陸長弓是他的學生,可把他高興死了,結果他的學生居然是陸長宗。
他說話也是刻薄:「夫人,美味珍饈擺在面前,卻讓我選一盤糟糠,食不下咽啊。」
藺雲婉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笑出聲。
張逢安不滿道:「不是我苛責,慶少爺資質平平,卻還四肢不勤。我昨天讓世子把他從前的作業拿給我看看,也是推三阻四。老夫人也頻頻派人過來察看。」
「我稍稍嚴肅一些,小少爺就哭,貴府奴僕各個都哄著他。這才第一天,我都還沒動戒尺,他就視我如仇人。」
「這還怎麼教。」
藺雲婉真是感同身受。
前一世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硬把慶哥兒掰正了,他卻恨了她一輩子。
「張先生真要請辭?既來了,也沒有輕易請辭的道理,先生有什麼條件,不妨再提。」
這算是說到張逢安心坎上了。
「是有條件。」
不到一刻鐘,藺雲婉和張逢安談妥了。
張逢安走之前又作揖,道:「多謝夫人協助。」畢竟不是她的親生子,能這般上心,是她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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