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烈焰與風雷之戰
聽到這聲巨響后，眾人先是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緊接著酒真人臉色大變，也顧不上這讓人垂涎三尺的燒烤肥遺了，轉身快步向入山口跑去，眾人也緊緊跟在酒真人身後。
眾人剛剛趕到入山口處，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條蜿蜒曲折的山脈和數不清的高大樹木。這裡是天山的一座山谷，那山谷通向的地方便是天山之後的連雲山脈了，是異獸後裔們的樂園。
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現象，那聲震天價響以及帶來的震動好似眾人的幻覺一般。就在這時，林晚秋突然看到前方四五丈遠的小溪旁撲倒著一個白色物體。
「大家看，那是什麼？」林晚秋指著那小溪那邊說道。
眾人向著林晚秋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發現了那一抹與周圍清溪碎石格格不入的白色。等到大家走上前去一看，發現這抹白色居然是一隻幼小的禽鳥。這隻禽鳥身體不過比成年人的巴掌略大，頭部有些像山雀，頂上是一隻淡青色的羽冠，身上是一片纖塵不染的雪白羽毛，尾部拖著長長的青色翎羽，煞是好看。
酒真人看著這青白相間的異鳥，一陣沉默之後鄭重地說道：「這是丹穴白羽。」
「丹穴白羽？」林晚秋率先發出疑問：「莫非這隻小鳥也如肥遺一般有一絲遠古異獸的血脈？」
「豈止是有一絲血脈，這丹穴之山乃是遠古鳳皇的棲息之地，而這白羽之鳥乃是鳳皇的正統後裔，其血脈精純程度遠不是那肥遺所能比擬的。」酒真人顯得對這異鳥極為推崇，繼續說道：「丹穴白羽成年之後還有一個極為高貴的名字——皇胤，其天生便以各種奇獸異蟲為食，成年後渾身翎羽由白轉青，便可以掌握風雷之力而成為天空的主宰，若非是其繁衍極為不易，只怕渾夕肥遺之流要被其吃絕種了。」
「這麼厲害？」林晚秋驚嘆一聲，就在眾人感嘆這看起來頗為神異的幼鳥居然這麼強大時，山谷入口處突然浮現出一個身穿青色粗佈道袍，鬚髮皆白的中年人來。
「師父？」青雲有些詫異地問候道。此時眾人也趕緊躬身行禮，就連活潑跳脫的林晚秋和放浪形骸的酒真人也不例外。
洞虛道人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免禮道：「我感到這長春谷封印有所異動，所以特意前來查探一番，你等先返回谷中吧。」說完略顯疑惑地看了眼小溪旁地上伏卧的丹穴白羽，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消失在入山口。
洞虛道人轉身踏步之間，便來到了長春谷外的半空之中，此時他的眼前是一道略顯虛幻通體青濛濛的光幕。光幕上達九霄、下徹地泉，將其背後的長春谷好天山與那古老的連雲山脈分隔而開，這是上一代的天山聖人們所設下的天人封印——無相神禁。洞虛道人感受到禁制上天宇道人的氣息，不由目光迷離露出懷念之色。
懷念並沒有持續太久，洞虛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禁制的狀態，發現禁制確實曾受到衝擊，不過這衝擊的層次遠遠不足以破壞禁制，而且只是衝擊一下便沒有後續了。洞虛疑惑間漂浮到禁制之前，隨後一步便跨了出去，顯然禁制是可以輕鬆辨別敵我的。
洞虛飛出無相神禁，便是踏足在了古老的連雲山脈之上，在這裡便是聖人的修為也要小心謹慎，不然遭遇異獸圍攻也很有可能負傷。
洞虛道人的目光掃視之下，發現神禁附近的草木倒伏遍地，幾乎全部枯死，土地發黑乾裂毫無水分，就像遭遇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旱災。
隨後他舉目望向天空，目光流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因為此時天空中還殘留著一道神通留下的法則氣息。法則氣息是獨屬於聖人層次生靈的領域，而此地的法則氣息是聖人層次的異獸所留下的，沒有猜錯的話這道神通應該屬於天空的主宰——皇胤。
此時洞虛已經知曉大概發生了什麼，不出意外便是那山谷中的丹穴白羽逃亡至此，而追殺的異獸應該是極為擅長御火的渾夕肥遺。眼看幼年白羽將要落入蛇腹時，其長輩隔空遙遙打出神通，攔住了肥遺前進的路徑，使得那白羽得以穿過無相神禁，而那追殺的肥遺和傳遞而來屬於聖人層次皇胤的神通在此地交手，餘波衝擊向無相神禁，引發了震動。
雖然神禁沒有受到任何損害，但是此時洞虛心頭卻感到非常凝重。渾夕肥遺一直想要將蛇吻伸向九州大地，將其攔住的既不是弈天司布下的天人封印，也不是天山派的無相神禁，而是其生來的天敵，有著瑞獸之稱的丹穴白羽，或者說是成長起來的白羽——天空之王皇胤。
