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被捕

  怎麽不早說,銀桃一肚子氣,身後又傳來一道可惜的聲音,“又要多幾條冤魂啊!”


  銀桃蹭的一下站起來,宋初把人給拉住了,“德全,去弄些吃的來。”附近休息的棚子還在,海邊的太陽格外熱烈,海上波光粼粼,海水翻滾。


  幾人吃了東西,一會兒海風習習,困意便上來,“靠著我休息一下。”昨晚就沒有睡好,宋初眼皮底下青了一圈。


  不知過了好久,太陽漸漸西斜,海上的風吹起浪花,好像舉辦一場盛宴。


  “來了,是他們嗎,是他們嗎?”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在打瞌睡的銀桃抬起惺忪的眼睛,幾個人影慢慢從斜坡上出現,走路的姿勢帶著幾分放肆。


  五個人,年紀各不相同,手裏不知拿著些什麽,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憊和嚴肅。其中一個吊兒郎當的人伸個懶腰,脖子一轉,瞧到了幾個在高地棚子裏的人,兩手攏成喇叭狀,笑嘻嘻,“你們是要過海嗎?”


  銀桃上前一步,“是啊,你們也是嗎?”


  年輕人這一吼把其餘四個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其中裏麵最大歲數的人臉色嚴肅的很,“我們是擺渡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惜剛剛那個男人走了,銀桃猶豫間,底下又有人道,“不過我擺渡可不便宜,十兩銀子一個人。”


  銀桃適時做出驚訝狀,氣到,“十兩銀子?搶錢啊?”


  “這海上不止風浪大,人浪也大,我們可是冒著死的危險,”嘴裏哼哼,“你愛坐不坐,你就等著吧,看看還有誰敢出去。”


  “好。”宋初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衝著幾人道。


  五人在前麵走著,宋初四人跟在後麵,看著幾人動作熟練的解下纖繩,放好東西,各行其是,微微有些放心。


  這是其中最好的一艘船,沒有皇家船隻的霸氣威武,和普通渡船比體積打了一倍不止,想來是為了裝更多的貨物和人。隻有一個簡單的用樹皮木材搭建起來的棚子,裏麵空間倒是很大,兩頭也寬敞。


  “好了,上來吧!”放下甲板,那個看上去就不正經的年輕人衝他們吼了一句。


  宇文乾把宋初扶上去,兩人站在船頭上,看著躲進太陽裏的天空,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五個人又擺弄一番,終於拋出錨,船動了。前麵兩個,後麵三個,船上安靜的不像話。宋初坐在宇文乾邊上,身子相依,在海風中倒是顯得安穩。


  幾個都不是多話的人,隻有那年輕模樣的人跑了進來,嘻嘻哈哈和宇文乾幾人說個沒完。


  “你不用去幫忙?”


  “現在還好,一會兒再去。”青年人在宇文乾和宋初身上掃了兩圈,笑意更深了,“你們要去迪尤?這麽遠啊!”


  “嗯!”宋初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聽說海上有盜賊,你們不怕嗎?”


  “怕啊!”青年人裝作無畏狀,攤手,“沒辦法,危險的地方賺錢越快。”說著眼睛盯著幾人笑起來。


  本是一個人十兩銀子,由於他們走得太遠,竟然翻了倍。


  “不過,我們還沒有走過那麽遠呢?”年輕人的麵孔忽的有些悲傷,“也不知道……”


  “哼,臭小子,說什麽呢?”船頭上,一個坐著抽旱煙的人吐出一口眼圈。


  海上最忌諱說這些不吉利的,青年人比了哥拉嘴的動作。


  “那個是什麽?”宇文乾抬眼望過去。


  青年人順著目光一看,“船啊!”小的隻能容下一個人,“這是以防萬一。”


  宋初瞧著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又看看外麵幾個男人,或許也是怕的吧,說的這麽輕鬆,不過是為了自我安慰。


  宋初心裏不是滋味,她還想著若有條件就把孩子接回來,看,連大人在這世道都快活不下去了啊!

  “乾,你說能好起來嗎?”


  宋初每每叫宇文乾名字的時候,就算服軟傷心的時候,宇文乾擁著自己的妻子,“我們好好努力。”努力給自己,給孩子,給天下創造一個安穩的世界。


  “是啊,我還像去看遍山河呢,這樣子,誰還敢出門啊!”宋初低低笑了起來。宇文乾也跟著笑。


  兩人聲音太小,年輕人聽不見,隻覺得夫妻倆感情好,撐著腦袋,眼裏露出股羨慕和落寞。


  “既然危險,家人就不擔心你?”夜幕開始降臨,耳邊浪花跳舞的聲音越發明顯,安靜的讓人心慌。


  “我沒有家人。”一直笑嘻嘻的青年人語氣哀傷,像是要哭出來,“我們幾個,哪還有幾人呢。”說著自己都嗬嗬笑起來。捂著臉,空餘笑聲在小小的空間回蕩。


  坐在船頭上的人吸了最後一口煙,“家人啊,都死了哦,都死了哦!”


