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山道恆與晴川素心
林晚秋話音剛落，掌柜便看了過來，這一看可嚇了掌柜一跳，趕緊道：「既然是——」
「掌柜。」林晚秋打斷了掌柜的話，並示意自己不想暴露身份，將靈玉放到台上道：「我為這位小弟弟補上十枚靈玉，您以為如何。」
「哦！哈哈，好！」掌柜會意，打個哈哈道：「這靈玉斷無問題，既然仙子為這位小兄弟補上了差價，那這黑玄木鎮尺便歸這位小兄弟所有了。」說完親自取下鎮尺，遞給青衣少年。
這位少年此時正難以置信地看著掌柜遞來的鎮尺，慌忙接過，然後仰頭看向林晚秋道：「謝謝，謝謝仙子姐姐。」
林晚秋莞爾一笑，摸了摸少年的頭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能告訴姐姐嗎？」
「我叫鴻兒，仙子姐姐叫什麼呀？」少年靦腆地說道。
「姐姐叫玄心。」林晚秋輕笑著回道：「快去吧，給你爺爺一個驚喜。」
「嗯嗯。」少年連連點頭，然後又向掌柜的道了聲謝，便向外跑去。少年剛跑到門口，又回過頭，不好意思地問道：「以後鴻兒想找玄心姐姐玩的話該怎麼辦呢？」
林晚秋微笑地看著少年道：「姐姐經常來這雲中街市，你要是想找姐姐，就去信站給姐姐留言，姐姐自會看到。」
「好的，那玄心姐姐再見。」少年開心地說道：「等爺爺過完壽，我會再來找你的。」
林晚秋揮了揮手，送走了這名叫做鴻兒的少年。
「小姐。」掌柜的走上前來，向林晚秋恭敬道：「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這店我可以做主。」
「嗯，我倒是沒什麼需要。」林晚秋思索了一下，看了眼青雲道：「只是想給他選一個能儲物的靈器，我會付錢的，不用太高級。」說完在心中暗道，「高級的我也買不起。」
「這，這怎麼能讓小姐付錢呢？」掌柜為難道。
林晚秋眉頭一皺，看向掌柜道：「我都說要付錢了，你收著便是。」
「好好好。」掌柜點頭哈腰道，然後走到櫃檯內，取出一隻玉盒，呈到林晚秋身前。
此時青雲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啦，就當是給小師叔的見面禮。」林晚秋嬉笑道：「要是你拿著實在燙手，等你有錢了再回我一個也不遲。」
「那好吧，多謝玄心師侄。」青雲拱手道。隨後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掌柜手中的玉盒上。
掌柜則頗為驚異地看了眼青雲，沒想到這名俊逸的少年竟然還長小姐一輩，那至少也是不世出的老牌真人門下，甚至有可能是師承某位聖人。想到這裡，掌柜的更加恭敬了，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玉盒。
一道華光閃過，隨即內斂下去，盒中藏品呈現在眾人眼前，是一隻紅繩所系的乳白色玉扣。玉扣通體帶著一絲溫潤之感，內藏淡青色的雲朵，高潔的品性被其大氣的做工所襯托，一看便知不凡。
「這枚玉扣乃是由晴川寶玉製成，品質奇高，其後又經過晴川格物道場的大匠師打磨賦靈，使其達到了渾然天成、燦光內斂的程度，其內空間雖然不大，但是可塑性非常高，只要主人用靈性常年蘊養，其內空間便會越來越大。同時這枚玉扣還有靜氣凝神的功效，對修行也是非常有利的。」掌柜聲情並茂地介紹著，最後大手一揮道：「不過本店一向有口皆碑、便宜實惠、從不宰客，所以只需五枚靈玉，幾位便可以將其收入囊中！」
此時大家的表情十分豐富，掌柜一臉意猶未盡的讚美之情；幾個店員對視一眼后驚愕顫抖地低下了頭；林晚秋白眼一翻，心中十分無奈；微塵則滿臉震驚之色；只有青雲在專心地觀察玉扣，並內心暗自盤算五枚靈玉大概價值幾何？
「好了，不要廢話了，五枚就五枚！」林晚秋一錘定音，然後隨手變化出五枚靈玉，放在了櫃檯上，然後從掌柜手中接過玉盒，遞給青雲道：「小師叔試一試吧，只需將靈性注入，然後靜心感知便可。」
