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雲中街市三人行
青雲好奇地接過林晚秋手中的瓷碗，問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你以為我會用星月祖師遺留的偉力做這種事情嘛？」林晚秋不滿道：「這西瓜乃是我用隨身靈器攜帶的，難得出來玩，豈能沒有準備？」
青雲輕笑一聲，示意微塵不必拘束，同時舉碗飲上一口，這西瓜汁著實冰爽甘甜，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微塵也接過瓷碗，正準備嘗上一口，突然發現眼前掠過一道白光，然後碗中的西瓜汁一下全都不見了。
「咦？」林晚秋驚訝地看著自己懷中的白溪，如果不是她剛剛感覺到手中有異動，那肯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於是把白溪舉起來仔細端詳一下道：「沒看出來，小饞鳥你速度還挺快的嘛。」
白溪被舉起來之後明顯感覺有些不適應，一個勁地摩擦著林晚秋的手掌，像極了一個做了壞事後被大人發現的孩子。
三人的目光都被白溪吸引了過去，它現在正把頭埋在身子底下，羽冠都被壓扁了，尾翎也順著身體自然盤卷，活像一個青白相間的皮球。
「這是？」微塵端著空空如也的瓷碗，茫然問道。
「這是白溪，一隻沒長大的饞鳥。」林晚秋笑著回答道。剛說完她手中的白溪就抗議地輕啄了一下她的手掌，然後又蹭了蹭，縮得更緊了。
林晚秋將托起白溪的手放了下來，將其抱入懷中道：「你要是想吃呀，專門給你做。」她邊說邊撫摸著白溪的羽毛，顯得對其十分愛憐。
白溪聽到之後將頭輕輕探了出來，它兩隻淡青色的眼睛如寶石一般晶瑩，先是看了看青雲，然後轉頭看向微塵和那空著的瓷碗，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然後又縮回林晚秋的懷抱之中。
「這隻鳥竟然如此神異？既通人性又身負神通。」微塵驚訝道。
「這是鳳皇神鳥的後裔，血統純正，故而天生具有神通，不過方才那樣的速度我們也是頭一次見。」青雲微笑解釋道。
林晚秋又從虛空中變化出西瓜汁，給微塵的空碗盛滿道，隨後向青雲說道：「試煉場已經看過了，我們接下來去雲中街市看看吧？」
「好啊，煩請師侄帶路。」青雲笑道。微塵則恭立在旁，一副聽憑差遣的樣子。
「這雲中街市是祖師們專門為雲州附近的散修和小門派所開闢的，在雲中界外圍，那裡沒有界中這樣完整的心靈大道，所以我們得傳送過去。」林晚秋說完向試煉場中一個巨大的石柱走去，青雲和微塵緊跟其後。
三人來到石柱前，青雲感到微微震撼。這石柱有數丈高，其上刻畫滿神秘的紋路，石柱下有一圓台，台上是呈八角形的奇特羅盤。羅盤的每個角上都雕刻了一個簡單的圖案，有的像是山峰，有的像是河流，還有一些青雲認不出的建築。
這時林晚秋指著羅盤道：「這是雲界穿梭台，乃是天宇祖師製作，它可以將人傳送到雲中界及其附屬空間中心靈之力沒有覆蓋到的地方。」說完又指著其中一角道：「這裡便是雲中街市了，小師叔你來試著操作一下吧，只需要把指針撥到那裡就可以了。」
「哦？」青雲走上跟前，看了眼林晚秋，發現其神色篤定，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於是伸手撥向羅盤指針。羅盤指針成匙狀，似由玉石所製成，給人帶來一絲溫涼的觸感。隨著指針轉動，每經過一角青雲都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湧現，轉過去后這股力量才慢慢消退，最後指針停到了那酷似街市的圖案前。
未及片刻，青雲便感覺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湧現而出，將三人包裹在內。之後是一剎那的天旋地轉，然後三人便出現在了一處大殿內。殿內三人身前也設有一座雲界穿梭台，但是卻沒有那刻畫滿神秘紋路的石柱，大殿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傳送出來的三人略微打量了一下便走了出來。
「見過玄心師叔，道一師叔祖。」殿外兩名看守傳送殿的外門弟子躬身行禮，隨後二人又向微塵拱手道：「微塵師弟。」
微塵與二人見禮，顯然頗為熟悉。
「二位前輩此番前來可有吩咐？」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方臉弟子拱手問道。
林晚秋擺了擺手道：「你們日夜看守於此，辛苦了，我們只是過來看看，沒什麼要緊事。」
