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紅顏禍水
這幾日，心中越發地躁動不安起來，沒想到竟會是如今這樣的結局。
血蠱的消失，莫說是軒轅雪陌，就連雲霄自己也是不相信的。本來已經絕跡的蠱毒重現江湖，就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現在蠱毒消失，如果不是母蠱斷命，身帶母蠱的人死了，又該如何來解釋才能說得通？
雲霄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那死去的畢竟是他有生以來唯一敬佩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軒轅雪陌捧在手心裏視為己命的女人。
雲霄忽然覺著自己很失敗，作為朋友，他不能替他分擔任何，作為醫者，他又醫不好他身上的傷。
“軒轅。”
雲霄走過去輕喚，軒轅雪陌卻恍若未聞，還是那樣筆直地坐著，雙目空洞地看著前方，任那隻雪白的貓咪在他腿上打滾，一言不發。
“軒轅，李淵近來好想有秘密行動，我們的人正在進一步查探。”
“……”
“我想，我們不能再忍了，南國勢力越加強大，現在正將矛頭直指慕容國，李淵這樣腐敗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輪到北冥的。”
“……”沒有任何反應，他像是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任由風撩動著他垂在額角的碎發，徒添幾分淒涼。
雲霄滿是無奈，對於這樣的他，他甚至覺得身心交瘁。
“我知道你一直對李淵忍耐，是礙於他是除了你李家僅剩的血脈，也明白你不喜歡被束縛，對皇位打心裏抗拒。可是你看清楚了嗎？因為你的不忍，有多少無辜的老百姓正在遭受磨難，李淵是撐不起這個國家的。”
“……”
依舊沒有回應，軒轅雪陌心如死灰。素衣如昔，周身淒清，將所有一切杜絕其外，猶如身處另一個時空，任憑外麵有多少聲音在呐喊，有多少期盼在拉扯，他連風都感覺不到一般，始終紋絲不動。
雲霄有些泄氣，說真的，他很擔心現在的軒轅雪陌，這樣狀態的他，不管是對外界還是對他自己，都太危險了。
“他看不見你對他的隱忍，他早已被白玉殤蒙住了眼睛，現在簡直與瞎子無異呀！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初夏逝世的事實，可……”雲霄繼續喊道，試圖喚回他的理智。
“她沒有死。”
提及初夏，軒轅雪陌終於有了反應，他沒有動，卻一語打斷雲霄的話語氣中盡是警告的意味。言語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雲霄知道初夏的死對他打擊太大，可無論什麽原因，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軒轅雪陌這般渾渾噩噩神誌不清，這樣下去，他會瘋的。
初夏的死讓雲霄本就難以接受，邊關受急，李淵四麵攻擊，他這個攝政王，現在簡直是四麵楚歌。而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軒轅雪陌的突然變故更是讓他感到心力交瘁，所有的憤怒全都在此刻爆發。
“初夏死了，初夏死了。”
“你閉嘴，閉嘴！我說她沒有死，她不會丟下我，我們說好生死與，她不會死。”軒轅雪陌歇斯底裏地喊道，許是太久沒有說話，僅隻一句，嗓子就已經全都嘶啞。
他怒揮衣袖，雲霄立即被擊飛好遠。
不甘心地站起來，雲霄踉蹌地衝了過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軒轅雪陌被打得偏過了頭去，嘴角立馬流出血來，但饒是如此，他眼底的堅定還是未動搖絲毫。
“軒轅，你是攝政王，萬千子民等待著你的施救，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樣任性，就算是初夏在世，她也不會原意看見你這般墮落下來的。”
雲霄揪著軒轅雪陌的衣襟，吼完又是一拳，軒轅雪陌俊美的臉上已經遍布傷痕，但他瞪著怒氣騰騰的雙眼，急得火冒三丈，“你撒謊，我讓你閉嘴，閉嘴……她沒有死，沒有死……”他像是求證著什麽，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一次又一次，雲霄被摔得狼狽不堪，雖然奄奄一息，依舊固執地一遍遍低喃著，“她死了，死了……”
雲霄咬著牙，衝上去再度揪住他，眼淚瞬時奪眶而出，心中的激動稍稍平複，看見他這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是跟著悲痛萬千，於是鬆開了他的衣襟，垮了天般，跪落在地。
軒轅雪陌像是丟了靈魂的娃娃，將懷中的白貓抱緊，那樣孤寂冷清地坐在那裏，埋頭痛哭。
