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從千年前的那場正邪之戰後,便是天下太平,盛世繁華的世態。許多人閑散了下來,終日無聊的在修仙路上探索著,除了一些古老強大的宗派,大多數人對隱藏著的危機毫無察覺。那種嚴謹團結的修仙之風消失殆盡,留下來的竟是些慵懶奢華之風。
從這次的莫家與陳國的聯姻便可以看出,這四海之內,甚至是荒蕪的八荒境地都有人被邀請過來參加這次訂婚宴。
或許是太久的平靜讓他們感到壓抑,每個受到請帖的修仙人無一不急匆匆的往莫家趕,對莫家的敬畏是一方麵,這尋樂子則是最重要的方麵了。
“恭喜恭喜。”
一個身穿白藍色相間長袍的老者,帶著幾個年輕弟子,一臉笑意盈盈的向侯在門外的莫殤君走去。
“童吉長老,你們無罰這次來的可是最晚的了。”
“哦?”童吉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其他幾派都到齊了嗎?”
“重閣門這次來的倒是最快的,青玉宗,長天界,沙羅門,蜀山也都有人來了。”
莫殤君雖然是笑著說,但心裏卻很是不痛快,他當然知道這些以往總是托大姍姍來遲的六大修仙派為何突然變得這般積極。隻是現在已經覆水難收,他能做的也就是不讓莫非搞破壞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請莫兄快快給我引見吧,我等可不能怠慢了。”
童吉笑了笑,抱拳說道,他對於這一切當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也隻是笑而不語。至於莫家內部究竟有何種的爭鬥,他們六大修仙派並不會在乎,他們所在意的都不過是天玄罷了。
“你帶童吉長老進去吧。”莫殤君轉頭對隱藏在身後的紗姨說道。
紗姨點點頭,從莫殤君的影子中走出,帶著童吉長老一幹人等走進了這次訂婚宴的場所,他們走過那些春意盎然的景色,最終在一處小憩的偏殿落了腳。
紗姨禮貌退下,童吉率領本門弟子走了進去,發現大殿裏並沒有多少人,顯得有些冷清,六大修仙派終於是聚齊了。
各派都隔著有一定距離,十分和氣,但私下裏卻也是暗暗較勁。童吉一進來就引起了許多目光,童吉先是一一點頭微笑,然後帶著弟子們落座。
這六派中最屬沙羅門耀眼,倒不是因為其他什麽,隻是那幾個水靈靈嬌滴滴的女弟子實在是太過吸人眼球。卻不想他們沙羅門居然是這麽節省布料,那些暴露在空中白嫩的肌膚讓一個個年輕氣盛的男弟子浮想聯翩。
“師父,喝茶。”
羅雲接過孔雲遞來的茶杯,寡淡的眉宇間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她的目光時不時飄向在王生身邊正襟危坐的衡衍。卻見他低頭皺眉,像是在思慮什麽,並未發現有人在看他。
羅雲其實一向不喜參加這些宴會,但不知為何這次卻主動請纓,她下山後不久就找到了正往莫家趕來的孔雲三人,和他們一起來到了莫家。
衡衍坐在孔雲與王生的中間,他突然拍了拍孔雲的肩膀,“孔雲師叔。”
“怎麽了?”
“那無麵鬼突然消失究竟是什麽原因?”就在他們準備離開千殺堂的時候,那無麵鬼卻突然消失,隻留下了一張,‘我在莫家等你們’的字條。
孔雲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她的主人召喚她,她自然是不會再多留。隻是我沒有想到今時今日居然還能有人把無麵鬼控製的那麽精準,莫非這個人當真是不簡單呐。”
聽完孔雲的話,衡衍微抿起嘴唇,心中仍然是放心不下,他雖然與莫非隻有兩麵之緣,但是他就已經能夠感受的出他的不簡單,這樣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人,烏零露待在他身邊定是充滿了危險。
“哼,那沙羅門的女弟子居然這麽不知羞恥,一個個都是些狐媚胚子。”
出聲諷刺的是多日不見的東梓,她是跟隨羅雲來到莫家的,此時正坐在王生的身旁,她俏麗的小臉微微仰起了下巴,頗為藐視的看向那些穿做暴露的沙羅門女弟子。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挑釁的目光,那次沙羅門弟子齊刷刷的看向東梓,卻並未理會她,而是轉向她身邊的三位男性。
她們單手插在纖細腰肢兒上,千嬌百媚的看著王生三人。王生看到這一幕,不由砸吧砸吧嘴,擺出自己最為瀟灑的姿勢,笑著回應了他們。而孔雲與衡衍兩人則直接忽略了她們。
看著王生色眯眯的樣子,東梓不由氣急敗壞,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副賤樣。”
王生轉頭將東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嘖嘖嘖,看看你吧,渾身上下哪一點有女人樣?別人那叫天生麗質,我當然是欣賞她們了,難不成欣賞你嗎?”
