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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撈魚(一)

  上午十點多,雨停了,一早的下雨意味著今天羊倌兒要歇工了。

  放羊的羊倌兒按照約定俗成休假。

  休息從臘月三十到正月初五,初六上工,正月十五休一天,八月十五休半天。

  其他休息的日子就是早上下雨天或下雪及下大雪后的幾天。

  也就是說等雨停了,李之重要去放羊。

  放羊不是個好差事,雖然滿打滿算放夠兩個小時羊吃飽了即可。

  可泥濘的野外,陰冷潮濕的天氣,時不時可能來襲的暴雨,想想都難受。

  關鍵還要在滿是露水的草叢裡割草,衣服不一會兒全濕了。

  雨披就一小塊塑料布,頭頂一個摺疊的化肥袋子。

  真要下起雨來,啥事不頂,穿戴起來倒像個喇嘛。

  如果打雷羊受驚亂跑更是一場災難,水多路滑,追又追不上,簡直要了命。

  李之重發愁的時候,三寶來了,為響應二拴叔休學的號召,李三寶乾脆不念了。

  李之重的大哥(李拉住)也沒說啥,知道也不是那塊讀書的料。

  有句歇後語「割上圪針餵羊了——心盡到了」。

  意思是我已經給你創造條件了,你不讀書那是你的事情了,其實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圪針是枸杞樹枝杈晒乾以後的叫法。

  堅硬刺多且鋒利,多用於牆頂,防止攀爬,餵羊就是做個樣子。

  三寶過來的目的就是叫他二拴叔一起放羊,李之重長吁了一口氣,怎麼就把三寶忘了。

  叔侄倆拿著一把鐮刀趕著九隻羊向西出發了,天還是陰沉沉的。

  不過西方開始泛白了,看起來一兩個小時內暫不會下雨。

  看天這種技藝農村小孩很早就懂了,與大人的傳教是分不開的。

  比城裡孩子看紅綠燈複雜多了。

  口肯板升是一個半農半牧區,有很多荒地,今年雨水長,地里長滿了各種雜草。

  到了放羊的地頭,有很多相熟的小孩已經上崗了。

  不過羊群不敢離得太近,擔心混了群不好分開。

  李之重和三寶也分了工,一個看羊一個割草,輪流替換。

  羊草好點的就是水稗子和蘆草,按照大人的說法就是適口上膘好消化。

  兩人選的草都一樣,不過三寶人大手快,不一會兒一人一捆的任務完成了。

  三寶看著羊,李之重在附近溜達。

  一個小渠邊上,看見渾濁的水裡不少小鯽魚時不時的漏出脊背,忽然想到一件好事。

  西海子管理站在口肯板升村北邊,退洪渠入口處拉的鐵網子,由於多年鏽蝕,水下破了一個巨大的洞。

  七八年八月十五后第三天,大青山發洪水,從西海子里嗆出(逆水游出)很多大魚。

  讓最早路過入水口的村民小發了一筆。

  因為魚有逆水游泳的習慣,原因有二。

  第一是方便捕食,很多魚是以浮游生物為食的。

  而這種生物隨波逐流,魚逆水游泳則可更輕易的捕食。

  第二是方便呼吸,魚呼吸時需要使水進出魚鰓。

  逆水進出的水流相對速度更快,可以攝取更多的氧氣。

  洪水大的時候,魚逆水進入退洪渠。

  但洪水來的快去的也快,魚很容易擱淺在退洪渠里。

  一些最早發現魚的農民最多收穫三四百斤,而且在沒有什麼工具的前提下。

  想到這裡,李之重趕緊吆喝三寶趕羊往家走,這時天也給力,又滴答了起來。

  回到家裡,李德財也下工了,這雨時有時無時大時小,沒法幹活,乾脆歇工一天。

  李之重很高興,還想著怎麼把父親騙回來呢,結果父親就回來了。

  把他的記憶和當下天氣聯繫起來和李德財一說,父親秒懂,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父親出去了一趟,不一會兒,大爺家大兒子李虎虎來了。

  李拉住和李拴住一人領一個成年的兒子也來了。

  父親把情況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關於魚的事說是有人告訴他,也沒把話說死。

  是否能撈到看運氣了,但父親的威信使得這些人不得不信。

  李德財安排李拴住和兒子去飼養院套個馬車。

  要加囤子,用鐵皮或木頭柵欄做的,一米多高,圍在馬車上前後開口處,增加馬車運量。

  其他人收集各種袋子,編織袋和麻袋甚至毛口袋。

  安頓千萬不要和別人說,甚至是媽和老婆也不能說,就說生產隊要的。

  毛口袋是春末用小鐵刷招牛毛,用牛前小腿腿骨製成的紡線錘擰成細繩。

  請口袋匠編織成一塊兒毛布。

  長約一米五六寬約一米三四厚半公分,以寬摺疊,粗麻繩縫製側面和下面接合部。

  翻過來就是一個長一米五六寬六七十公分的毛口袋。

  牢固透氣,貯存的糧食不受潮、不霉變、防鼠咬,可以傳輩數。

  李家人按照李德財的安排,分開拉遛行動,免得引起外人懷疑。

  要求到了退洪渠後分段觀察,馬車要停的離渠遠點。

  隨後打發李之重去叫他大舅,說讓他馬上來一趟,有急事。

  趕得也巧,李之重在大舅家門口碰上了剛下工的馬耀宗,一說急事,大舅家也沒進直接跟來了。

  撈兜子(撈魚工具)和抓網李德財和李拉住都有。

  撈兜子去柄和抓網一起裝在袋子里,木柄扛上。

  人手一把鐮刀,那是用來劈魚的,一二十斤的魚即使擱淺,想要抓住也是很難的。

  一鐮刀下去,連砍帶勾,再大的魚也受不了。

  雨越來雨大,整個天地間白茫茫的,野外基本沒什麼人了。

  李之重跟在父親後面默默地走著。

  雨打在頂在頭上的編織袋上,發出啪啪的響聲,路上就地起水,他乾脆把鞋脫了拎在手上。

  「爹,現在過去是不有點早?」李之重問。

  「不早了,一上午我觀察天氣,靠山畔前一個小時左右天就放白了,意味著那裡雨停了,洪水從山腳流到我們這裡需要大約四十分鐘,不早了,洪水快退了。」父親睿智地說。

  「奧,明白了,世事洞明皆學問啊!」李之重不管父親能否聽懂,狗腿地說著,父親不明覺厲點點頭。

  退洪渠靠近西海子入口處,一百米範圍內,洪水雖然很大。

  還是能看到大魚黑黝黝的脊背不時漏出水面。

  除了看車的李拴住,一行人在渠上匯合了,撈兜子又裝上了木柄。

  李德財拿著抓網走下渠壩,選了一個位置站好。

  前方是一個容易聚魚的漩渦坑,使勁掄圓撒出。

  往回一拉,發現拉不動,以為是碰到了石頭。

  抖了一下網,感覺有魚在網裡翻騰,叫李來勇(李拴住長子,身高樹大的)下來幫忙。

  爺倆緩緩往回拽網,主要擔心若是石頭怕掛破網子。

  及至跟前,發現有十幾條大小不等的魚,最大的草魚有十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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