清風來時，便看見兩人一個坐在白玉階上，一個坐在院子中央，皆是滿臉傷痕，雙目通紅，空洞無神。
“攝政王，莊主。”
清風試探性地輕喚了兩聲，被凝結的空氣凍地止不住顫抖了下，心中萌生出無數膽怯。那自軒轅雪陌身上傳來的無形的壓力，更是將他逼開十幾米遠，不敢靠近分毫。
清風隻有悄悄退了幾步，動作頗為不自然，靠近雲霄，拱手揖了個禮。
兩人均沒有說話，一時間，四周安靜的空氣像是要將清風撕扯一般，他就那樣端著雙手放在額前許久，直到腿腳發麻，雲霄才開口讓他站直了身。
“什麽事？”
“莊主，你吩咐盯住李淵的事，龍虎隊查到了些消息。”
語畢，偌大的院落再次沒有了聲音。兩人的一臉嚴肅，讓他不知道該不該在此時開口繼續。清風再度尷尬地處於了先前的狀態，他下意識地握了握身側的劍柄，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又過了許久，雲霄才開口道，“繼續說。”
“夏姑娘，在李淵手裏。”
“你說什麽？”兩人同時一驚訝，清風自是知道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麽，但兩人的反應，還是將他嚇得一個激靈。
雲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軒轅雪陌，
果然，軒轅雪陌猛地站起來三兩步衝向清風，急得直搖他胳膊，抓得清風生疼。
他麵上的慌亂，還有沙啞的聲音，眸子裏盡是脆弱的期望。這樣的攝政王，是清風從未見過的，讓他震驚了許久，才在他急切的問話中回過神來，“是，這個消息是我們攔截到的。”
軒轅雪陌愣愣地看著清風，他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神震震地看著清風，墨色的眼眸優顯深邃，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在想著什麽。
而雲霄在片刻的驚訝之後，並沒有狂喜，而是警戒地撲上去抓住軒轅雪陌的手臂。
“軒轅，這其中一定有詐。我知道你不願相信初夏已然離開的事實，可是我請你仔細想想，血蠱確實是無藥可解，子蠱在你身上，而母蠱也確實是在初夏體內，你身體裏的蠱毒也確實是消失了，如果不是初夏死了，還有什麽理由來解釋？”
雲霄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的心如附冰霜，他萬般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才短短數日，他的臉已瘦了一大圈，下巴上的胡子也鑽出來，青青地，透著一股滄桑。
很久，他才開口，“宣要員，一刻鍾後，大廳商議。”
“是，王爺，屬下遵命。”
軒轅雪陌轉過身去，一身芳華傾瀉，華麗錦袍，在月光下閃耀迷離波光。每一舉手投足，均是翻手為雲覆手雨的霸氣之姿。風撩起他的衣袂，黑夜中他的神色暗沉下去，猶如夜鷹，讓人難以猜測。
雲霄愣了愣，仿佛之間，那個腹黑冷酷的攝政王，又回來了。
不一會兒，十來個文武大臣呈一排站在軒轅雪陌麵前，個個麵色沉重，在見著攝政王那一身滄桑後，更是眼色深沉下去。
眼前這個男人，是他們的天，隻要他心一橫，整個北冥就能重見天日。他們知道，他們的攝政王，不是優柔寡斷，而是先皇的遺囑，讓他一直心有顧及。
攝政王的腹黑冷酷，是出了名的可怖，就算是朝中老臣，在這個年輕有為卻一身老練的青年麵前也得敬畏三分。
他們原本並不擔心什麽，卻在後來知道攝政王身邊突然鑽出個妖女後，開始人心惶惶。自古紅顏皆禍水，聽說這個女人極其聰明機智，還三番五次救他們於水火之中。但正是因為這個女人與其他人的不一樣，他們才更加擔心。
如果僅僅隻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他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的攝政王就不會上心了。可就是因為這個女子的不一樣，攝政王越陷越深，這個極度深寒，腹黑至極的男人，從此就有了軟肋。
從前幾次瘋狂地掀天覆地尋找那個女人，到這次攝政王忽然的罷政，對外界一切不理不睬，他們並不知道具體事情。卻因知道是那個女人，而讓他們私下聚集商量要政時，眾人將初夏痛罵著紅顏禍水，妖媚惑主的妖女。
他們當中，隻有薛凱和殷將軍一直對此事閉口不談。因為他們兩個是這群人中唯一見過初夏真容的，他們心裏明白，這個他們所謂的妖女的美貌，實在已超出了眾人的想象，不是他們能夠想象得出的那種美人。
在殷將軍見到初夏之前，也曾像這群臣子一樣，破口大罵過這個妖女。可當他真正見過之後，才知道那個妖女不但不妖，看起來還宛如落入凡塵的仙子那般出塵絕世。她的智慧和膽量，甚至是世間男子都無法相媲的，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世間少有，讓人不得不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