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我們就這樣想見了
周煜心中有所考量,很快退下。第一件事便是招了管家細細問了宋初的事兒,當聽到宋初曾幾次刺激閆山雨大怒,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
周煜握住手中碧綠得藥瓶,宋初,最好你是真心的,若不是,那你也把這場戲給演全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宋初回了院子,一臉深思,銀桃回憶前事,試探道,“小姐,可是那周煜的男人有異?”
“那人深不可測。”宋初倒不怕他,隻是擔心自己那單純的哥哥。這幾日和現在的思清走得近了,宋初才發現除了性情脾氣和些許的是非,他和以前的宋思清好像重合了,仿佛這麽些年還停留於原地。宋初歎口氣,這些日子的辛苦沒有白費,他體內的真氣好像流暢了些,近日都沒有聽說怎麽練武呢。宋初想起那時時在自己麵前說上幾句雁宋思清好話的管家,心情又好了不少,還算邊上有些得心的屬下。
宇文乾沒有宋初的好心情,他到了東胤帝都四五日有餘,出動東胤風雲閣暗衛,地毯式搜索卻沒有半點兒消息。不消幾日,宇文乾臉都瘦上一圈, 更加棱角分明,眼眶凹陷,眼球血絲纏綿。他正湊著燭光,看著各地報奏上來的情報。
沒有!沒有!宇文乾耐心用盡,火大的往旁邊一扔,砸在鐵製香爐上,發出金屬特有的清冷聲。
“主子?”德全應聲而進,見狀嚇得雙腿一顫。
宇文乾揉揉發疼的眉心,“無事。”抬頭瞧著外麵,月亮都快隱沒,“半夜都過了,去休息吧!”響起許久未見阮曉,提了一句。
“阮曉親自帶隊出去了。”說到阮曉,德全也不得不讚歎一句用心。“主子,你也快休息吧,明日還要繼續呢。”
宇文乾身體已累極,心裏卻清明的很,“嗯!”
德全快喜極而泣了,瞧著越發憔悴的主子,哪裏還有以往風流高大的模樣,他親自鋪了床,伺候宇文乾睡下,熄了燈,躬身退下。
出了房門,便見到剛剛嘴裏說起的人,德全瞧他一身風霜,眼神卻極亮,心裏一喜,拉著阮曉走了一尺開遠,小心翼翼問,“可是有消息了。”
阮曉黑了不少,在夜裏牙齒亮白,咧嘴道,“嗯!”
德全很想拍手稱讚,又怕擾到好不容易睡下的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明日再報。”
阮曉領會,瞧了宇文乾的屋子一眼,候在了邊上。
第二日,早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宇文乾便起了。阮曉求見,不到一刻鍾宇文乾率著十來人匆匆往東胤南方釉城趕去。
院子裏芳草飄香,不似酷暑的炎熱,仿若春天的澄淨。宋初臨摹著麵前的一株垂柳,隨風擺動,當初妙曼的身姿。
院子內,一個人緩緩進來,在入口處站定,眉目清秀,一身深灰長衫,若柔弱書生。
好半晌,宋初方歇了筆,“怎的是你,思清呢?”宋初皺皺眉,輕聲問。
周煜臉上表情不變,仿若生來帶笑,嘴角上揚,“樓主今日事物繁忙,特讓屬下陪同夫人外出。”
也不知這人怎麽說服思清的,宋初亦不會放過外出的機會,衝周煜頷首,“那麻煩先生了,待我去換一身衣服。”後麵一句是朝銀桃說的。
半柱香後,宋初款款而出,一身江南冰鞘薄如蟬衣,印出內衫裏豔麗的色彩,頭上戴盤鳥珠花,垂下兩顆拇指般大小的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斜著眼光,仿若從天上走下來的仙子,出塵,飄渺,漂亮已經不足以形容。周煜心裏一凸,眼神一暗。
宇文乾頂著烈日,一身深藍外袍沉靜穩重,頭上沒有一絲熱汗,足以見他功力之深。一夜狂奔,趕至釉城也已是早晨。搜尋了阮曉口中的幾處地方,不見佳人半絲人影。“夫人真在此處?”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心中火急,宇文乾淡淡的語氣都像是快要爆炸。
“十有八九,屬下搜尋此地,聞到一陣熟悉的杏凝香。屬下留了灰鼠於此,應該快有消息了。”阮曉不敢動作,等著額上的汗水滴落。
宇文乾苦惱的提步繼續德全頂著壓力勸道,“主子,此處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不妨先安頓下來?既然知曉夫人在此處,也不差一會兒。”
宇文乾抬頭看了一眼天邊,陽光熾烈得讓人忍不住闔上眸子,點點頭。
“主子,有消息了。”就在宇文乾回頭的刹那,一個下屬急急趕來,奉上手中的東西,“均是這兩日尋到的。”
宇文乾接過一顆顆豆子般的石子,喜不自勝。自知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回了暗衛安排的民居。
宇文乾早在路上便一張張打開,急切的掃了一遍,又仔仔細細盯了半天,好像能從裏麵看到宋初的影子。字體俊秀,端莊柔美。似乎對自己身處何處不熟,隻說了些特別的東西,比如氣候風俗,周圍茶館酒肆。一相結合,宇文乾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
“等!”眾人等了半晌,不過聽到一個字就心已成狂。
“召集釉城所有人,暗查各處,特別是藥房附近,一有消息立馬告知。”
“是!”