青雲最後也沒想清楚五枚靈玉到底值多少，但是看林晚秋的樣子應該不算太貴，畢竟剛才為一名陌生少年仗義疏財就用了十枚靈玉。於是安心地取出玉扣，將靈性注入其中，並隨後沉入心神。
隨著心神沉入玉扣，呈現在青雲眼前的是一片霧蒙蒙的空間。這片空間三尺見方，再往外是一片漆黑，什麼也感知不到。
青雲收回心神，讚歎道：「裡面的空間不小，可以帶很多東西。」
「使用這儲物靈器有一點需要注意，裡面空間的規則比較簡單，沒有辦法存放帶有生命特徵的物品。」林晚秋講解道：「比如白溪，或者未孵化的蛋，未枯死的植株，都不行。而且空間不能重疊，就是說儲物靈器里不能再存放儲物靈器了。」
「哦，明白了，多謝玄心師侄。」青雲放下玉扣道。
林晚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掌柜，然後又看向青雲道：「小師叔你直接將它佩戴上就好了，這盒子你要是想留著的話可以收到玉扣里。」
青雲依言將晴川寶玉扣帶到脖子上，然後接過玉盒，心神一動勾連到玉扣的空間中，只見手裡的玉盒竟憑空消失了，他心念一轉沉入玉扣之中，發現玉盒正老老實實地待在儲物空間之內。
「滿意吧？」林晚秋柳眉輕動，微微笑道：「那我們再去別處逛逛。」
青雲收回了心神，頗為喜悅道：「滿意，非常滿意，多謝玄心師侄贈寶。」
幾人旋即告別掌柜，出了奇珍閣。
就在三人前腳剛走出奇珍閣，閣內一名店員小跑到掌柜身前，焦急道：「掌柜的，那晴川寶玉扣乃是鎮店之寶，便是賣個千玉也沒有賺頭，您怎麼五枚靈玉就賣了，這不是和白送一樣嗎？這我們可怎麼和上面交代啊！」
掌柜的聞言，伸出手指在店員腦殼上邊點邊說道：「我倒是還想白送呢，你以為白送大小姐會要嗎？我這連賣帶送的，最後還被大小姐目光審視一番，好在大小姐沒有多說，這關算是過了。至於和上面交代，那是我的事，大小姐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可擔心的。話說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還是個榆木腦袋呢？」
掌柜說完便轉身上了樓，似乎有急事要辦，只留下被點得有些發矇的店員，心中充滿了不解，暗想，「大小姐，誰是大小姐？」
澹州，晴川。
一名身著淡紫色衣裙的青年女子，正在一片山水亭樓中急速穿行，片刻間便來到一片清澈的湖泊之前，湖泊中離岸不遠處有一座長滿青草與各式花朵的小島。
湖泊並未給紫衣女子帶來阻礙，只見她在岸邊輕輕一踏，直接騰躍而起，同時左手法訣輕掐，身下的湖泊頓時湧起一道波浪。女子落下后左腳在波浪上輕踏，再度向前躍去，隨後右手向前一揮，前方頓時一片波浪湧起，墊在女子腳下。她在幾個起落間便越過了百丈湖面，落在那青翠的小島上。小島並不大，方圓不過數十丈，島中設有一座洞府，紫衣女子徑直向洞府走去。
「什麼人！」紫衣女子剛走幾步，一道青綠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右手仗劍橫在紫衣女子胸前。
「見過青籬師姐。」紫衣女子停下腳步躬身行禮道，隨後向洞府半跪下來，恭聲道：「稟告素心真人，奇珍閣傳來急訊，是小姐的信息。」
洞府中傳出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道：「青籬，放她過來。」
青籬聞言收回橫在紫衣女子胸前的劍，側過身恭聲道：「是，師尊。」
紫衣女子起身走向洞府，但是沒有進去，只是在洞府前停下來，隨即躬身稟告道：「半柱香前雲中街市的分閣傳來訊息，說小姐剛才來到閣中購物，與一位白衣少年走得很近。」
「這名少年是何身份？」洞府中的素心真人不緊不慢地問道。
「因為雲中街市在天山道統之下，所以本閣的人手不多，未能及時進行調查。」紫衣女子嚴謹地彙報著，隨後又補充道：「不過據掌柜所說，小姐稱那名白衣少年為小師叔，疑似天山道統聖人門下。」
