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千鈞一發
“先生,先生不在帳裏。”小兵急得快哭出來,“將軍,我們怎麽辦?”
歐啟封嚴擦擦額上的細汗,“能怎麽辦?給我把城門給守好了。”匆匆掀開簾子,大吼一聲,“來人,讓花蒙將軍指揮作戰,備馬。”
西潘邊城內,燈火幾許,寂寞無煙,一匹快馬踏空而過。
出兵不到半日,接連傳來捷報,宇文瑞緊皺多日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一個弧度。“好好好,不愧是我宇文兒郎,果然是虎狼之師。”接連誇讚幾句,宇文瑞站起身,詢問,“傷殘士兵如何?”
“回太子殿下,何神醫與白神醫帶著大營一眾醫官正在極力展開救治,不愧是神醫,傷亡者不過四百人。”回稟的通傳官神色激動,控製住自己還想誇讚的話,“多虧太子殿下調來糧草軍藥物資,救我兒郎生命。”
宇文瑞可不想聽這些虛話,“可有染上盅蟲的?”
說到這個通傳官更激奮了,“沒有,我宇文果然天命所歸。”
宇文瑞懸著的一顆心放下,“走,帶我去軍醫營瞧瞧。”
“殿下,軍醫營傷患多,都是些粗糙漢子,亂的很,您……”通傳官閉了嘴,因為宇文瑞已經掀開帳篷簾子走了出去,呐呐跟在後麵,不敢多言。
沒走兩步,一陣疾風飛過,灰蒙蒙的夜裏仿若鬼魅,他嚇得後退一步,正要斥罵,急迫的女聲在前頭不遠想起,前頭?他一驚,又一陣風過,擦擦眼,怎麽太子殿下不見了呢?“太子呢?”
邊上盡收眼底的巡邏軍士揚揚下巴,“回軍帳了。”
通傳官摸摸腦袋,這太子到底怎麽了?
軍帳中,宇文瑞方站好,問這個不顧尊卑,隻打了聲招呼就把自己拖入帳中的女子,什麽事兒還值得屏退左右,要不是看到對方急促的表情不似作偽,宇文瑞非得懷疑她是不是另有目的,“沈姑娘請說。”
沈芳芳心急火燎,口帶燎泡,劈裏啪啦似放箭,不敢耽誤一息,“太子上次那個包裹不是母盅母盅應該還未死我們上當了。”不帶停頓說完,宇文瑞懂了。
懂了之後便是大驚失色,長這麽大,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失態,“確定?”
沈芳芳說完一段話,微微鬆了口氣,她麵色憔悴,冷峻的看著宇文瑞,“太子,我以自己的性命擔保,”她把那夜黑衣人送來的盅蟲拿出來,指著邊角大致解釋,“太子,以我的養盅蟲的經驗,這盅蟲說是母盅,倒不如說是它的次盅,他們應該是打算以母盅為中介,再培養更多的控心盅母盅來,借以擴大戰局,不然,母盅失去太多的養分,始終會死的。”
宇文瑞看了看瓶子的蟲子,大了不少,通體奶白,尾巴處還有些黑點,此時奄奄一息,應該是被沈芳芳用特殊方法控製住了。
宇文瑞很快震驚下來,簾子掀開,和正回來尋人的通傳官打了個照麵,“傳令下去,收兵。”
通傳官還在想著怎麽能和太子正臉相對呢?請罪的詞到了嘴邊,耳膜又鑽出來一句話,“愣著幹什麽,快去,收兵。”
通傳官嚇得趕緊點頭,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緊張時候,連空氣都感覺到是緊繃的,沈芳芳看著冷著臉的宇文瑞,不敢出聲打擾。宇文瑞腦子轉的飛快,這到底是一個騙局還是中間的環節出了差錯,四哥那麽謹慎的人,不可能認錯宋初的字跡,難道是宋初?不,那人如此聰明,若是暴露,定會有蛛絲馬跡。宇文瑞掃到桌案上的捷報,沒錯,捷報,哪裏會有陰謀反而讓自己損失慘重的,據他所知,西潘邊境屯兵本就不過七八萬,能以犧牲上萬人的生命來做掩護嗎?難道宋初根本不知道不止一條母盅?
