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出神入化
樊錦滿腔怒火,卻在對上初夏那雙迷蒙的眸子時,再也提不起氣來。
這女人,美得讓人難以逼視,像是從萬裏冰山而來皚皚白雪做成,美得耀眼,冷得浸骨,使樊錦在這烈陽高照的六月天打了個冷噤。
初夏十分淡漠地瞥了樊錦一眼,目光便不再在她身上停駐。
“這是去哪兒?”
“雲霄說送我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娘子餓嗎?”
初夏懶懶地點了下頭,軒轅雪陌故意岔開話題,將馬車上的糕點遞給她。
“哼!”樊錦冷哼一聲,惱怒地一把揮開車簾,當即跳下馬車。繡兒見此,也跟著跳了下來。
“這都歇了多久了,怎麽還不走!”望著坐了一地的人,她大聲吆喝。誰料大家都各自吃著幹糧,沒任何人搭理她,如此,她便更是來氣。
殷木見勢湊了過來,遞給她一饅頭。
“給,吃點兒。”
“滾開。”一把揮開他手中白花花的饅頭,殷木看著饅頭在地上滾個圈,蹭得髒兮兮的,心裏頓時就不是滋味兒了。
“不吃算了。”
“你……”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樊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天崩地裂。眾人皆是一驚,交頭接耳地問著:“這是怎麽了?”
樊錦毫無形象地在地上嚎嚎大哭,偶爾還蹬兩下腿兒,肆無忌憚地發泄起來,嚇得殷木趕緊跑過來安慰。
“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麽了?”
“大哥怎麽能,怎麽能這樣啊!啊……”樊錦哭著還不忘拍兩下地,一副十足撒潑的架勢。
雲霄站在樹下,淡然優雅地吃著饅頭,見此也是隻笑不語,他當然曉得樊錦定是被軒轅雪陌嚇到了。想當初,軒轅對著那女人一口一個娘子,溫柔地都可以拎出水來,也是驚得他好久才適應過來。
這邪魅如妖,無情冷血的攝政王,任誰見了他現在這副模樣都會嚇得不輕。
“聽,有動靜。”雲霄突然說了句,一時間,大家都各自停下手中動作,悄然握住身邊的武器,細細去聽這所謂的動靜。
樊錦立馬閉了嘴,兩行清淚還掛在臉上,卻從地上一下彈跳起來拔腿就跑,轉眼就沒在不遠處的草叢中。
殷木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隻見她動作利落無絲毫拖泥帶水,看來這逃跑的本領可沒少練。
打鬥聲愈來愈近,一眾人眨眼就消失在這暗道,埋伏在各處。
不多時,隻見遠遠的大樹下跑來一男人,背上背著一小孩兒,那男人早已渾身是傷,小孩兒也趴在他背上,怕是早已昏迷。
緊接著一群蒙麵人追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手中武器各式各樣,雖全都蒙住麵部,卻也遮不住翻騰的殺氣。
眾人蜂擁而上,那男人手持利劍招招致命。他手法極快,不見那劍是如何揮動的,在眾人中一彈一躍之間,劍氣四溢,洶湧威猛,卻也處於下風。
正對前方正敵,後麵揮來一刀被他急步轉身擋下。腳下方又送來一鐵錘,那男人跳躍而起又躲過這一利器,卻又身側一劍劃來,他結實的臂膀立馬劃出一道大血口,像獅子的嘴巴張開,一直噴血。
一招接一招,那男人來不及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執劍繼續抵抗。
這邊,樊錦看得是咬牙切齒,“你看他們一大群人欺負一個帶著孩子的人,未免也太過分了。”
“是有點兒過分。”殷木點頭,表示讚同樊錦的話。
“不行。”
“你要幹什麽?”殷木話還沒說完樊錦便跑了出去。
“嘿,你們一堆大男人欺負一個帶著孩子的人,算什麽英雄好漢?”
雲霄聽聞動靜,霎時扭頭向樊錦一個眼神掃過去,臉上寫滿了憤怒。
“你……”殷木沒想到樊錦會在這時候插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企圖攔她時,樊錦早已快他一步氣鼓鼓地從草叢裏衝了出來,抬頭挺胸,一副鬥誌昂揚的氣勢。
打鬥的幾人皆是一頓,頗為不耐煩地當下就是向樊錦一刀揮去,卻在看清那張臉時停了動作。
喲喝,是個女人,還是個美得很的女人。
這時殷木也衝了過來,與樊錦並肩而立。
“嘿嘿嘿,我這妹子腦子從小就不好使,大家可不要放在心上。”殷木嬉笑著,說完就拐著樊錦的胳膊往另一邊帶,誰料某人將腦子放在了先前的樹下,衝出來時忘帶了,這個時候,硬是轉不過這個彎兒。
“放開。”樊錦使勁兒掙紮,胸中那口氣竄上來怎麽也壓不下去。再看一眼倒在地上連臉上都是淤青的男人,手臂上到處都是傷,卻仍護著懷裏昏迷不醒的孩子,心裏的火氣便更盛。
“我說的是實話,就算我看得過去,他也看不過去啊!我告訴你們,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你們全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高手?”一群人目光轉向殷木,均是漬漬兩聲。見他雖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眸子裏卻也藏著幾分高深。重點是他腰間的那把劍太過出色,就算是門外漢一見也自知那劍不平凡之處。
“噝。”殷木雙眼徒然一亮,聞言倒抽口氣,他可沒說他看不過去,更沒說他是高手中的高手,死丫頭又在瞎折騰,真是什麽大話都敢說。
樊錦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著還不忘向著殷木比劃比劃,“有本事,你們都別欺負那男的,都衝著他來。”
樊錦說完,當真一把將殷木推入虎口,“木頭,你是最厲害的。”說話間,她早已一溜煙兒跑到身旁的一棵大樹後麵藏著了。
殷木頓時無語,這丫頭出頭倒是挺快的,關鍵時刻腳底就像抹了油似的,比兔子還跑得快。
一眾人提起手中的武器就向這位傳說中高手中的高手招呼來,殷木霎時被團團圍住,冷汗蹭蹭地往外冒。
“滾開,少多管閑事!”低沉倔強的聲音,那渾身是傷的男人將劍一下插在地上,一手抱著小女孩,一手撐著劍柄努力支起身來。
“墨七?”