如果渾夕肥遺已經敢於追殺有聖人層次的皇胤護佑的幼小白羽，那顯然異獸的世界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情，或者丹穴之山出了什麼變故，這對整個九州和天山派來說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還是先將此時告知師兄們為好，洞虛道人心想到。隨即不再逗留，轉身消失在半空中。
就在此時，連雲山脈中某座山峰正燃燒著熊熊烈火，這滔天的火勢直欲將整個天空點燃。火山上突然亮起兩團深紅色的焰光，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是一雙眼眸。
燃燒著深紅火焰的眼眸之下是一隻碩大無朋的蛇頭，蛇頭上覆蓋著一層緻密且堅實的鱗甲，鱗甲細小的縫隙中流淌著熔融狀態的赤金色流體。蛇頭之後是兩條丈許粗，數十丈長的龐大蛇身，這赫然是一隻異獸後裔——肥遺。
此時肥遺的蛇頭正遙遙看向半空，時不時突出蛇信。空中是一片深厚的雲層，此時雲層在下方火焰之山的炙烤下居然毫無蒸發的趨勢，反而更加凝實，同時還散發出陣陣寒氣。
雲層之中一隻十餘丈長的大鳥若隱若現，恍惚間能看到那土丘般大小的頭上一隻青色羽冠直立著。大鳥渾身翎羽呈現深青色，垂天之翼每一次扇動都帶起一片凜冽的寒氣和狂風，其長長的尾羽在漂浮間還有紫色的雷光閃爍，這是一隻成年的丹穴白羽——皇胤。
兩獸對峙良久，肥遺終於搶先發動了攻擊，只見其蛇吻大張，吐出一道席捲了半邊天空的焰浪，同時其身後兩條蛇尾驟然收緊，化作兩道黑紅色的鞭影向天空中的皇胤抽打而去。
面對肥遺猛烈的攻勢，皇胤並沒有顯得慌張，反而輕扇雙翼，捲起一道裹著濃濃雲霧的青色颶風。雲霧中水滴凝結，瞬間便結成了冰，化成一片鋪天蓋地的青色冰雨迎著火勢當頭澆下。同時將身軀輕抬，身下露出兩隻泛著寒光的巨大鷹爪，兩爪向下一探便將肥遺那打上來的雙尾死死抓住，然後皇胤尾羽輕甩，帶著一片紫色的電光，猛然抽到來不及躲避的肥遺身上，肥遺吃痛間控制不住火勢，直接被冰雨從上到下淋了個通透。
冰雨一沾到肥遺的身軀，便直接蒸發成蒸汽，將其熱量帶走。皇胤見肥遺的氣焰已經被壓了下來，於是伸頭向下一探，雙翼瞬間連續拍打，呈現俯衝之勢向肥遺衝擊而去，其羽冠之下頭部的長喙堅硬且鋒利，他有信心憑此將那條肥遺從上到下直接撕成粉碎。
肥遺在冰雨臨頭時極為難受地扭動著身軀，隨後又將身軀儘力盤在了一起，以便抵禦天空中皇胤的兇猛攻勢。就在此時，皇胤帶來的勁風幾乎將火焰全部吹熄，其長喙距離肥遺的蛇頭已經不過數丈之遠，眼看便要將其啄住，突然肥遺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得意的神色。
有詐？皇胤心中一驚，但此時已經來不及收住沖勢，只得繼續向肥遺衝去。兩者剛一接觸，只見那巨大的肥遺突然化作一片黑煙，將皇胤整個籠罩在內。隨後這條肥遺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峰之上浮現而出，這時在肥遺身旁的虛空之中還漂浮著一個渾身上下一片漆黑籠罩的人影，此時肥遺看著那將皇胤籠罩在內的黑煙，眼中閃過一絲忌憚的神色。
「道友的化神煙能否制住這隻老鳥？」肥遺發出人聲向那漆黑的身影問道。
「呵呵，天空之王皇胤確實名不虛傳，在這聖人觸之都會喪失反抗之力的化神煙中，還能堅持如此之久。」漆黑的人影輕笑回道：「不過道友放心，這化神煙乃是天地至陰至煞之力凝聚而成，若是鳳皇前來說不定還能抗衡一下，可惜鳳皇早已經不在了，只有血脈流傳於世。」
肥遺聽罷陰沉地笑了起來：「若是鳳皇未死，那我心甘情願作其腹中之食，不過如今這皇胤嘛，嘿嘿，做我的食物還差不多。」說話間似乎渾然忘記了自己和其交手時狼狽的樣子。
此時滾滾黑煙將皇胤籠罩在內，皇胤不停地扇動著雙翼，卻是帶不起哪怕一絲的風。其心中暗自焦急，這黑煙似乎可以將周圍的天地法則定住，無論自己怎樣催動神通都毫無作用。更可怕的是這煙霧還在侵蝕自己的身體和心神，想必自己過不了多久便會神志全失不戰而死了。
就在皇胤焦急無比時，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感應到一絲不屬於自己的奇異力量，於是轉頭看去，那奇異的力量竟然源自左翼下的一隻羽毛。這隻羽毛現在完全不同於其身上其他羽毛那般深青色，而是閃爍著妖異的紅色，在黑霧中十分顯眼。
「夜兄，好手段！」皇胤心中暗嘆一聲，隨即將心神沉下，不多時便確信自己可以完全觸發奇異羽毛中的力量了。感到自己的時間已經十分緊迫了，皇胤嘆息一聲道：「夜兄助我！」隨即直接將奇異羽毛中的力量一觸而發。
