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情深不露
過了許久，顧西墨見她還沒起身，這才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跟前。
“嘖嘖，看樣子是摔壞腦袋了。”
吳恙猛的坐起身來，她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身後狠狠一推。
他本來就是半蹲著，這樣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讓他立馬開始搖晃起來，吳恙一邊奮力的推著他，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看我這叫兵不厭詐，看別人出醜很有意思是嗎，我倒要看看你出醜是什麽樣子！”
她皮膚本來就白皙，在這冷冷的空氣摧殘下，一張臉更是白得讓人憐惜。
顧西墨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忽然笑出聲來，他抓緊她的雙手放低重心，任她將自己推到在地。
被顧西墨緊緊拽住的吳恙，同樣向前栽倒在地上。
不過，她觸碰到的不是冰冷的冰麵，而是顧西墨發燙的胸膛。
和寧衍一樣有著獨特氣味的顧西墨，那種淡淡的煙草香味，好聞得讓人沉迷。他的心髒像按了加速鍵，比她的跳得更快，她的耳朵就緊緊的那顆跳動不已的心髒。
不知道是臉燙得厲害，還是胸膛燙得厲害，她掙紮著就要起身。
顧西墨卻不肯鬆手，他笑著仰望天空：“我一定是著了魔，竟然會覺得就這樣已經很滿足……”
她聽不懂他的語言亂語，隻用手重重的錘了捶他對的胸口，“顧西墨，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他忽然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他鬆開雙手，側躺著咳到整個人都幾乎痙攣。
“顧西墨你怎麽了？”
“顧西墨！”
吳恙嚇得大叫。
顧西墨的臉色有著不同尋常的蒼白，粗重的呼吸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他睜開朦朧的雙眼，聲音沙啞的說道：“我說過啊，我有病，肺癌。”
吳恙懊惱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你怎麽不早說，我剛剛不是故意要用力捶你胸口的，對不起！”
那種叫自責的感覺，從心靈深處開始慢慢向上蔓延，最後，直至沾滿了整個胸腔。
難怪他會在自己罵他有病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沉默，難怪他身上總有淡淡的煙草味道，難怪他總是一副頑劣不羈，似乎用盡餘生歡愉度日的模樣。
他與她雖相識不久，可他對自己而言，確實也能算上半個朋友。
即便是遇到陌生人悲慘的遭遇，亦會唏噓不已，何況是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還不止一次幫過她，雖然也沒什麽好承情的。
但是，怎麽會，他怎麽會就這樣要和這世界告別呢？
“走，我們去醫院。”吳恙艱難的想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可他躺在地上像生了根似的。
顧西墨眼睛裏有光芒閃過：“不用了，反正都是這樣了，去了也是白去。”
“不行，怎麽說你今天咳成這樣也是因為我，不去我是不會安心的！”
她不依不饒的要拉他起來，兩人都穿著溜冰鞋，本來就站立不穩，又怎麽還能將一米八幾的顧西墨拉起來。
她掏出手機，打了120的急救電話，然後便幹脆利落的脫掉了自己的溜冰鞋。
顧西墨有些慌亂的看著她：“吳恙你這是要幹嘛？”
她皺了皺眉頭：“等救護車過來啊，穿著溜冰鞋我怎麽扶你？”
“你已經叫了救護車？”
她點了點頭。
顧西墨一仰頭便昏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躺在醫院雪白的病床上，他的私人秘書恭恭敬敬的站在床頭給他倒著熱水。
他轉過頭，吳恙紅著眼睛正坐在凳子上愣愣的看著他。
“你醒了？醫生給你拿檢查報告去了，我把你的秘書叫來了。”
顧西墨有些頭痛的按了按自己的腦袋，他求救似的看了一眼給他倒水的秘書，秘書躲閃著不去搭理他。
醫生敲了敲門便走了進來，他沒好氣的將檢查報告扔在桌子上，他轉過頭看著吳恙。
“小姐，下次感冒這種小問題就不要打急救電話了好嗎，你這是浪費公共資源你知道嗎？”
她驚訝的看著醫生：“你說什麽？感冒？”
醫生插著手：“不然還能是什麽，就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在家吃點藥就行了，醫院都不用來的。”
她轉過頭眼神淩厲的看著顧西墨，話裏卻是詢問著醫生：“別的什麽問題都沒有嗎？比如肺癌什麽的？”
醫生似乎聽到了笑話一般：“什麽肺癌，就是感冒引起的咳嗽，小姐，你男朋友裝得還是挺像的，以後你們這種小情侶吵架鬧矛盾，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手段，你知道這樣子會耽誤正常需要救治的患者嗎？”
吳恙似懂非懂的回看著醫生：“好了，謝謝您了，我們馬上就辦理出院手續。”
醫生絮絮叨叨的走了出去，一邊關門一邊還感歎著，“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不懂事了！”