「這是弟子們應該做的，不辛苦。」那名弟子受寵若驚地躬身道。
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後，三人便離開了傳送殿，這時林晚秋突然對青雲說道：「這兩名弟子方臉的道號微命、另一個道號微星，是資歷比較老的外門弟子了，只可惜天賦一般，接近三十歲還沒有突破到鬥力境，所以無緣於內門。兩人一直為宗門處理各處雜務，此番應是被分配到此處值守傳送殿，他們的付出會得到回報的，若有子嗣便會被宗門接納，但是成就如何還要看資質和緣法了。」
青雲心中頗為詫異，天山派的外門弟子少說也有千餘人，林晚秋竟然能如數家珍，看來這和掌門真人平時的教導不無關係。一個剛過二八之齡的花季少女，天山派眾真人的掌上明珠，已經開始接觸這些事情，也許這就是宗門世家的職責和使命吧？
微塵此時也頗為吃驚，不過更多的卻是欣喜，掌門之女能夠如此熟知外門的情況，證明無法傳承絕學的外門弟子們並沒有被宗門遺忘，也許這就是天山派近些年外門逐漸壯大的原因吧？
三人一路悠閑地向前走著，不多時便走到了雲中街市最繁華的地段，這裡的行人往來不絕，街道兩側幾乎擺滿了貨架，賣什麼的都有，旁邊還設有酒樓。行人們看到青雲等人一派天山內門弟子的打扮，不由都恭敬地避讓開來。
「小師叔，你看這裡多熱鬧。」林晚秋嬉笑道：「這些人啊，幾乎都是我們雲州境內的修士，他們聚集在這裡互通有無，買賣符咒、靈器、各種弈法，總之修行常用的資源基本上應有盡有。」
「符咒、靈器？」青雲頗為新奇地問道。
林晚秋張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些洞虛祖師都沒有教給你嗎？」旋即又釋然道：「也是，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好像對你目前的修行也沒什麼幫助，不過這可是常識。」
青雲則虛心請教道：「還請玄心師侄不吝賜教。」
「這沒什麼啦，所謂符咒，就是修士將推演完成的天人弈法封入獸皮或者靈木製成的紙上，然後在需要時直接用靈性引動就行了，比如那邊的攤子上擺著的『烈火符』、『湧泉符』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修士鬥法中豈不是有符咒的一方很容易佔據優勢？」青雲眉頭輕皺地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這制符頗為消耗時間，而且由於載體所限，一般只能製作很低級的弈法符咒，所以到了鬥力境以上，基本很少有人會在鬥法中使用符咒。如果有通幽、具體境的真人專門為人製作符咒，那這個人肯定在低層次難尋敵手，不過這麼做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讓真人護道呢。」林晚秋如是說道。
青雲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靈器呢？」
「靈器倒是十分常見。」林晚秋拍了拍衣袖道：「你看我這袖子，就是父親特意為我煉製的靈器，裡面自成一片空間，可以帶不少東西，非常方便。」
「呵呵，好好的靈器，到你身上就變成了裝西瓜的地方了。」青雲忍俊不禁道。
「嘿呀，不放西瓜也是空著，這是物盡其用。」林晚秋沖青雲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指著旁邊的一個攤位道：「你看那邊的靈器。」
青雲順著林晚秋所指看了過去，發現那個攤位旁邊擺著一個兵器架，加上擺了不少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
「這些是靈器？」青雲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是的。」林晚秋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這些靈器比較低級，無法納入體內，不過因為經歷過靈性的淬鍊，所以無比鋒銳，可以造福百姓。」
「造福百姓？」青雲沒有理解這低級靈器的鋒銳怎會和造福百姓聯繫到一起。
「師叔祖有所不知。」這時旁邊的微塵上前解釋道：「我們天山派的外門之中常年掛有砍伐樹木的任務，弟子們砍伐樹木之後將這些木材運送到雲州各郡縣，為百姓們過冬取暖之用。而完成了任務的弟子會因此積累貢獻，貢獻足夠就能得到高深的弈法傳承，甚至請真人們專門為自己解惑也是可以的。如此，為了儘快積累貢獻，弟子們伐木時往往便需要這些鋒銳的靈器。」