連雲山脈丹穴之山上空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個精緻的閣樓，懸浮在天空中與整個宛如人間仙境的山峰相得益彰，毫無突兀之感。此時閣樓中一名男子白衣如雪、飄逸若仙，雙手輕撫千年紅木雕花欄杆，遙遙看向那皇胤與肥遺交戰之所。突然這名男子似有所感，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然後右手輕輕抬起，手心中顯化出一團紅色的光芒，正在節律性地跳動著。
男子看著手中的紅色光芒，其中潛藏著一抹淡淡的金色，旋即略微搖了搖頭道：「詩煙，來幫我遮掩一下。」男子話音剛落，其身後便走出一名清麗脫俗的女子。
女子身著簡單的淡青色衣裙，頭上一根青玉鳳釵將頭髮自然盤起，兩束青絲順著兩鬢輕輕垂下，搭在雪白的香肩上，其面容溫婉而大氣，氣質成熟穩重，但是一雙水靈靈的眼眸中還時不時流露出一絲天真之色，看向白衣男子的目光愛憐且溫柔。
青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輕抬右手，其修長的五指閃動間便掐出道道法訣，使其整個右手上幻化出一道道青色光芒在穿梭纏繞。隨後她玉指輕彈，將這一道道青色光芒打入男子手中的紅色光團里。那紅色的光團一下子便附上了一層濛濛的青光，只有那一絲淡淡的金色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白衣男子看了眼青衣女子，溫柔一笑道：「知我者，唯你也。」隨即抬手一揮，將手裡青中帶紅、紅中藏金的光團打入虛空之中，一閃便不見了。
這奇異的光團穿透了無盡的虛空，就連化神煙都沒能阻擋其分毫。因為它不是從外面來的，而是直接從皇胤身上那隻奇異的羽毛上浮現而出的，這光團方一出現便是一個收縮，旋即一股讓聖人都感到恐懼的力量醞釀片刻便從中爆發而出。
皇胤感受到那在自己身上爆發出來的天地偉力，只來得及爆了一聲粗口：「夜你大爺的！」便在偉力中消弭無形了。此時化神煙外面的漆黑人影心神一動，登時大喝一聲道：「快退！」旋即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接逃逸而去。肥遺的反應明顯滿了半拍，但是好歹也是聖人層次的異獸，聞言后立刻駕起火光。
這時只見化神煙突然一個膨脹，繼而急劇收縮然後猛然爆裂開來，從中顯化出一道熾烈的驕陽。驕陽光芒所過之處先是在霎時間凝成冰坨，然後在餘波一盪之下霍然消散於天地之間。肥遺沒來得及跑出餘波，被驕陽的光芒掃過，使其半邊身子都凝成冰塊，然後又被驕陽的熱力正面擊中，一下便盪飛了出去。直接砸在了百裡外的一座大山之上，引發了一場浩大的山崩。
餘波過後，肥遺狼狽地從碎石中爬了出來，其一條蛇身從中斷裂，大半截的尾部不見了。漆黑的人影毫髮無傷地在肥遺的身側浮現而出，看著狼狽的肥遺沉默了半晌。
爆炸已然結束，一人一蛇返回了爆炸的所在，只見之前的山峰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方圓數里的大坑。
「道友，可是那老鳥引爆了自身的靈性？」肥遺此時自覺身受重傷實力大減，也不敢責怪漆黑人影，只能以商量的口吻問道。
「不出意外是的，沒想到我們精心設計的圈套都險些功虧一饋，到底是小瞧了那鳳皇血脈啊。」漆黑人影嘆息道。
肥遺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之色，但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至少是將其徹底滅殺了，還算成功。」
那漆黑人影目光淡淡瞥了一眼重傷的肥遺，沒有說話。肥遺在這一瞥之下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看了個透，不由激靈靈地打個冷戰。
「走吧。」漆黑人影淡淡說道，旋即消失在半空中。肥遺見其離開不由長出了口氣，駕起火光尋找療傷之地去了。
就在爆炸伊始，距離此地約百里遠的一處洞窟之中，浮現出一道尺許大的青色身影，正是不知縮小了多少倍的皇胤。身影方一浮現便振翅而起，四處掃視一下，發現安全之後才落下來開始療傷，其鳥嘴中還不停嘀咕著：「想不到夜小子的修為已經到了這般境地，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說完便閉目伏卧下來。
「丹穴鳳皇」出處，……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渤海。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白羽」和「皇胤」為作者虛構，並無歷史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