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又是寧衍
告別了同事,吳恙便開著她的二手汽車往自己的住所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從酒吧出來開始,她就感覺到一輛陌生牌號的銀灰色VOLVO一直尾隨她車後,直到她從路口拐進來,那輛車仍然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中途試著加快車速,卻始終擺脫不了。好不容易將車開回了她所在的小區,過了門衛值班崗,從後視鏡裏已經找不見那輛車的蹤影,她的不安才逐漸消散,不由懷疑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從停車場走向電梯口的一段路雖然不遠,燈光也明亮,可是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回響,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暗自加快了步伐。
就在快到電梯口的時候,一個黑影從一側暗處閃了出了,一把攔住她,原本心慌意亂的她嚇得驚叫一聲。
“寧衍?”
她驚慌失措的靠在牆邊:“你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麵前!”
她說的是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麵前,她就那麽不想見到他嗎?
“半年不見,你要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寧衍淡淡的鬆開自己的手看著她。
吳恙倚著牆壁站直身子:“是我半年不見你,過去的這些日子,我的一舉一動哪一刻不是暴露在你的視線範圍內?”
寧衍按住她的肩膀:“你不用多想,我對你沒別的意思,隻是用我的方式在補償你。”
“不需要,你不欠我什麽,若你覺得欠了,那也是你還不起的。”
她用力掙脫著他的雙手:“不要再靠近我,也不要在暗裏幫助我,否則我會消失,永遠消失在你的視野裏。”
有些錯誤,她犯一次就已經足夠,再接觸他,又將陷入萬劫不複。
他向後退了一步:“好,這是你說的。”
……
浴室裏水霧彌漫,吳恙站在鏡子前看著毫無遮擋的自己,她很少這樣審視過自己,像她這樣的女人,早就過了為愛情賭氣出走的年紀。
在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站穩腳跟,對她來說是多麽的艱難,吳安隨著她顛沛流離,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
而寧衍的到來,仿佛就是為了告訴她,再美好或者再痛苦的夢,終究會有醒的一天。
重新回到公司,許製衡見到她明顯有些尷尬,吳恙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依舊如往常一般隻把文件交給他,不再過多言語。
“小吳,你等一下。”
許製衡喊住她,然後隨手將門關上。
吳恙停住腳步:“許總有什麽事嗎?”
“昨天我太太找過你了吧,不好意思,她早幾天和我吵了一架,我沒想到她會去騷擾你。”
許製衡有些無可奈何,公司的事情多,寧衍又格外交代了他對吳恙要多些關照,沒想到這樣的舉動,落在許太太的眼裏,就成了曖昧不清。
她微笑著:“我倒沒什麽,許總有時間的話還是多陪陪許太太,兩夫妻最重要的就是溝通,今天她會懷疑我,下次必定也會懷疑別人,還是不要讓其他的同事和我有著一樣的遭遇比較好。”
“你放心,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以後她不會再來打擾你。”
吳恙點點頭:“那我先去忙了。”
從許製衡的辦公室出來,她很快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氛圍中,自從上一次在停車場見過寧衍後,他忽然沒了動作。
次日出門的時候正是傍晚,柳喬葉打電話給她說是要來看她,吳恙早早準備好便出了門。
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她再次看到了那輛眼熟的VOLVO。
寧衍的車她幾乎都見過,當然不排除在她離開的這段日子,他心情好又添置了幾輛,但是這種車型明顯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這次快要經過那輛車旁的時候,吳恙放慢了車速,搖下車窗,她想,巧合的話或許可以看到車主的廬山真麵目,但顯然車裏沒人。
小區裏物業有規定,私家車不允許在非停車場的公共過道上久停,莫名強烈的好奇心讓她也將車靠邊。
結果沒有讓她失望,沒到兩分鍾,一對男女相擁從電梯間走了出來。
如果換一番心境,吳恙會覺得眼前這對男女一起構成了一副很悅目的畫麵,男的高挑英挺,女的小鳥依人,兩人顯見情意繾綣。
這一刻,黃昏時分,吳恙坐在車中,天色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這黑暗吞噬天地,吞噬她,鋪天蓋地,將一切揉成灰燼,隻餘眼前一對璧人,他們相對而笑,眼裏沒有旁人。
吳恙一動不動,從後視鏡裏看著他的車揚長而去,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隻覺得手腳俱是冰涼,一種苦澀夾雜著酸楚的滋味從胃裏湧了上來,她趕緊推開車門,趔趄地衝到一旁,單手扶著柱子,俯下身不住地幹嘔。
巡邏的保衛走了過來,認出是她,關切地問了句:“吳小姐,你沒事吧?”
