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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十一屆三中全會

  時間到了十二月十五六號,李之重和父親有事沒事讓收音機開著。

  鎖定《中央人民廣播電台》。

  尤其是新聞類的,總要自覺不自覺聽聽說啥。

  馬玉仁有點煩,一來聽不懂二來沒興趣。

  最煩人的是費電,意味著很快就要換電池了,又得花錢。

  新聞一般是早八點和晚七點開始,每次二十多分鐘。

  內容為兩個版塊兒,國內新聞和國際新聞、

  國內新聞和現在差不多,領導人的日常,但時效性很差。

  可能幾天前甚至十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不能暴露領導人的行程。

  關於這個年代新聞的時效性,李之重深有體會。

  前世八十年代中後期,李之重讀高中時。

  每天早上到校路上,聽旗里(縣)廣播電台新聞。

  從五月份的「善岱公社小麥長勢喜人」。

  一直聽到七月下旬,還是「善岱公社小麥長勢喜人」。

  喜人就喜人吧,你不能說兩月吧。

  李之重馬上要放假回家收割小麥了。

  不過等開學就沒有了,甚至讓李之重有些失落。

  不過還好,又換成了「大岱公社秋糧豐收」,這樣好了,永不過時。

  國際新聞主要是社會主義國家領導人的一些事情。

  再有就是資本主義國家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最近幾天的新聞有些特別。

  新聞簡評中有意無意拋出一些話題,且又欲言又止。

  有點啟發民眾的感覺,就連李德財這樣的地道農民,都感到有些異樣。

  不像原來那種告知式的宣講,搞的人云山霧罩的,不明就裡。

  1978年12月18日早新聞。

  只說了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在北京如期舉行。

  會議截止22日結束。

  會議內容一概沒有,參加人員不詳。

  中間幾天也只說代表們熱烈討論,積極建言,但具體內容還是不太明確。

  1978年12月22日晚八點新聞。

  新聞主播強調今天新聞內容很重要,而且很長,希望大家認真收聽。

  李之重和父親坐在炕上,收音機也被搬到了炕上。

  馬玉仁今天晚上沒踩縫紉機,因為縫紉機一動,家裡啥也聽不清。

  李德財讓她休息休息,串門剛走。

  今天停電,煤油燈散發著暖暖的黃光,就是那一縷黑煙有些礙眼。

  茶壺在爐子上咕咚著,水開了剛灌起,續水再燒。

  炭火光從爐圈縫裡射到屋頂上,一閃一閃的。

  父子倆一人一碗開水,虔誠地聽著播音員的每一句話。

  李之重趴在炕上,鉛筆在橫格本上飛快記錄著一些他認為有用的內容。

  當然他也知道,明天早上的《人民日報》肯定會全文刊發,就是一種習慣吧。

  會議內容大抵歸為幾點。

  一是這次會議徹底否定了「兩個凡是」的方針。

  重新確立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二是停止使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口號。

  作出把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

  三是會議實際上形成了以***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

  會議意義有幾點。

  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是建國以來黨的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偉大轉折。