初夏聽聞來聲,不由立馬睜開閉著的雙眼,毫不猶豫掀開車簾。
軒轅雪陌見初夏的反應,臉色立馬暗淡下來,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墨七,他不由更加惱怒了。
他為何在這兒?
憑他的功夫落得這滿身的傷,看來是遇到了不少麻煩。還有他臂膀下夾著的……
蝶兒?
初夏在這時也瞥到了墨七手裏的小人兒,那閉著雙眼,渾身無力耷拉在墨七身上的,分明就是蝶兒。
墨七單手執劍,穿梭在一群蒙麵人中,一手將蝶兒夾在臂下,努力護在腰間。
初夏跳下馬車,卻被軒轅雪陌用內力一下緊緊禁錮在了懷中。
“娘子不要去,危險。”
初夏隻覺身體忽而一軟,便撞倒在軒轅雪陌懷中,覺得剛恢複了些的力氣一下就被全部抽離。她並未想到是軒轅雪陌,一心想著,以前從不曾這樣過,最近,身子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遠處一聲嚎叫傳來,初夏尋聲望去,墨七腿上又挨一刀,讓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行。”
“娘子……”軒轅雪陌正欲說什麽,卻被初夏驚人的力道推開,他踉蹌幾步,重重地跌坐在地。
軒轅雪陌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這怎麽可能?她何時有這般功力,他和她日夜在一起,他曾探過她脈搏,是沒有內力的,更不用談武功。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她,畢竟她是一直要他性命,並且能害他性命的人。他和罌粟交過手,她不是一般的武者,功夫極其高明。可憑她的功力,他在她身上竟找不到任何習武人該有的特征。
軒轅雪陌還在思量,初夏卻秒秒鍾出現在墨七身側。
她突然出現在人群中,轉身之際抽出腰間的玉帶劍如絞蛇般纏上對方的手臂,那劍刃在那隻粗壯的臂膀上留下道道細小的傷口,滲出全是黑色的血液。
待壯漢一聲慘叫,砰然倒地,眾人才突生驚覺又多了個人。
可是,這人是何時出現的?
雲霄訝異,她是如何過去的?他什麽都沒看見,她就已經出現在那群人中間。
不可能!怎麽可能?
再高明的輕功,移動時也會有虛影和帶動的風,這女人,他什麽都未察覺到,她分明就是消失後突然出現。
雲霄猜得沒錯,瞬間移動,她是整個人用意念消失後重現,根本就不是什麽所謂的武功。
“玉帶劍!”
周圍的氣氛瞬時下降,蒙麵人皆是一陣恐慌。江湖人士皆知,玉帶劍乃江湖名劍,是十七殺頭領護衛麗姬的隨身之物。
“罌粟?”墨七一激動,如何也想不到會遇見她。
眾人還在震驚之際,其中一蒙麵人正欲殺來,剛一動,初夏手中的軟劍毫不留情地一下擲出去,直接穿透他的喉嚨。
“哚”地一聲壯漢被釘在了對麵的一棵大樹上,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聲。
軒轅雪陌早已隱身在一棵大樹上,本想初夏若是受到威脅,他就立馬一聲令下,保準不留一個活口。卻不想竟見到這一場麵。
他本覺得這世上已無人比他更了解她,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
玉帶劍,麗姬的隨身之物為何到了夏兒手裏?
“想活命,立馬滾。”她並未抬頭去看任何人,而這些蒙麵人都被這冷颼颼的話語驚得憑空一哆嗦。
幾人相視對望,皆麵麵相覷,隨後識趣地消失在這片林蔭小道。
不用說,連軒轅雪陌都震驚了。
這個迷又蒙上了一層霧,其他人更是如此。這個一路跟隨在攝政王身邊的,並非是他們想象中的弱女子。
“罌粟。”墨七終於鬆了口氣,他已經被追殺了幾天幾夜,強敵環伺,早已體力不支。
“是誰要殺你們?”
“是,宮主。”墨七低下頭,果然,宮主是容不得別人一丁點兒背叛,向來如此,違背他命令的,都將慘死在黑羽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