“天樞。”
一個黑衣人恭敬跪在宇文瑞麵前,這是展科逸離開前,專給宇文瑞留下的七名暗衛之一,“你帶著你們七個趕緊去西潘邊城尋展科逸,告訴他事情有變。”宇文瑞三兩下寫了幾句話,遞過去,“這個交給他,若是尋到了王妃,便一起告知。事情緊急,不得有誤。”
“是。”很快空氣一陣扭動馬上又恢複正常。
宇文瑞負手而立,天邊幾抹亮光一閃而過,四哥,對不起,可能又要讓四嫂涉險了。
北風呼嘯,吹得光禿禿的吱呀搖頭擺尾,在夜裏孤獨舞動,院子裏靜悄悄的,唯有一盞豆子般大的燭光散發著微弱的光。
“王妃,這個人?”有伯夷帶路,展科逸幾人很快便找到宋初,那張麵龐雖然陌生,通身溫和清雅的氣質卻不會讓人認錯,隻是那雙眼睛不複以往的清澈,似乎蒙著一層煙霧,瞧不真切,展科逸收回打量的目光,看著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男子問。
“他應該會昏迷三日,不重要。”
展科逸並不認識此人,可讓宋初設計之人想來不是易與之輩,人又不是自己抓的,也沒處置的權利,沒有忘了自己來此地的目的,“王妃,太子和王爺讓我等來此接您,請。”
宋初聽到多出來的腳步聲,已經猜到幾許,展科逸的聲音她不陌生,聽到他口中對自己和宇文乾的稱呼,埋下了疑問的種子,“現在戰況進展如何?”宋初不動反問。
“應該快攻城了。”
西潘的實力在幾年的那戰中還未恢複,他們寄希望於盅蟲,加上內部爭權奪利,軍隊逐漸廢馳,宋初想了想,“把這人藏好。”
展科逸心裏嘀咕,何不直接滅了了事,動作卻是麻利。半盞茶功夫,收拾妥當,展科逸帶著宋初走出門去,拐著彎從東門而出。天邊仿佛著了火般,黑雲被染成紅色,隱隱約約似乎聽到狂風在遠處的怒吼聲。行動間,展科逸終於知道了宋初身上的不對勁究竟是何,鎮定慣了,隻是詫異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以眼神詢問伯夷,伯夷點點頭,展科逸得到答案,下意識放慢了步伐。
走了不到一半,領頭之人停下來,“有人過來。”眼神朝四周一掃,空蕩蕩的街麵並無躲避之處,側方一個拐角,飛快藏好。
不過一息時間,展科逸從暗處走出來,“天樞?”
每個勢力都有自己的暗號,追蹤記號,天樞一路追查過來,終於在找到人,寒暄的話來不及說,“王妃找到了?”
展科逸點頭,擰眉,“不是讓你護著殿下安全嗎?他們六個呢?”
“給!”天樞摸出宇文瑞的親筆信來,一邊說,“殿下說,事情有變,我們分頭尋你來了。”
展科逸想要斥責的話卡在嗓子眼,眼色深沉,幾步走到宋初身邊,壓低聲音,“王妃,出事兒了!母盅未死。”
宋初平淡的表情破裂,大驚失色,“走,趕緊回去。”
夜風急急吹拂,吹得時間好像都加快了速度,腳步帶起一陣風,隻剩衣袍作響。宋初一行人前腳剛進院子,有人後腳便跟了上來。
歐啟封嚴擦著額頭的汗水,三步並一步,一邊走一邊大喊,“先生,先生,出事兒了!”
杏子扶著宋初走出來,宋初披著淺色披風,睡眼惺忪,一副被吵醒的模樣,“是歐啟大人嗎?這麽晚了,找承毅可有急事?”
急急急,當然急,宋初畢竟是先生傾心的人,歐啟封嚴動動有些僵硬的臉,擠出個笑來,急切道,“姑娘,在下找先生真有急事,可否讓先生出來一見。”
“啊!今日承毅心情好,多喝了幾杯,現在正睡得死呢!”宋初歪著腦袋,明明平時的語速,讓歐啟封嚴急得恨不得衝進屋去。
歐啟封嚴想罵娘,漏屋偏逢連夜雨,再不喝晚不喝,怎麽偏偏這時候喝,看向宋初的目光忽的多了分探究。不,不可能,這就是個瞎子,邊上杏子還是自己的人。歐啟封嚴搖搖頭,暗罵自己想太多。“無礙,我真是有急事要和先生商議。”腳動了動,顯然是準備衝的節奏。
“將軍找承毅是要盅蟲嗎?”歐啟封嚴的腳步生生頓住,尷尬的停在半空,又聽到宋初徐徐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他喝醉了,拉著我說了那東西,還給了我這個,說什麽遇到急事便打開。”說著宋初伸出手,一把普通的鑰匙靜靜躺在在手心處。
連夜的驚嚇和被阻撓的憤懣,歐啟封嚴此刻一見略有些怪異的鑰匙,沉著的心跳撲通恢複活力,“就是這個。”隻要有了盅蟲,消滅敵軍還不是輕而易舉,哪還用得著麻煩先生,明日便帶給他好消息。
宋初伸著手,不拿是白癡,抱著無盡美好想象的歐啟封嚴拿了鑰匙,注定那隻能是個想象。
“將軍,要不我和你一起吧!”宋初手還沒收回去,有些不安道。
歐啟封嚴仿佛猜到宋初擔心什麽,“姑娘不用擔心,先生不會怪罪你的,再說,這不是先生告訴你的嗎?”說完,衝宋初笑笑,飛快轉身,帶著他侯在外麵的護衛,騎上駿馬朝東邊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宋初不安的神色仿佛是一場幻覺,夜深了,黑漆漆的空間讓她連點點輪廓都看不清。
“夫人放心,伯夷和天樞他們都跟著呢!”銀杏安見宋初不說話,怕她擔憂,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