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跟委托人打架的律師
上了電梯，裏麵有兩個穿著病服的女人，她們聚在一起，不斷的討論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醫生可真是倒黴哦，平白無故的癱上這麽一件事。”
另外一位附和道：“可不是嗎，像這樣的地痞無賴啊，真的是折壽哦，你說這樣的人怎麽也有律師幫他打官司！”
“你知道什麽，現在的人，為了錢什麽事做不出來。”
那人配合的點了點頭：“打輸了還好，要是贏了，不被別人的口水淹死才怪。這樣的黑心錢，不知道他怎麽好意思用！”
她們的議論聲像惡心的蒼蠅一般，在吳恙的耳邊飛來飛起，她想伸手將它拍死在地上，可又怕沾上滿手的汙穢，所以她隻能沉默無聲。
“你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亂說好嗎？律師也有自己的職業束縛，你們懂什麽？”
吳安在一旁，朝那兩個婦女說道。
那兩個人詫異的回過頭打量著吳安：“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真相啊，你個小娃娃懂什麽，你這麽幫那黑心律師說話是什麽意思啊？”
吳安將眉頭擰成川字：“你們左一句黑心律師，右一句黑心律師，這樣誹謗別人，不怕別人來吿你啊？”
“哈哈哈，我要笑死哦。”那兩人不屑的看著他：“你讓他來吿啊，試試看啊，我就說他是黑心律師怎麽了？他就是，就是，我告訴你哦，他收了那個黑心錢，也沒那命來花！”
“八婆！”
吳安低著頭，從嘴裏吐出這樣兩個字。
電梯裏瞬間安靜下來，四個人麵麵相覷，隻聽到電梯上升時發出的斯斯聲，像一條蛇正朝人瘋狂的吐著鮮紅的信子。
突然，其中一個女人嘶吼了起來，“你說誰八婆呀！”
“誰問我我就說誰……”
頂著一頭酒紅色卷發的婦女立刻炸了起來：“你這小孩怎麽這樣啊，你別以為你長這麽高我就怕你啊。這麽沒教養，你媽怎麽教的啊，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電梯裏不斷上升的高度讓人微微眩暈，緊閉的空間裏，不流通的空氣也讓人幾乎不能呼吸。
吳恙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兩人，恨不得衝上去將她們的臉狠狠踩到地上。
但吳恙隻冷冷笑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一聲冷笑居然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麵目可憎的中年婦女揉了揉手心：“喂，你笑什麽？”
吳恙側著臉瞥了她一眼，又笑了一聲：“我笑啊，有的人有娘生有娘養，還是這樣一副德行，也不知道她的娘都教了些什麽狗屁不如的東西。”
電梯叮的一聲響了，二十五樓的燈一閃一閃的發著光，吳恙牽著吳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電梯裏的人還愣在那裏，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她張開嘴巴就要罵出更多不堪入目的詞匯來，電梯門又鐺的一聲將他們阻隔開來。所有的汙言穢語，都被電梯門阻隔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間裏。
吳安伸手戳了戳她：“姐？”
吳恙回過頭冷冷看著他：“你從哪兒學的那些罵人的話？”
他有些慌了：“我，我看電視裏……”
“電視裏演什麽你就學什麽，那是不是電視裏殺人你也要學？”她瞪眼看著他，臉因為發怒而緊緊的僵著，這樣冷漠的樣子讓人有些發寒。
他弱弱的開口：“姐，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小安！”她走上前按住他的胳膊：“我和你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許說那些汙言穢語，尤其是對長輩。不然別人會說你沒教養的。”
吳安有些不服氣的點了點頭。
吳恙繼續說：“我知道，有些人不配為長輩，可是你該做到的還是要做到，你不要和別人比，你要和自己比，聽到了嗎？”
吳安伸手攬住吳恙：“姐，我知道了。我以後保證不會再範了。”
她這才緩下臉色來，所有的汙穢，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就好，她的吳安，隻需要健康快樂的成長就好。
“小恙姐！”
她回過頭，正看到柳喬葉一臉焦急朝她招了招手。
“你們可算來了，你幫我勸勸宋君吧，他頭砸了一道口子，還在流血，可他怎麽也不肯包紮。”
吳恙跟著走了進來，宋君坐在窗邊，一臉憂愁的看著窗外擁擠的人群。
有一些細細的聲音，從打開的窗戶傳了上來，她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關上。
“這麽冷的天，還開著窗戶幹什麽？”
“別！”宋君將手按住窗戶：“小恙姐，讓我聽著，我想聽。”
