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逃出生天
周圍的惡鬼,隻要一接觸到那道光芒,便會被立刻焚成粉末。
一時之間,所有惡靈全都退避三尺,不敢再靠近半步。
初夏額上冷汗涔涔,再無一物膽敢接近她半分,瘋狂地逃離撤退。
隻是,已經來不及。
她周身的光芒漫襲出去,緊接著,那些無頭的惡靈,和恐怖猙獰的人頭,一個接一個,紛紛炸裂開來。
“嘭”地一聲,玄光破碎,以她為中心的光弧一圈圈蕩漾開去,將陣法的力量覆蓋平息。
墨七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滿地屍體碎片,天昏地暗……
那一聲巨響,響徹四方,正以原形匍匐在蓮花座上屏息閉目修煉的百裏南潯驀然睜開雙眼。
瞬間從蓮花座上站立起來,四肢毛絨絨的爪子飛奔似的越向紅蓮幽獄的洞口。看向聲音來源處,隻見許多像螢火蟲的光團從天際散落。腦海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初夏,不安的情緒傳達到他全身每一個地方。
糟了,他竟然疏忽了初夏體內還埋藏著他千年法力的事實,那些陣法,根本就困不住她。
“嗷……”
一聲狼嘯在空曠的山野,衝著天空那些散落的玄光,聲震四野,直令人毛骨悚然。月光下,他銀色的,從懸崖半腰的洞口一躍而出。
光柱的瞬間破碎打破了僵持的局麵,屍首橫野,無一活物,就連樹上的鳥兒剛飛上半空,就直直地墜落向地麵,燃成了灰燼。
整個百花宮儼然成了人間煉獄,墨七驚愣地呆坐在一堆屍體和白骨之間,身上滿是血跡,有自己的,但更多是那些惡靈的。
這一聲驚動了百花宮所有人,墨七迅速反應過來,一個翻身站起來。
“粟兒,快走,快走……”
墨七神色慌張地丟給了初夏一個包袱,將她一個勁兒地向出口推。最後一道陣法他們也破了,但玄光破碎,已暴露了他們的蹤跡,他隻怕宮主……
“墨七,我們一起走。”初夏伸手去拉他。
感受到那冰冰涼涼的觸感,墨七微張了口愣神,心中湧上一股暖流。
他是多麽想和她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但他不能,他還是拒絕了她。
墨七抽回手,初夏慌張地回過頭來看他。
“粟兒,從我下定決心追隨宮主的那天起,就發過誓,永遠不會離開百花宮。”
初夏的武功,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他本以為她武功盡失,便想著一路護送她出去,跟隨她一輩子,默默守護她平安。把她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可現在事情敗露,百花宮燭火四起,到處都是弟子趕來的聲音。剛剛一切,他已清楚地認識到,他和她一起逃離,隻會是她的負擔。
“別傻了墨七,你私自放走我,他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別管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
“粟兒,你聽我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努力活著,知道嗎?”墨七緊緊抓住初夏,目光堅定地直視著她。所有來不及說出的話語,全包含在這一眼。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百花宮的弟子們就要來了。
“快走。”
他真的很舍不得,可他不得不一把將她推出去送進事先準備好的機關暗道。初夏站在入口,目光癡癡地看著他,還在猶豫不決。
墨七向著她微微一笑,這一笑,深深震撼到初夏,傳遞著太多的寵溺和無奈。直到多年後,她才發現這笑容因她今日的孤身離去,將永遠占據她心靈最柔軟且不可碰觸的角落。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扯入,瞬息她便消失在他眼前。
墨七深吸口氣,將地上青龍拾起,“滋——”地一聲劃在自己手臂,鮮血應聲湧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臂膀。
這時,東邊跑來一大群人,帶頭的是流砂。他們各個手拿刀劍,隻聽墨七十分虛弱地喚道,“來人,罌粟統領被帶走了,快抓刺客。”
“墨統領……”
“那邊,快追啊!一群飯桶。”
“慢著,墨七,你還想騙我?”流砂悠悠踱步在他麵前,伸手抬起他下巴,笑得一臉魅惑。
“來人,去那邊追。”
墨七默不做聲,流砂的確聰明,可她不會猜到他是布的陣法將罌粟送走的。這會兒,如果不出意外,罌粟怕是早已出了百花宮抵達長安城。
“吼——”流砂一聲令下,大家還沒來得及動作,忽然響起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虎嘯,聲音來自四麵八方,讓人分不清具體位置。
一行弟子皆驚得脊背僵直。這百花宮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等危險的動物,這一聲震破蒼穹的嘶吼已然讓所有人呆愣驚恐。
漆黑的夜空像張密不透風的網,讓所有人膽寒,不是是誰大呼一聲“在那裏”,大家齊齊看去,皆是頗為犯怵地看著站在一弧石壁上的銀狼。
那狼體型極其龐大,少說也有兩人來高。從來沒有人見過這般龐大的動物,且周身散發著點點晶瑩的光芒。
這狼怕是已經成妖了吧!
