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魔

  第10章 心魔

  翻滾的黑雲如同被潑灑在天上的墨汁,一片濃重的黑色之下唯有女子紅色的衣裙是唯一鮮亮的色彩。


  她長長的黑髮隨風飄散著,眉心一道殷紅的魔紋彰示著她的魔族身份。


  對於魔族來說萬分可怕的天雷一道道落在她身上,將她華貴的衣袍都劈的焦黑一片。但女子始終只是迎向天雷,沒有絲毫要退縮的跡象。


  謝爭流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前世的自己,這是前世留給她最重要的回憶。


  眼前的畫面還在繼續,天雷也在不斷落下。等最後一道襲來之後,那女子終於熬過了雷劫,在遍灑大地的甘霖中等到了上界的接引之光。


  在那個瞬間,謝爭流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前世,這一次她沒有渡劫失敗,反而馬上就要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飛升的魔尊。


  接引之光落在她身上,登天梯更是直接落在了她腳邊。


  耳邊有無數聲音告訴她,只要踏上了這級台階,她就能達成心愿了。


  可良久時間過去,來自上界的仙音還圍繞在她耳邊,隱隱有催促之意。頭頂的接引之光慢慢黯淡,好似很快就要熄滅,謝爭流卻一步也沒有挪動。


  她抬頭看了看金光燦燦的天幕,終於還是後退了一步。


  「既然天道不許魔族飛升,那這一世我便以正道修士的身份重來。登天梯我是絕對要上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謝爭流面前的畫面寸寸碎裂,她也徹底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剛一睜眼,庄有乾的娃娃臉就出現在她視線中:「嘿,小謝你醒的居然比小越快啊!」


  被庄有乾這麼一說,謝爭流才偏頭看向身側,彷彿沉淪在噩夢中的越銘仇。


  他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緊縮著,似是在經歷什麼可怕的事情。連同他背後的那柄劍都在主人的影響下,發出一陣陣古怪的嗡鳴。


  好在這柄劍的動靜很小,也只有謝爭流和庄有乾發現了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暗暗調整了站姿,將越銘仇擋了起來。


  「看樣子你是我們幾個裡第一個醒的?」謝爭流本以為自己醒來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沒想到庄有乾竟然心性如此了得。


  庄有乾一笑,露出兩頰淺淺的梨渦:「我在幻境里看到自己身邊堆滿了靈石,還成了修真界第一富豪!但那裡面的人居然開口要我花錢!我當場就醒過來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幻境。」


  聽到這裡,謝爭流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恐怕衡天宗也沒想到一個幻境會同時戳中庄有乾的弱點和痛點。


  兩人站在原地等了許久,卻也不見越銘仇清醒,針對他的幻境恐怕映射出了他心底最為恐懼的記憶,才令他遲遲無法掙脫。


  好幾次庄有乾都想伸手去碰他,卻被謝爭流攔住了:「你現在無論做了什麼都幫不了他,反而會被衡天宗的人認為是在作弊。」


  「那咱們就這麼放任他沉浸在幻境中?」庄有乾有些不甘心,這可是變異雷靈根啊,他還指望著對方未來給自己做靠山呢。


  謝爭流:「衡天宗的這些考核都是對我們有益的,要是他自己走不出來,那這條修真路他也走不到最後,遲早會因為心魔出事的。」


  庄有乾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跟著謝爭流繼續守在原地等下去。


  也幸虧他們兩人沒有離開,因為沒過多久馮天賜也追了上來。


  馮天賜自小一帆風順,心中雖有執念卻並未形成心魔,也很快從幻境中掙脫了。


  等他再看到越銘仇的模樣后,就猜到對方應該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來。


  他當即得意起來:「瞧你們之前使計害我,如今還不是落在我身後了?」 馮天賜得意洋洋的說完,本來還想對越銘仇做些手腳。但見謝爭流他們將越銘仇護得實在嚴實,自己根本沒有下手的可能,只好憤憤離開。


  見到這一幕,水鏡對面的陳長老又笑了:「這三人如此優柔寡斷,為了一個被心魔困住的人白白浪費時間,真是愚不可及!」


  「陳長老又懂了。」這回開口的卻不是先前的紅衣女長老,而是位面容清俊的年輕人。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陳長老對上這個年輕人卻很是收斂,只假裝沒有聽到那人的回懟,扭頭繼續看水鏡去了。


  而就是這麼兩句話的功夫,越銘仇終於有了動靜。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裡的血絲紅的嚇人,險些撐不住身體整個人癱軟下去。


  「沒事吧?」謝爭流問道。


  越銘仇看了兩人一眼,神色深深:「你們沒離開?」


  他猜到自己定然在幻境中耗了很久,本以為謝爭流他們已經離開許久了,沒想到這兩人居然一直守著他。


  庄有乾:「你都沒醒呢,我們哪敢丟下你走啊。」


  這話聽著彷彿是在開玩笑,但越銘仇卻從中聽出了鄭重。他不是會說好聽話的人,只是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就趕緊起身繼續爬長階了。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謝爭流感覺自己的衣裳被汗濕了幾遍,又幹了幾回,腳下幾乎再挪動不了一下,眼前才終於出現了內山門的牌樓。


  三個人索性一鼓作氣,靠著最後一點力氣衝進了內山門,而後重重地躺倒在地上,模樣狼狽極了。


  比他們早到了一個多時辰的馮天賜早就恢復了過來,看見三人毫不顧忌的模樣撇嘴道:「下賤的人就是不知禮數,也不知天道是不是瞎了眼,竟讓這樣的人擁有了靈根。」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卻沒有人要為謝爭流三個打抱不平的樣子。


  最先登上內山門的幾個世家孩子圍聚在一起,絲毫沒有要與下三千出身的人交流的意思。


  不過這些謝爭流他們並不在意,三人互相扶持著站了起來,雖然狼狽但心裡卻很激動。


  也是他們的運氣好,等三人爬上來沒多久,就有修士敲響了山門前的大鐘。鐘聲落下,還在長階上苦苦掙扎的孩子們被盡數推離了長階,因為他們沒能在規定時間內通過考核,已經失去了進入內山門的資格。


  與此同時,一道溫和的靈力降落在新弟子們身上,將他們之前的疲憊與睏乏消除乾淨。


  伴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穿著內門弟子服的青年緩步走到眾人跟前:「恭喜你們通過了入門考核,我是你們的師兄溫宴,接下來就跟我前去拜見宗主與諸位長老吧。」


  青年氣質純善,一拍溫和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生出好感,想要交託出全部的信任。


  而在水鏡後面,高高在上的長老們卻不約而同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笑容。


  紅衣女長老更是壞心眼兒地道:「諸位不如來打個賭,看看溫小子這回能騙多少人?」


  一時間,大殿內只剩下長老們下注的聲音,這群站在衡天宗戰力頂端的人們,直接陷入了歡樂愉快的氣氛中無法自拔。


  唯有水鏡里天真無知的新弟子們,正跟著青年走入無人預料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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