吳恙輕輕挪開他的手，依舊將窗戶緊緊關上，她坐到他的身邊：“有些話，沒必要髒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如果一直逃避，我以後怎麽去麵對呢？”
宋君歎了一口氣，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額頭上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依舊可以看到觸目驚心的傷口來。
吳恙朝柳喬葉招了招手：“去把醫生叫過來，傷成這樣不包紮怎麽行，耽誤久了，將來留疤怎麽得了。”
宋君隻是木訥的看著她：“留個疤對於男人來說，不算什麽。”
“我不和你扯這些，反正你要是這樣糟蹋自己，我是不會允許的！”吳恙朝柳喬葉擺了擺手，她會意走了出去。
她問：“寧衍還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吧？”
宋君搖了搖頭：“你不要告訴他。”
吳恙按住他的手：“不想我告訴他，你就給我乖乖的配合。首先就是把你頭上的傷處理好，再說接下來的事情。”
宋君眼裏露出些許迷茫：“說真的，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選擇做律師，到底是對還是錯。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可以很有底氣的告訴自己，你是對的，就按你想的去做就好了，可現在，我才發現人心是多麽可怕的東西。”
吳恙靜靜聽著他的訴說：“你現在依舊可以告訴自己，你做的是對的。”
“不！”他否定到：“我已經不敢這麽說了，你看看樓下的那些人，你相信嗎，我居然要為這樣的無賴做辯護。”
這時有醫生敲門走了進來，護士手裏端著紗布和酒精，他們看了一眼宋君，又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吳恙。
她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過來，他們才走到床邊。醫生熟練的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在他的傷口上擦拭，然後用紗布將他的額頭包好，邊囑咐道：“這幾天傷口都不要碰水，過幾天再來換一次紗布，傷口不是很深，沒什麽大事。”
宋君愣了愣，叫住即將要離開的醫生：“你不討厭我嗎？”
給他包紮傷口的醫生步子一頓，他回過頭來：“我為什麽要討厭你？”
“你不是知道我嗎？”宋君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個要替醫鬧家屬做辯護的律師，逼得你連門都出不來的幫凶！”
醫生笑了笑：“在醫院裏，我的眼裏隻有患者，你受傷了，就是我的病人，其他的，我一律不會關注，你就是國家領導人，來我這裏，我也會一視同仁。”
說完他便帶著護士走了出去，宋君怔怔的看著門口早已消失的白影，似乎還不能回過神來。
“小君，你要知道，你現在代表的是你的職業，就像剛剛的那位，他代表的是醫生，你代表的是律師。你不能將自己私人的情緒，還有自己的主觀判斷夾雜在裏麵。”
吳安坐到床邊，他看著眾人：“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
柳喬葉歎了一口氣，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今天早上，宋君和她一起來到醫院，原本是要將事情的始末巨細全部調查清楚，然後再根據情況從頭分析。
沒想到委托人，也就是產婦的丈夫，獅子大開口，一定要求醫院賠償五百萬，還一直言語侮辱替產婦動手術的醫生，宋君氣不過，便和他爭了起來。
沒想到那群人都是些毫不講理的人，那男子說宋君是非不分，胳膊肘往外拐，混亂中不知是誰用煙灰缸砸了他的頭。
柳喬葉上樓拖著宋君去檢查的時候，又遇到了些看熱鬧的，一直說宋君是黑心律師，替這樣的無賴打官司，現在因為錢起內訌了，被打了活該，宋君聽了那些話，就成現在這樣了。
吳安氣得將拳頭緊緊握在手中，他咬著呀：“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我要去替你討回公道！”
“站住！”吳恙叫住蠢蠢欲動的吳安：“你怎麽討回公道？你一個十八歲都沒滿的學生，誰會聽你的？那些人都是些無恥流氓，你這樣衝過去，我看你怎麽打得過他們！”
吳安眼睛漲得通紅：“那怎麽辦，就讓他們這樣子鬧嗎？”
吳恙回過頭看著宋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你和事務所溝通一下，換個人來接手這個案子？”
柳喬葉搖了搖頭：“委托人今天和宋君鬧了這麽一出，非得不肯換人，他說用定宋君了。”
現在的局麵，簡直是一團糟糕。
吳恙按住從頭頂傳來一陣一陣的眩暈感：“那現在他們到底想要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