“不要——”
“噗——”一聲驚呼隨著銀狼張大嘴利牙刺入血肉的聲音。
“墨七……”流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簡直不能相信。
一大批聽聞玄光破碎快速趕來的人,夜空中忽然竄出一隻極其龐大的銀狼,它周身發著幽藍的光芒,帶著無可抵擋的氣勢咆哮著將墨七一下撞了出去。
墨七被這強大的衝擊力擊得五內俱焚,在地上劃出去幾裏遠,撞在樹上反彈回來。
大家均看著一棵十人合抱才能圍住的大樹,當即斷成兩截。
墨七剛一落地,銀狼便撲了過來,把他生生踩在腳下,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在他恐懼的神色中,銀狼一低頭,咬住了他的脖子。
墨七漆黑的瞳眸印著銀狼怒不可遏的眸子,它一聲聲嘶聲力竭的吼叫震碎了他的心髒,他因痛苦而充滿血色的眼睛努力轉向初夏離去的方向,空氣中早已沒有了她的香氣。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餘生再無牽掛,卻空餘癡恨。
佛說:你得不到,是因為你不求,而你求了,卻仍舊得不到,那便是妄求。
粟兒,流年中,我錯過了你,卻未曾料想,一朝錯過,生生相錯。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本可以擁有他現在妄求的人,可是他一個轉身便永遠地錯過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等到他幡然醒悟時,她卻早已殘忍地回到她自己的軌道,完全遠離他的世界。
他越是想要靠近,她便對他越是疏離,直到再也無法觸碰,遙不可及。
每一次相見,都是此上一次更加冷漠的她,她的眸子一次比一次陌生,當日她被宮主囚禁在著暗無天日的百花宮,將她一次又一次傷得體無完膚,她卻仍舊殘餘著微弱的星光。
可是當宮主明知她會受傷,還是將她帶到陌王府任人羞辱她時,她的眼中便從此再也看不到紅塵的蹤跡,空餘灰燼,看不到一絲絲溫度。
他不再去奢求什麽,因為她本就是他生命中唯一不可預測的意外。
不舍得,也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放手……
陌王府的夜晚,分外凝重。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月光下一身白色素衣的男子,眉目如畫。他煙霧般飄渺的俊逸仙姿,是那般孤冷出塵,竟比月色還要來得清冷。
他拈下一片綠葉清淺一笑,輕輕抖落一袖的花瓣,眸光如春水般,溫潤如玉而又雲淡風輕。
世界因他變得黑白,夜色中的景物如潑墨的山水畫一般漸漸渲染褪色,一切儼然成了襯托他的風景。
倏忽,林鳥驚飛,一道身影落地,劃破了這和煦的秋風。
“你來了。”忽然的,白衣男子出了聲,但是仍舊看著枝頭紅花,並未回頭。
“恩。”低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透著磁性。
“都安排妥當了?”
“嗯。”回答他的仍舊是一個單音節。
月光下的白衣男子聞聲,嘴角輕揚起一抹魅惑眾生的笑容。他不說話,他在等他開口。
良久。
“軒轅,那女人在偏院鬧騰得厲害,我怕這事兒要是傳到李淵耳朵裏……”雲霄欲言又止,想想他那日氣急之下所做出的決定,將可能給軒轅雪陌帶來極大的麻煩,他便懊惱不已。
聞言,白衣男子的神色染上冷漠的光華,他漫不經心地抖落袖上最後一片花瓣,開口道,“雲霄,你也有後悔的時候?可本王這陌王府除了偏院,還有什麽地方能容得下那尊大神?”
雲霄輕笑,無奈道:“話雖如此,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氣急之下的一句話打亂了你所有計劃,現在這麽多麻煩,該要如何來收場呀!”
“計劃?現在已無計劃可言,從夏兒離開我的那一刻,這世上就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威脅到我了。”軒轅雪陌低沉下聲音,轉過身來看向雲霄。
他驚為天人的眉宇麵貌間是掩不住的落寞憂傷,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的臉,比常人少了些血色。蠱毒的侵蝕使他日益憔悴,眼前這個邪魅如妖的男人比起以前少了幾許冷漠,倒多了幾分溫和,流泄如水如月華,輕而易舉便傾蠱了這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