吳恙感激地朝他擺擺手,重新回到車上,這才發現自己殘妝下的一張臉,蒼白得鬼似的,額際手心冷汗津津。當下衣服也顧不上換,調轉車頭就往約好的地點去。
她抵達餐廳時,柳喬葉已經先到了,看著她寒著張臉,失魂落魄地前來,不覺大感意外。
吳恙坐下來,默默地喝了大半杯水,才把剛才那一幕徐徐向柳喬葉說起。
半晌,柳喬葉才答腔道:“你說寧總這樣做究竟是什麽意思,不可能是巧合吧。”
吳恙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在一個禮拜之前他找到了我,說隻是想補償我,可是我隻想遠遠的避開他啊。”
柳喬葉歎了口氣,“都過了那麽長時間,大家既然各自有了各自的活法,他這樣又是何必?”
“葉子你說,他會不會是故意找了個人來氣我?不然他怎麽會跑到遠離寧氏集團的地方和我住在一個小區。”
吳恙帶著點希翼地看著好友,似乎期盼著從對方嘴裏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柳喬葉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狠心說道:“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寧總他身邊確實是不缺乏女人的,我也是聽宋……說來著。最近的這個女人,據說長得挺小巧玲瓏的,好像是寧氏集團世家的女兒,聽你剛才的形容,我看八成就是她。”
吳恙低頭專注地聽著,良久,抬頭一笑,眼裏最後那一點星火也熄滅,“是嗎?”
柳喬葉見她的樣子又有些不忍,於是安慰道:“小恙姐,你是個明白人,既然當初遠離是非來到這裏,就應該做好了一切的打算。你有了你的生活,何苦和過去較勁呢?”
吳恙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是我離開的,也是我硬把他推開的,可是看到他能若無其事的和別人在一起,我心裏還是難過的要命。既然如此,這些日子他就不要過來找我,不要替我擺平麻煩,更不要帶著他的女人出現在我的麵前。”
兩人沉默了一陣,吳恙擦了擦眼角問:“你最近還好嗎?工作順利嗎?”
“我挺好的,我媽現在穩定多了,我爸偶爾也能出去做點零工,我在新事務所挺習慣的。對了,顧少早幾天回了一次國,然後又匆匆的走了。”
她波瀾不驚的抬起頭:“他回國幹什麽?”
柳喬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聽說是為了夏琳琅的事情,他好像知道了夏琳琅與周子意的事,回國想讓周子意去美國看一眼她吧。”
吳恙搖了搖頭:“周子意是什麽人他還不了解嗎,還巴巴的跑回來找他,即便現在他沒和趙葭葭結婚,他也不會去趟這趟渾水,更別提現在還有個趙葭葭坐鎮,她恨毒了夏琳琅,怎麽也不會鬆口讓周子意去看他的。”
“所以啊。”柳喬葉沉吟了一會兒:“顧少明明不是個糊塗人,不知道夏琳琅到底和他說了什麽,居然會放下身段來找周子意。我聽說顧少因為這事沒少受氣,回美國的時候,整個人都焉了。”
顧西墨是什麽人她最了解不過,刀子嘴豆腐心,又認死理。
當初夏琳琅救了他,他一記就記了十年,後來與她相處導致他認錯,更是對夏琳琅充滿了愧疚,與她分開後,他隻怕是將所有的情感愧疚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他自己是得過肺癌的人,知道癌症有多麽的折磨人,夏琳琅的身體不比他,何況已經到了晚期,早就沒了救治的可能,這些年在牢裏渾渾噩噩的過著,能拖這麽久,全憑著對周子意的情感支撐著。
現在她的日子是過一天便少一天,顧西墨一定會想盡辦法滿足她的願望。
柳喬葉感歎道:“多情總被無情惱。”
“你又何嚐不是?”吳恙質問:“我方才聽你的口氣,你難道不是和宋君又有聯係?”
“小恙姐,你別誤會,我和他也就打過一回電話,還是他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柳喬葉忙於解釋,連手在發抖,也不曾察覺。
吳恙輕輕握住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回去吧,從這裏回你家要坐挺久的車呢,我明天還有工作,就不送你回去了。”
兩人告別後,吳恙獨自一人將車開回了小區,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關上車門就往電梯口走去。
停車的時候,他的車已經泊在那裏。看見他的車,吳恙有種異樣的感覺,人總說“物是人非”,現在的他,車也換了,身邊的人也換了。
上樓的時候電梯正好下行到一樓,門打開,裏麵的人走了出來,兩人迎麵遇上,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