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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不適合你

  “何時下的令,我怎麽不知道?”流砂冷哼一聲,一向高傲而又跋扈的姿態。


  “宮主口喻,得向墨七統領拿金羽令才行。”


  “金羽令?就區區一個玄雲閣,還得用上金羽令?”流砂聲音徒然高亢,滿滿的不服氣,憤怒難平。


  金羽令,是用來應急緊急事件的,掌在墨七手中,宮中一切人脈都能隨意調動,是除了黑羽令最大的一張宮令。而今,宮主居然用它來封鎖一個小小的玄雲閣。


  “統領,你不能進去,不能……”


  “放手,趁我還有耐心,不要讓我血洗這玄雲閣。”


  “統領……”


  屋外的吵鬧聲越來越近,聽聞來聲,初夏隻覺著耳邊風聲一陣,百裏南潯圈著她的腰,腳下一旋轉,便飛上了旁邊的花樹。密密麻麻的紫色花朵墜落下來,將他兩人的身體遮了個嚴嚴實實。


  而此刻,百裏南潯仍將初夏禁錮在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而他則伸出手臂環住她柔軟的腰肢。


  初夏剛想反抗,流砂便急步向這邊走了過來,害得她隻得任由他抱著。其實他的懷抱,很舒服,一向反感被人肢體觸碰的她,這次心裏卻出了奇的沒有產生抵觸。


  “罌粟,師姐親自登門拜訪,你也不肯出來相迎嗎?”


  流砂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肢站定在院中衝著玄雲閣敞開的大門嚷嚷,一身黃色衣衫,妖嬈如初。


  “不肯出來嗎?是怕了嗎?這可不像你呀!”流砂冷笑,那聲音像是毒蛇般纏向初夏,讓她在百裏南潯懷中打了個寒噤。


  感受到她這一變化,百裏南潯收回投在流砂身上的目光,低頭看向懷中女子。麵上隻是淡淡一瞥,但他的大手卻已附在了她背上,安撫似的輕輕拍了兩下。


  “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一絲陰冷的笑容慢慢爬上她唇角,冷漠血腥至極。


  流砂抽出腰間玉笛湊在嘴邊,清脆悅耳的笛聲發出,那笛聲成結,斷斷續續,聽得人極為不舒服。


  忽而,笛聲變得悠揚起來,那音節就如潺潺流水般綿綿不絕,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歡快。初夏莫名其妙地看著周邊弟子皆是一副深深陶醉的表情,不,與其說是陶醉,還不去說是被控製。


  一個個弟子不分男女,就連這院中棲息在樹上的鳥兒,皆是一副癡呆模樣,雙目空洞地向流砂聚攏。


  這就是禦獸決,不光是人,連鳥獸都可控製。隨著笛聲的變幻,所有聽聞這笛聲的生物隻有兩種反應。


  一是吹樂人若隻是簡單地想要控製人心,悠揚樂聲便會使聽到樂聲的生物仿佛置身於美麗的夢境中,霎時間千樹萬樹梨花開,讓人興奮沉醉。


  而另一種反應,則是吹樂人的殺念,一切鳥獸人群、風雲雷雨,皆隨她而動。這就是禦獸決最可怕的地方,可以主宰一切有生命的東西,摧毀心智,撅出獸性,殺人手段防不勝防,所有被控製的生物同時攻擊吹樂人想殺的人。


  初夏震驚地看著眼前一幕,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這院子已聚集了多種生物。殊不知,此刻若不是百裏南潯在她身旁,她此刻怕是也成了這其中一員。


  百裏南潯有些好笑地看著懷中人可愛的表情,也隨她看向這一院被控製的人獸。這不過是禦獸決的第一層而已,流砂若是使出第十層,那方圓十裏的生物一片廝殺,還不得把這小丫頭嚇壞?


  “罌粟,你到底出不出來。”


  流砂一聲怒吼,收回手中玉笛,所有漫遊的人獸均在地倒成一片。


  麵對四處仍舊如初的一片寂靜,流砂有些抓狂。對於宮主的差別待遇,她滿腹怒火無處發泄,解鈴還需係鈴人,她便直接找上了門。


  一地人獸忽然清醒,流砂大怒,一聲“滾”皆是將人群嚇得從地上爬起來四處逃散。不一會兒,這玄雲閣再次落得個幹幹淨淨。


  來之前,流砂料想過千萬種事情發展趨勢,她們會大吵一架,會打得天昏地暗,會你爭我鬥毀了這玄雲閣,會一起跪在長生殿接受宮主處罰,會……


  這麽多猜測,卻唯獨漏了一種,她會躲著不見她。


  也對,她已經沒了內力,難道要坐以待斃,等著她來殺她嗎?