眾人躬身告退,簡樸的房間裏隻剩下宇文乾一人,他抓著手上皺巴巴的紙條,眼睛急切,嘴裏呢喃,“初兒,我終於快找到你了。”
德全見此機會,不知從哪裏弄了合適的飯菜,一一擺置整齊,“主子先用點兒東西,不然一會兒見到夫人都沒有力氣了。”
不過是普通的民居,屋內布置簡單,桌子也不過尋常木桌,還能瞧見桌麵上不平的紋路。宇文乾大刀闊斧的坐下,在他麵前,這不起眼的桌子好似都值了千斤,聞言一向嚴肅的臉上都帶出了笑,“這倒是,我才發現真的有些餓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頤的用起來。不似平常的斯文,反有些軍人的瀟灑姿態。
宇文乾吃的快,咀嚼的力道十足,好像飯菜美味怕被人搶了似的。德全剛想說什麽,外麵忽然奔進來一個人影,氣喘籲籲,“主子,我們在東邊仁善醫館發現了夫人的蹤跡。”
“砰”,飯碗從半空來了個蹦極,清脆異常。才匆匆扒了兩口飯的宇文乾“豁”的起身,兩步並一步,虎虎生風,“帶路。”
那屬下被唬得一愣,被德全啪了一巴掌才呐呐反映過來,“主子,那個飯……”
“好了,快帶路。”夫人回來了還怕主子不好好用飯嗎?
宋初進了仁善醫館,她客氣得朝掌櫃問,“掌櫃的,上次我要的血靈芝來了嗎?”
“來了,來了,專門給姑娘你留著呢。”原來宋初為了給宋思清配藥,尋了整個釉城醫館卻極少有那幾味藥,幸好有些醫館有貨源,宋初這才出來取。
血靈芝生於高山,全身泛紅,漂亮的紋路帶著深褐色,對補充氣血十分有用。掌櫃的細細包好,宋初接了,自由周煜付了銀子。踏出仁善醫館之時,宋初隻覺頭皮一麻,銀桃習武之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是發現了邊上多出來的一股淡淡的青草芳香,不仔細辨別,還以為是藥房傳出去的香味。
銀桃緊張的捏了捏宋初的手。宋初輕輕撫著她的手背,心裏也一陣激動難耐,想著身邊的周煜,她忽的身子軟了兩下。
“夫人,你怎的了?”銀桃手疾眼快接過人,緊張道。
周煜也被嚇住,樓主有多重視這人他是清楚的,要是在自己手裏出了差錯,蒙管自己是誰,樓主定削了自己不可。
“無事,扶我進去坐坐。”後腳又進了醫館。
那掌櫃的早已瞧見,連忙熱心的問候自己的大主顧,“夫人可是有何不適?不妨進內屋讓大夫瞧瞧?”
周煜的第七感告訴他不要不能答應,話還未出口,銀桃連忙應著把人扶了進去。
“夫人自己都是神醫,哪還想要別人瞧。”周煜張開就道,頗有些挑釁。
掌管的沒聽出來,他笑著認真回答,“公子這就有多不知,所謂卦者不自卜,醫者不自醫。都是一個道理。”
周煜轉眼一想又覺自己多慮了,捧著掌櫃端上來的茶候著,隻是耳朵豎著聽裏麵的動靜。
一進內間,宋初在銀桃手上比劃兩下,那上了年紀大夫還未瞧見宋初模樣,便被銀桃輕手輕腳弄的睡著了,宋初掃了一眼,瞧見案桌上的筆墨,刷刷幾下,不待墨幹,便疊起讓銀桃藏好。
使了個眼神給銀桃,銀桃點頭,上前把宋初扶好,整了整表情,感覺時間差不多,掀開簾子。
“大夫怎麽說?”掌櫃倒是熱心腸。
“不礙事,就是有些體虛罷了,連藥都不用。”銀桃哈哈解釋了兩句。
“那夫人回去好好補補身子,若需要藥材,下次來拿就是。”
宋初點頭答謝,衝周煜笑了笑,“久等了。”
外麵日頭烈得很,宋初微微垂著頭走著,銀桃扶著人一時沒有避開,生生把人給撞到了。
“喂,你眼睛怎麽長的啊?”被撞之人身材瘦小,嗓門倒是不小,說著就是唾沫橫飛。銀桃是個護主的性子,還不是個溫柔怯懦的,仗著武力,就要上前私鬥。
周煜不願在大街上惹麻煩,準備親自動手,卻掃見宋初,忽的把踏上去的腳收回來,低下頭朝宋初說,“夫人,樓主近來事物纏身,低調為上,這……”
宋初聞言,點點頭,上前一步,張口,“銀桃。”
銀桃和那男人真是近身搏鬥,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男子趴在地上,銀桃聽了宋初的呼喚,腦袋一甩,捏捏鼻子,趾高氣昂的回來了,邀功似得,“走吧,小姐。”
宋初失笑,“你就調皮吧!”相攜著走了,好久,宋初總覺得身後一道熾熱的視線在追逐著自己,欲望終於戰勝了自製力,她忍住麵部表情,匆匆回頭,心酸無比。
人群攢動,依然第一個看到了他,滄桑的臉龐,空蕩蕩的衣服好像掛在架子上,眉目中滿滿都是幸福和悲傷,濃得似乎要溢出來,薄涼的唇做著唇形,赫然就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