素心真人沉默片刻道：「還有什麼？」
紫衣女子心中早已打好了草稿，不假思索道：「小姐送與這名少年一枚晴川寶玉扣。」
「哦？這丫頭哪裡來的這麼多錢，道恆可不是嬌慣孩子的人？」
「回真人，是掌柜做主，以五枚靈玉的價格將晴川寶玉扣賣與小姐的。」紫衣女子恭敬道。
「呵呵，這掌柜的倒是會做人。」素心真人輕笑道：「等到這期屆滿，把他調回總部做事吧。」
紫衣女子面無表情，只是答道：「是，謹遵真人吩咐。」說完又補充道：「小姐還偶遇一名少年，這少年想買一隻黑玄木鎮尺為爺爺過壽，可惜差了十枚靈玉，還是小姐主動為其補上的。」
「這倒像是道恆的風格，不錯，你有心了。」素心真人滿意地說道。
聽到素心真人的誇獎，紫衣女子面露喜色，接著問道：「真人可還有吩咐？」
「好了，你退下吧。」素心真人輕聲道。
「是！」紫衣女子躬身退去，又向青籬施了一禮，隨後踏波離開。
這時身穿青綠色衣裙名為青籬的少女出聲問道：「師尊，要不要把小姐從天山派接回？」
「哦？何出此言？」素心真人問道。
「弟子恐天山派會耽誤小姐修行。」青籬沉聲說道。
素心真人沉默了片刻，接著道：「這天山派七大道統之一的地位可是打出來的，你就這麼看不上嗎？」
「弟子不敢。」青籬趕緊躬身回道。
「天山靈隱派的太祖師天涯道人，乃是我晴川道場創派祖師『望舒道人』的同門師兄，當西域絕世大巫『樓蘭赦』禍亂九州之時，只有天涯道人能與其抗衡。侍道首徒星月道人七十歲入聖，最後更是登臨絕頂，九州之內難尋敵手。」素心真人不無推崇地說道。
「星月道人晚年代師授藝，其師弟天宇道人百歲入聖，在天魔教之亂時不過坐照中境修為，卻與當時不可一世的天魔教教主同歸於盡。如今天山三聖之一的洞虛道人，九十歲入聖，更勝其師天宇道人，甚至有望大聖之境。」
素心真人嘆了口氣道：「如此多的驚才絕艷之輩，天山道統名副其實，晚秋不會被耽誤的。」
「只是，這都是天山派的前輩高人，這一代他們可沒有什麼厲害人物。」青籬略有不服地說道：「堂堂掌門，竟然整日不思修行，一百五十歲了還沒有入聖。如今師尊早已經可以登臨聖境，卻非要等他，這要等到什麼時候，豈不是把師尊的修行也耽誤了？」
素心真人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一聲說道：「青籬啊，修行不是唯一，如果沒有道恆，我如今早已是冢中枯骨了。而且雖然我修行上略勝道恆一籌，但是在教育上我遠不及他，而且他能以造福天下蒼生為己任，如此大義，我追隨他終生也無悔。」
「而且，有一點你說錯了。」素心真人接著說道：「天山派這一代，依舊深不可測。」
「這一代？」青籬有些想不通道：「這一代天山派連個年輕的聖人都沒有，怎麼會深不可測？」
素心真人輕笑一聲，教導道：「天山派修行最重基礎，同等境界誰能是他們敵手？就算我如今隨時可以登臨聖境，卻也沒有把握勝過道恆。而且三代弟子中的護法長老道玄真人，一身修為早已進無可進，卻還在磨礪道心，這是心向大聖之路啊。」
「啊？」青籬吃驚道：「那個兩百歲的真人，還能心向大聖？」
「所以呀，青籬你雖然天賦異稟，但是修行時日畢竟尚短，還有好多需要學習的地方。」素心真人耐心說道。
「哦，青籬知道了。」青籬嘟起小嘴，撒嬌道。
「你呀，像個小孩子一樣。」素心真人愛憐道：「我都想把你送到天山派，去陪晚秋了。」
「別！師尊。」青籬大驚失色地搖頭道：「陪小姐青籬是半點怨言也無，但是去天山派……還是算了吧……」
「呵呵，逗你玩呢，你去了天山派誰來陪為師啊？」素心真人揶揄了一下自己的愛徒，隨即吩咐道：「你命人去一趟天山派，務必調查清楚那名天山派少年的來歷，還有那名買鎮尺的少年身份，也要查清楚。」
青籬見師父沒有真把自己送到天山派的打算，不由舒了口氣，躬身道：「是師尊，弟子這就去辦。」於是轉身凌空而起，飛離小島，向對岸那一片山亭水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