  也是共和國歷史上的一個偉大轉折。

  他從根本上衝破了長期「左」傾錯誤的束縛。

  重新確立了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

  又一次解決了「中國向何處去」的問題。

  成為開闢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開創中國社會主義事業發展時期的偉大轉折。

  新聞播報了一個小時左右。

  李德財雖沒完全聽懂,直觀認為國家會有大的變動,從哪裡動他又說不上了。

  按照新聞里說的,國家以前很多東西做錯了,也在反省改正。

  這讓李德財有些惶恐,這麼大的國家也有做錯的時候,實在是想不通。

  父子倆聽完廣播,別的高深的內容也沒探討。

  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用處,屬於綱領性的東西。

  只是就二拴摘出來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三個話題聊了聊。

  聊也是主要李德財聽神棍兒子說。

  「爹,按照會議說的,以後國家最高領導人就是***了。」李之重說。

  「前兩年不是……」李德財低聲的沒有說完就結束了。

  「爹,按照政策,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

  「經濟建設與提高收入有關係,就是要做實事了,不像以前天天務虛,凈搞一些沒用的事情。」李之重解釋著。

  「意思就是以後不會天天開會,不再鬥私批修、批林批孔和以階級鬥爭為綱了。」

  李之重在稿紙上頓著筆說。

  「那以後開不開會了?那開會說啥呀?」李德財茫然的問道。

  「會還是會開的,不過內容肯定是和搞好經濟。」李之重說。

  「早該這樣了,天天說點沒用的。」

  「吃不頂個吃,喝不頂個喝,那咋樣才能搞好經濟呢?」李德財又問。

  「這就要說到改革和開放兩條路了。」

  「對農民現在這種狀況,改革農村勞動人民與土地的關係是重中之重,包產到戶極有可能在明年開春實行。」李之重斷言道。

  「包產到戶是啥意思?難道能把土地分了?那不是資本主義嗎?」李德財一連三問。

  「包產到戶就是把集體的土地分給農民自己耕種,除了交公糧剩下就是自己的,以後也不說什麼主義了。」李之重耐心講解著。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李德財很高興聽到這些。

  但接受了將近三十年的社會教育,認同的觀念忽然全變了,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按照鄧公說的『白貓黑貓,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天天餓肚子,不是社會主義。」李之重又強調說。

  「真的嗎。」李德財依舊疑惑,看二兒子信誓旦旦的說,讓他又不得不信。

  「爹,分地我覺得也沒什麼,最多了糧食多打點兒,吃的飽一點,就現在這糧價也沒多少錢,對咱們意義不大。」李之重沒再停留在理論探討中,敘說著將來可能發生的事兒。

  「也是啊,種地就沒聽過幾家發財的。」見過世面的李德財反應了過來。

  「現在是個機會,很多人疑神疑鬼的不敢下手,我們先行一步。」李之重說。

  「怎麼先行?」李德財問。

  「爹,現在能不能聯繫上和你以前做葦席和蒲棒的外地人?」李之重問道。

  「應該很難,畢竟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不過可以試試,原來那些雜貨鋪老闆,公私合營后應該還在,我試試。」李德財想了想說。

  「五三年我們回村后,別人也就歇了心不再打算出去了,我還和幾個處的不錯的老闆通過幾封信,基本沒有改行,後來政策緊了,就斷了聯繫。」李德財又說。

  「地址和人名都記得?」李之重有些小激動,這可謂意外之喜。

  「應該是信封和信紙都在,要問你媽,她放的。」李德財也有點高興了,算是未雨綢繆。

  「我媽咋啦還不回來?」回歸后的李之重第一次迫切見到母親。

  也第一次對她這個扣扣索索的匣匣不再抱怨了。

  馬玉仁回來了,在櫃底一個紅色包袱里翻出來一堆紙。

  有合作社的入股證明,一個解放前的土地契約,那是老房子的。

  有兩三個信用社的存摺。

  還有就是幾個信封了,貼著李之重兩輩子都沒見過的郵票。

  有紅底色八分的鍊鋼工人,綠底色二分的飛行員。

  棕黃色半分的煤礦工人,藍底色二分半的護士,真事大開眼界。

  信封書寫沿用民國格式,信紙內容也一樣,全是繁體字,還是毛筆寫的。

  基本是互致問候,簡單說一下自己的現狀。

  從父親那裡了解到,這些人基本和他同齡,處的不錯,得益於父親捨得花錢。

  應該沒到退休,可以趁過大年這個時節發個信問候一下。

  看看能不能聯繫起來,李德財說再等等看,旗里(縣)年前應該要開大會了,聽聽再說。

  李之重認為也對,父親這些外地朋友也需要有個接受新政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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