門鎖鐺的一聲扣上了，吳恙也不出聲，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他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他用手捂住嘴咳嗽了兩聲，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
“還裝？”吳恙冷冷的出聲。
顧西墨接過秘書手裏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我……”
她打斷他：“行了，你也不用和我解釋。本來我們兩人就隻是商業上合作的關係，你要怎麽鬧真的和我沒有關係。隻是，我希望你以後要再找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請你換個人，我沒有那麽多的空閑時間，也沒有那些精力。”
說完這些，她甩手就要走出房門，顧西墨叫住她：“等會兒，你先聽我說幾句……”
她頭也不回的將門拉開，顧西墨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你要是走了，項目……”
吳恙側過頭，冷冷的說：“隨你便！”
門被她用力的關上，走廊裏沒有傳來她的腳步聲，他才想起她在溜冰場的時候，將鞋子扔在了那裏。
他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秘書從包裏掏出準備好的藥，拿出來倒在手心遞給他，他卻搖了搖頭。
“吃了也沒什麽用。”
秘書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麽要瞞著她，如果不是我反應過來，臨時和醫生交代好，她已經知道了。”
顧西墨苦澀一笑：“告訴她做什麽，讓她因為同情我，對我多些憐憫嗎？”
秘書坐下無可奈何的看著他：“可醫生說了，你的癌細胞擴散得很快，再不動手術，隻怕真的……”
“會死？”顧西墨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向晚，我從來就不怕死。”
向晚愣在那裏，許久她才出聲：“吳恙根本不記得你了，十年前的事情，你還不肯放下嗎？”
顧西墨閉上眼睛：“我就是放下了，才回來找她的。”
向晚將藥瓶收好，又將杯裏的水倒滿，做好這些她才出門。
站在門外，她回過頭看著他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白的嚇人的皮膚幾乎讓他像一張紙，一戳便會破。
已經放下了，為什麽還要回來找她，不過是十年前的一場夢罷了，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吳恙隻穿著襪子走在地板上，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向心裏湧來，她抱緊了胳膊朝手掌吐了一口熱氣。
這個該死的顧西墨！她在心裏咒罵著，腳已經被凍得發麻，連整個腿都開始顫抖起來。
她拿出手機想打給寧衍，但垂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模樣，遲疑兩秒，又收回了手機。
若是被他看都自己這幅模樣，肯定要刨根問底，到時候又要惹出一堆的麻煩。
吳恙低著頭，默默的朝醫院門口走去，風吹到臉上真冷，膝蓋上已經好了的傷口似乎也開始隱隱作痛，一切的一切，都怪這萬惡之源顧西墨！
似乎有些不對勁，吳恙總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他一回頭，正看到寧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
她心中一頓，思緒也像打了結一般，怎麽也抽不出神來解釋這一切。
“寧衍，你怎麽在這裏？”良久，她隻是有些惶恐的開口。
寧衍的眼裏似乎結了一層薄冰，他低頭看著赤腳的她站在冰冷的地麵，一閃而過的憤怒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寧衍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徑直往停靠在一旁的車內走去。
“把暖氣開大點。”他吩咐司機道。
吳恙窩在他的懷裏，好一會兒才感覺到有暖意從身上遊走起來。
“我……”
寧衍打斷她：“今天我來醫院替葭葭拿霜霜的檢查報告。”他在解釋他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她不想再找借口瞞著他：“我是陪顧西墨來的。”
感受到他突然有些發僵的身子，她抬起頭在他下巴處蹭了蹭。
“他忽然暈倒了，我就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把他送到醫院，我們本來是在溜冰場的，走的匆忙，我便沒來及換鞋子。”
寧衍輕輕嗯了一聲，又問道：“溜冰場？”
她的心咯噔一聲，她還是解釋道：“嗯，他打電話約我出來，怎麽說當初是他送我去的醫院，我想換你這個人情，就同意了。”
寧衍卻問：“你很喜歡溜冰嗎？”
她搖了搖頭：“我不怎麽會，哪裏有什麽特別喜歡，不過是顧西墨拖著我要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