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我給你作保!
茶水撤了下去,桌上擺滿了碟子碗筷,按照唐歌的要求,有扣著的,有端正放著的。
公休寧他們茫然的看著唐歌,唐歌拿起兩根筷子,在碟子,碗口敲了敲,試了試音色,微微一笑,筷子輕輕落了下去,一瞬間,世界清淨了,一首優美的旋律,竟然在碗筷之間傾瀉出來,仿佛是奔流的小河,又像是漫天落下的星光,婉轉的在歌唱,那筷子,碟子,碗,都像是活了一樣,在歡呼,在跳躍,在飛舞,所有人都震撼了,沉迷在這碗筷飛舞流光的曲調裏麵。
唐歌停下來許久,所有人卻都在發懵,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剛才那首曲子,竟然隻靠著碗筷演奏出來?
“休寧公子,你覺得,這樂器如何?”
公休寧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作抱在胸前的手,這是大唐的禮節不是嗎?
唐歌含笑看著他,沒有說話,站起來,親手把薛丁山找回來的那些木桶翻了過來,倒扣過來,他坐在一個桶上,拿起了兩個整齊的木棒,敲敲木桶,試了試音色,然後下一刻,那平凡的木桶,轟然炸裂,震撼人心的鼓點兒爆發出來,仿佛狂風驟雨一般,鼓蕩在人的心懷,震顫在人的耳膜,兩個棒子,幾個木桶,唐歌“哐”的一聲木棒落在銅鑼上,把這狂風暴雨一般的鼓點兒結束。
所有人都在震撼之中沒有回過神來,唐歌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喝了一口茶,等著他們回神。
公休寧站起身來,走到唐歌麵前,深深的行了一禮:“大哥,休寧剛才口無遮攔,得罪了,我服了。”
薛丁山和程謨都看傻了,目光在桌子上的碗筷和下麵的木桶上來回遊移不定,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是真的,就憑,就憑碗筷也能奏樂,就,就憑木桶?
馬湘蘭歎了一聲:“你方才沒有給小白寫曲子,也沒有繼續給顏令賓寫詞,怕是知道,哪怕是寫了一千一萬,也僅僅是能照顧眼前,而不是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吧?”
唐歌看著馬湘蘭:“想不到月嬌姐姐這麽看得起我。”
馬湘蘭搖頭苦笑:“好了,這事兒,我全力以赴幫你,一切聽你指揮,不管有沒有人幫,我都站在你這邊,需要我做什麽,你直說,我給你打下手。”
唐歌行了一禮:“月嬌姐姐深明大義,唐歌佩服。”
馬湘蘭點了點頭,這一次,到沒有再次跟唐歌對著幹,也沒有給他臉色,她心裏仍然震撼,震撼他的話,震撼他的才華!他真是幹大事的人呐!
公休寧喝了一口茶,幽幽問道:“錢我可以出,官場我可以周轉,想必大哥心裏有了章程,我具體做些什麽?”
唐歌對公休寧豎了豎大拇指:“若是朝廷有人想要為難咱們,你幫我擺平,或者弄死他!”
公休寧微微一愣,苦笑道:“大哥,你可真是沒個正經的時候,你就別再欺負我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唐歌認真的看著他:“我是認真的!”
“大哥,你在說笑?”
唐歌搖了搖頭:“有錢能使鬼推磨,休寧,這件事能造福天下蒼生,可是我一個人是不行的,而且這件事兒,若是進行下去,難免有人拿聖者之道說事兒,甚至我會沾染什麽造反,蠱惑銘心的風險,你們看得出來,我對朝廷討厭還來不及呢,如今咱們正在風口浪尖兒上,暫時不能展開來去,等揚州此間事了,才能著手,否則諸事不便,可朝廷一旦沾染了,我想活著,就難了!”
“怕是大哥太看得起我,公休寧沒這個能力。”
“那真是,太可惜了。”
公休寧有些糾結:“休寧竊以為,大哥似乎是多慮了。”
“哦,怎麽說?”
“大哥你是要開設學堂,教授這些苦命女人音律歌賦之道,然後讓他們以此謀生,我也隻是投資人,怎麽會牽扯那麽多無端是非?”
唐歌搖頭:“要真如你想的那麽簡單就好了,我要給這些想要轉型的女子贖身,讓他們以正常人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建立在他們是樂籍的基礎上,以樂戶的身份活著,若是那樣,我做的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公休寧猛地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變法,變法,商鞅變法,難怪他要那商鞅變法當例子,原來如此,公休寧瞬間明白過來,唐歌要做的這件事兒,是建立在這些人都是正常戶籍的基礎上的,這天下那麽多樂籍,一個兩個還好,可是那麽多,這……這當真是一個大麻煩。
唐歌笑了笑:“是,你想的沒錯,單憑戶籍這點兒,就有人可以說我心懷不軌不是嗎?”
公休寧眉頭幾乎鎖在了一起:“我對大哥傾慕有加,佩服萬分,知道你不是說大話的人,想事情也想的萬全,這件事兒若真如此,確實有點麻煩,不過……”
公休寧想了想:“不過,小打小鬧,我還能護得住,等此間事了,我給你推薦一個人,這事兒我們算是合作關係,到時候寫上她的名字,可保大哥諸事太平。”
“哦?”
唐歌不禁心下一動:“有此等神人?”