青雲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龍垂縣中官府發放給百姓們過冬之用的木材是修士們從各處運輸過來的，沒想到其中天山派還做了這麼多貢獻。他不由有些感慨，能夠拜入一心為百姓謀福祉的宗門，實在是三生有幸。
「對了，玄心師侄剛才說這些靈器低級而無法納入體內，那莫非高級的靈器就可以？」青雲再次問道。
「如果靈器是由特殊材質製成，並且在完成之後由主人日夜祭煉，將其內的靈性逐漸替換為主人自身的靈性，慢慢就可以收入體內了。」林晚秋篤定地說道：「你看。」說完她左手懷抱白溪，右手掌心向上半伸於身前，然後掌心中浮現出一道白色光芒，光芒斂去后呈現的是一顆近乎透明的珠子。
「這是你的靈器？」青雲頗為好奇地問道。
林晚秋喜愛地看著手中的珠子道：「嗯，這是在我及笄之時，母親送我的禮物，它的主材料是南海中鮫人的眼淚，非常珍貴。」
「這般靈器有何神奇之處？」青雲問道。
「這個靈器有收納靈性的作用，可以和我交換靈性，以加快我的修行速度，同時還能寧心靜氣，讓修行者不易走火入魔，是一種輔助型的靈器。」林晚秋一翻手掌，這珠子便被其納入身體，消失不見了。
青雲頗為羨艷地眨了眨眼道：「真是好東西。」
「嘿嘿，等小師叔到了鬥力境，想必洞虛祖師也會為你煉製一件靈器的。」林晚秋摸了摸白溪的羽毛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三人邊聊邊打量著街邊的攤位，其上倒是有不少讓青雲眼中一亮的東西，只可惜自己身上沒帶什麼錢，也不知天人界的修士是否還用凡俗的黃白之物交易。
三人走著走著，便來到一間看起來非常氣派的店鋪之前，這間店鋪有三層樓高，匾額上書寫著三個靈光閃閃的大字「奇珍閣」。
「進去看看。」林晚秋攛掇了一下青雲，然後也沒待其回答，便當先跨門而入。青雲來不及阻止，只得跟上，心中祈禱道，「只看不買應該不會被轟出來吧。」
「這個真好看，怎麼賣的？」青雲剛一進店便看到林晚秋正指著一條淡金色的手鏈詢問著店員。
這店員也是一名女子，著裝頗為大氣，她笑著回答道：「這位仙子莫非看中了流沙金所製成的手鏈？」
林晚秋點了點頭，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那條淡金色手鏈。
「這手鏈的主材料是流沙金，產於祈水囯外的無疆大漠之中，再由祈水囯御用的靈匠親自加工而成，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寶，價格是一千靈玉。」女店員耐心解釋道。
「這麼貴啊？」林晚秋遺憾地搖了搖頭，顯然即使貴為掌門之女，拿出一千靈玉也是十分困難的。
就在這時，店中另外一處角落傳來了爭執之聲，幾人隨即轉頭看了過去。
「我總共只有九十靈玉，就不能便宜點賣我嗎？」一名看起來不大的青衣少年面露祈求之色地問道。
「這位小兄弟，非常抱歉，本店概不還價。」少年對面一名男店員耐心地說道。
「可是爺爺再有兩天就過壽了，這麼短時間我上哪去籌集十個靈玉。」少年十分沮喪，繼續哀求道：「那我可不可以賒賬，以後攢夠了再還給你們，保證不會讓你們等太久。」
「這……」那名男店員顯得十分為難。
這時二樓上傳來一道聲音，「發生了什麼事？」隨後一名身著紫色金邊衣袍的富態中年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掌柜，是這樣的。」男店員慌忙上前解釋道：「這位小兄弟想要買這隻八百年黑玄木所制的鎮尺，鎮尺價格為一百靈玉，而小兄弟身上只有九十，本店又不接受還價，所以……」
「我知道了。」中年人打斷了店員的話，繼而看向那名青衣少年道：「敢問這位小兄弟貴姓？師從何處啊？」
青衣少年猶豫了一下，低頭道：「我——我——爺爺不讓說。」
聽到少年的回答之後，中年人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和藹道：「小兄弟，不是本店不信任你，而是如果開了賒賬和還價的先例，那小店後續的生意會很難做的，除非小兄弟有長輩的名譽做保證，本店才能同意。」
「我——」少年剛要開口，好像想到的什麼，旋即又低下了頭，哽咽了一下。
林晚秋見狀走上跟前道：「這位小弟弟剩下的靈玉我給他補上了。」說完右手一揮，憑空出現十枚拇指肚大小的玉幣。
「及笄」女子滿十五歲結髮，用笄貫之。男子十五歲一般稱「束髮」，成童之年，可就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