  風聲從耳邊劃過,低低矮矮的呼吸聲有些亂了。說說笑笑的穿上瞬間安靜下來,各人臉色不好。


  船外,天幕黑沉,照的大海也成了一片幽深的深淵,他們好像正漂浮在這無盡的深淵裏。搖搖晃晃,不知道最後能到達哪裏。


  不知是幾個人的話還是夜風,宋初手腳冰涼的厲害,宇文乾悟了好久都不見暖和。宋初算不上心懷天下,卻被幾個人震撼了。原來,這就是他們還願意出海的原因嗎?多簡單啊!

  “乾,你說誰做皇帝真的那麽重要嗎?瞧著天下,最終受苦的還不是這些無權無勢的人。”她瞧著宇文乾,目光帶笑,“現在,我倒是感激自己生在了宋家。”若是個平頭百姓,她怎會遇到宇文乾,有別樣的經曆。


  宇文乾苦笑,心中一片蒼涼如同這茫茫大海。


  船在海中不知航行了多久,明月從海上爬起來,周圍看不到陸地,除了海浪聲,風聲的交響曲,再聽不到其他。


  眼睛隨著夜深越發疲乏,劃船的人也換了又換,棚裏一盞星光朦朦朧朧,慢慢在無盡的海邊行走。


  變故就發生在不經意間,“有光,快躲起來。”


  宋初的頭唰的一聲從宇文乾肩膀上樹立起來,“怎麽了?”


  “我們可能遇到盜賊了。”青年人從外麵露鑽進來,一口氣把僅剩的光給熄滅。今晚的月光足夠亮,依稀能看到人影。


  “媽的,這月亮早不亮晚不亮。”


  “不好了,他們朝我們趕來了。”


  剩下四人匆匆鑽進來,為首的老者看了看宇文乾,聲音堅定,“幾位對不起了,迪尤我們是去不了了,這船留給你們。”說著兀自取了剛才宇文乾注意到的小船放到海裏。


  宇文乾如何還不明白他們這是做什麽,逃命,這麽真是慌亂的展現在眼前。


  僅能乘坐一人的小船,在這風浪頗大的海裏不知道是否能平安返航,宋初無措又心急,站在船頭,朝動作慌而不亂的幾人誠懇道,“你們這分開走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我們一起好好想想,人多力量大嘛。”


  五人快速的跳了下去,眼神有些愧疚,“對不起。”


  好像一聲信號,五人分別朝五個不同的方向快速狂奔,一會兒功夫,已經隱在了海裏。


  宋初屈身要去拉人,可惜隻能觸碰到濕涼的空氣。


  “乾。”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麽無力過,心尖都在發疼,這就是恩惠大師說的不夠強大麽?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所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各自狠心逃亡,因為國家不夠強大,所以沒有辦法庇護自己的子民。


  “乾啊!”宋初真是傷心極了,趴在宇文乾肩頭,打濕了單薄的衣衫。宇文乾不知道的是,這一刻,自己懷裏的妻子又多了份什麽。


  “主子?我們……”那艘帶有亮光的船越來越近,德全掏出纏在身上的寶劍,還沒在海上打過架呢。


  宇文乾帶著針芒的視線一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在這裏作亂。”


  德全嗖的一聲把武器藏好。宇文乾拍著宋初的背脊。宋初還有幾分理智在,擦擦淚,又成了高人模樣。


  聽到宇文乾剛才的話,心下一動,嘀嘀咕咕在宇文乾耳邊說了許多。


  宇文乾皺著眉頭,還是點頭,又在德全銀桃耳邊吩咐幾句,船已經靠攏了。


  “裏麵的人快點兒出來。”一聲粗魯暴喝,四人弓著身子鑽到甲板上。


  對麵的船比之自己乘坐這條,真是龐然大物,身高就高了一截,對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目光冰冷,還有一點兒別的意味。


  “嘿,沒想到還有兩個小美人。”一道猥瑣的聲音直直傳入四人耳裏,宇文乾握著宋初的手驟然收緊,宋初隻得用另一手安慰。


  “來,把他們給我弄上來。”這是剛剛那個猥瑣的聲音, 看樣子是這艘船上的小頭目。


  宋初捏了捏宇文乾的手掌,宇文乾掃視一周後,回以一個放心的笑,湊到宋初耳邊,“若我們走失了,上去找風雲閣的人。”他沒有錯過剛剛船舷上那一點帶有棱角的紅。


  四人緊挨著上去,順從的模樣沒有引起一船人的大驚小怪,“哎喲,還真是膽子肥,大晚上的居然敢坐船。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海上是誰的地盤嗎?”


  “他們好像不是劃船的,喂,那幾個劃船的呢?”


  “他們跑了。”


  “兄弟們,帶上工具,給我追。膽子不小啊,居然還敢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叫罵聲,宋初被人一把扯過,猥瑣的聲音帶著淫邪,“哎呀,這小娘子不錯啊!”手就要碰上宋初的臉,一道鋒利的視線投來,小頭目心裏一驚,居然放下了手,又覺得不甘心,給了宇文乾一腳,“他媽的,看什麽看。”


  宇文乾側身一躲,身影上前,不止沒有被踢中,反而把宋初帶進懷裏。船上的人沸騰了,舉著明晃晃的刀子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光。


  “我要見你們首領。”宇文乾絲毫不懼,在宋初臉上摩擦片刻,沉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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