公休寧笑了笑:“神人到不至於,不過有她的保駕護航,想必多辦事情不會遇到阻礙。”
“嗯,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耍賴,來來來,簽字畫押!”
公休寧不禁苦笑不得,唐歌親自拿出紙筆:“怎麽,你想反悔?我可告訴你,這必須簽字畫押,到時候我拿出一份合同,再叫那位大神親自落筆,你這個姑且算是個保證。”
說著在紙張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公休寧:“簽字兒,姑且算你的包票。”
公休寧頗為無奈:“我就這麽不讓大哥信任?”不過說歸說,公休寧還是落筆下去,寫下了“趙敏”兩個字。程謨看到這倆字,心裏哆嗦了一下,休寧這是瘋了,這可如何使得?
唐歌看的小心肝兒砰砰亂跳,趙敏?你丫的可別嚇我,難不成要演武打片?倚天屠龍記?嘖嘖,趙敏……
唐歌接了過來,遞給馬湘蘭:“月嬌姐姐,來,畫押!”
馬湘蘭白了他一眼,怎麽到了我這裏就成了畫押了?她落筆寫下了“馬湘蘭”三個字,比唐歌那老蟑螂爬出來的字兒好看多了。
“如此,萬事大吉,此間事了,咱們幹一票大的。”
公休寧和馬湘蘭那個無語,對這個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怎麽好好的,突然就跟土匪似得,還幹一票大的!
“大哥,我呢?”
薛丁山坐不住了,這種好事兒,怎麽能少了他。
“你?”
薛丁山用力點了點頭。
“不急,到時候你打下手……”
薛丁山老大的不樂意啊,可是唐歌性格他知道,他說了就隻能這麽做了。
對於馬湘蘭的痛快,唐歌意料之中,也挺感動的,這個所謂的簽字畫押,無非是確認同盟關係而已,並不代表什麽。
“好了,既然你也把休寧哄進來了,該說說具體怎麽做了,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不是。”
唐歌差點一口氣兒沒上來:“月嬌姐姐,咱能愉快的玩耍不了,休寧又不是姑娘家,就算是,也輪不到我哄,你這是挑撥離間,破壞咱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群眾關係。”
公休寧聽得心裏一顫一顫的。
馬湘蘭恨不得噴他一臉茶:“說人話。”
唐歌咧了咧嘴,隻準你官兵放火,還不準我平民點燈了。
“休寧後台瓷實,有他作保,想來能夠風調雨順了,月嬌姐姐現在也不必急著做什麽,回去之後,給姐妹們登記造冊,寫明白姓甚名誰,各自擅長的領域,至於休寧,我等你給我拉一個強大的後台,其他的以後我再給你們慢慢說。”
公休寧直翻白眼:“大哥,你這麽做就不地道了,事兒姑且算是敲定了,你怎麽說讓我知道一下,也好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不是。”
大夥都是不停地點頭,必須要滿足好奇心,否則跟你急。
唐歌無語了,不過想想也是:“很簡單,花滿樓擇日開張,我想在花滿樓開張的時候,設計幾套歌舞,編幾個小曲兒,讓春風樓的台柱出來表演,一次為契機,將春風樓轉型!”
雖然大夥差不多猜到,但是對於唐歌編出來的歌舞和小曲兒,還都是充滿了期待,定然是讓人矚目的。
“沒事兒就散了吧,眼下揚州的事兒還沒解決,很多東西幹起來都不順當,大夥兒加把勁兒,把揚州的牛鬼蛇神擺平了,咱們才能發財數銀子不是。”
大夥等了許久,唐歌悠閑的喝茶:“沒了”幾乎是異口同聲。
“不然怎麽樣?”
切……
大夥同時給了他一個白眼,隻有顧橫波他們幾個最終是,唐歌說什麽就是什麽,沒有任何懷疑的態度。
“散了散了,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別到了危急關頭,有命賺沒命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大哥你急什麽,你看,這春光正好,不如我們再喝幾杯,暖暖身子,大哥怎麽說來的,對,酒逢知己千杯少。”
好吧,果然都是酒鬼,想喝酒你們就說,還用得著說的這麽美麗:“虛偽……”
客棧,程謨流著哈喇子,抱著壇子,使勁兒用鼻子聞了聞,這酒,怎麽就這麽好喝呢。
“程謨,京中的情勢如何?”
程謨砸吧一下嘴:“暫時沒有什麽動靜,都比較老實,幾乎跟楊國忠沒有任何來往,連個書信傳遞都沒有。”
“哦?這幫老狐狸還真坐得住,關鍵時刻,難道要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
程謨撇了撇嘴:“我約莫著是跟楊國忠一樣,都在那持觀望態度,鬼的明哲保身,都不想撕破臉才是真的。”
“嗬嗬,沒想到幾天功夫不到,你這榆木腦袋都能開竅。”
程謨笑的憨厚:“那個,休寧,我很不明白,你,你寫她的名字幹嘛,你這不是找事兒嗎?”
公休寧搖了搖頭,慵懶的靠在窗邊,抿了一口酒:“算我沒誇你,你這腦袋還跟木頭棒子一樣,一點沒變。”
程謨不服氣了:“那你說,你這不是找事兒嗎?”
公休寧看了一眼越來越濃的夜色:“唐歌,怕是發現了我的身份了!!!”
程謨一下子炸毛了:“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