  “算你聰明。”流砂冷哼一聲,轉身怒氣騰騰地離開,路過石桌石,還不望生氣地擲出一指功力,如利箭,無形穿透桌上水壺。


  瓷壺瞬間支離破碎,殘物向四麵八方飛去,其中一些直接飛向掩在花中的兩人。


  在初夏一瞬驚慌中,百裏南潯手掌旋轉,一團幽藍的光從他掌心發出,將飛來的所有碎片焚成粉末,隨風漾去,悄然無聲。


  初夏呆愣地看著這一幕,她嚴重懷疑自己所看見的,眼前這個人,功力已經高深到無人可窺探的地步了。


  兩人對視,無聲的沉默漫在整個院子。這一次,不是尷尬,而是溫馨。


  “腿還痛嗎?”百裏南潯盯著她的臉,極其認真的問道。


  “啊?”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初夏有些摸不著頭腦。在她愣神之際,他已跳下樹幹將她放在了樹下的石台上,而他蹲下身,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說地便脫去了她的鞋襪,將褲腿拉上去,露出她傷痕累累的膝蓋。


  初夏眉頭深鎖,一時慌亂至極,使勁兒將腿抽離他的嵌製。無奈,她越是掙紮,他握住她玉足的手便越是用力。


  對於她的掙紮,百裏南潯頗為不悅地抬頭看向她。初夏一個激靈,目光與他相匯的瞬間,那雙深邃無底的眼眸仿若一片不可窺探的迷蹤仙境,一經碰觸便會無止境地深陷。


  不可否認,眼前的男人,無論容貌還是權勢,絕對優秀到世人無可攀比。但正因為他像那畫中走出來的人物,渾身的寂寞淒清,高貴淡雅,聖潔地將他杜絕於塵世之外,讓人不敢生出半點兒向往,於他,隻有恭敬和順從。


  百裏南潯固執地握住她的腳,將桌上的藥膏拿起,為她擦拭膝蓋的傷口。


  “百裏南潯。”初夏忽然喚道,聲音沒由來地輕柔。


  “恩?”百裏南潯低啞的回應著,連他自己都訝異自己的反應。從來無人膽敢直呼他的名諱,而他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來,竟是那般動聽。


  她問,他答,一切都是那麽自然,仿佛是千百年前就養成的默契。


  “我們,認識嗎?”


  她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無比熟悉,不僅是一麵之緣那麽簡單,簡直就是刻骨銘心。


  可是,任她如何也想不起有關於他的任何記憶。


  百裏南潯聞言手上一頓,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曾幾何時,他也不止一次地在心裏問過這個問題。


  世間一切,他從未想過要對任何認真,可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在沉溺,在不知不覺中癡迷。


  修仙之人,應當以忘我為界,以無我為基。現在這樣,隻會讓他離仙道越來越遠。


  可從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情緒,已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了。


  百裏南潯謔然起身,初夏一雙耀如星辰的眸子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異常俊美的男人。


  她似乎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們相互看著對方,將各自的輪廓在心中一遍遍勾畫,這麽近,卻又那麽遠。


  許久,久到百裏南潯冰冷的眸光如遇暖陽,冰雪消融般,一點點柔和下來。


  下一刻,他忽然棲身靠近,隻是一眨眼的速度,那原本被簪子束縛的發絲豁然披散下來。


  她絕美的容顏印在他瞳孔,百裏南潯握著簪子,閃現出一道異樣的光芒。


  “本尊也好想知道,到底認不認識。”他居然會為了簪子上的一個“墨”字而怒火中燒。


  當看見她的發上插著一個男人的簪子,他溢滿眼底的柔情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怒火。


  初夏想都沒想,立即向他攤開手,“宮主,那是我的東西,還請將還予在下。”


  宮主?


  百裏南潯眯了眯眼睛,為這個稱呼,心情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他低頭睨了一眼手裏的簪子,青竹的形狀,渾身通透,溫潤有方,簪子側麵還刻著一個“墨”字。


  如果沒記錯,這簪子是墨七的。


  百裏南潯淡淡一瞥,將簪子攤開在手中,在初夏以為他會還她時,他手掌微微一震,原本精美的簪子瞬間化為粉末,隨風消散在了空中,什麽都不剩。


  “這簪子,不適合你!”他聲音徒然冰冷,冷到可以凍結整個院子,包括眼前的她。


  初夏一臉驚悚地看著他,天,她今天是撞到衰神了嗎?


  先是與墨七大吵一架,然後蝶兒送她的貓也被摔死了;緊接著流砂到她這裏來,毀了她的玉茶壺,將她挑釁一番方才肯離開;現在,不僅被對方輕薄,簪子還被毀了,而且礙於對方種種,她還不能反抗,眼睜睜地看著百裏南潯大搖大擺地離開。


  她這是得罪了誰?衰得如此徹底。


  初夏長吐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了,貓?她的貓呢?

  院子裏哪兒還有什麽貓?該死的,她怎麽就沒注意到自己的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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