“王生!你…”
她正還想反駁,卻被突然出現在大殿內的紗姨打斷。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各位準備入座吧。”
六大修仙派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出大殿,在紗姨的帶領下,步入宴席。此時宴席上人還不多,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拿著酒杯四處交談。見到六大修仙派的人出現了,都站起身,點頭致敬。
六大修仙派的位置是最好的,那觥籌交錯的琉璃色酒杯裏早已經裝滿了佳釀,那濃濃的酒香讓人沉醉。
重閣門被安排在一處假山的前方,右邊就是長生界的人,而左邊這是一小潭荷花,荷花清麗雅致,香味甚淡,卻足以怡情。
就在他們剛剛落座時,莫殤君一臉笑意的領著一位威嚴的中年男子走入宴席,他身穿玄黑色的長袍,衣袖處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他就是陳國皇帝,而走在他身後的就是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角陳瀧殿下。
她微微垂著頭,由海兒扶著手,裝束不像從前那般簡單,淺黃色的長裙,裙擺輕輕掃地,長發高高盤起,眉間的梨花妝,深紅的嘴唇。整個人都散發著高貴二字。
這兩個人的出現引起了極大的關注,不由借著喝酒的名義低語討論起來。
“各位,歡迎你們來參加我莫家與陳國的大喜之宴,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都隨意。”
說罷,他率先飲下一杯酒,然後又對陳皇說道:“入席吧。”
陳皇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陳瀧,卻見她環顧著四周,雙眼水波蕩漾,像是在找什麽人一般。
見狀,陳皇不由皺眉,這個女兒還真是像極了那個賤人,他淡淡說道:“瀧兒,可是在找莫家公子。”
陳瀧愣了愣,她其實在找衡衍,但想著自己與莫非的約定,她倒也並未否認。而是有些羞澀有些委屈的低下頭,像是默認了一般。
陳皇何時見過她這幅小女人的模樣,便對她喜歡莫非的事實信以為真,但想到近些日子的傳言,又覺顏麵盡失,不由向莫殤君問道:“還不知道莫家公子去哪裏了,這個時間了怎麽還不現身,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說不想要這份婚約?”
“陛下說笑了,小兒馬上就會回來了,不會耽誤正事的。”
陳皇淡淡的說道:“希望如此,到時候莫家不要給我什麽難堪才是,我與你的約定,雖說是與我有好處,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莫殤君掌管莫家這麽多年,哪裏受過這樣的語氣,但是畢竟自己理虧,也不好說什麽。實際上他並不想莫非回來,所以他並沒有派人去找,沒有莫非他依然可以將這個婚宴辦下去,就怕他回來。
“孔雲,你說的是否屬實?”
羅雲喝的酒有點多了,白皙的臉上浮現起兩片紅暈,但神智還是很清醒的。
在羅雲麵前,孔雲到變得恭敬起來,“師父,應當是不會錯了。”
“既然如此,莫家這次的婚宴就與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了,隻是難免有爭鬥,你應當小心些。”
衡衍正喝著酒,許久才反應過來,羅雲最後一句話是對他說的。他點點頭,“弟子明白。”
羅雲瞟了一眼他麵前已經到底的酒壺,不由出聲提醒道:“這酒是有些年頭了,後勁很大,少喝點吧。”
正要入口的酒杯僵住在衡衍的手中,他隻覺的這酒甜甜的香香的不由多喝了幾口,現在羅雲這般說他也不好在喝了。他向羅雲笑了笑,“多謝長老提醒。”
看到他略微有些迷離的眼神,和幹淨的笑容,羅雲不由一愣,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卻突然一鬆。後凡師兄是從來都不會這般笑的,他的眼裏包含了太多,她的身影不過是那千千萬萬中的一個。
“幫我斟酒吧。”
衡衍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又聽她說道:“我修仙道行比你高,喝點並不礙事。”
這話說的讓衡衍覺得非常不自在,雖然心中甚是怪異,但是還是提起她麵前的酒壺,把她的酒杯倒滿。一旁的孔雲見了,幽深的眸子倒是多了許多笑意,或者說是嘲笑。
莫家虛界結界。
“紗姨,你這是什麽意思?”
莫非冷聲說道,擋在他麵前的是紗姨。
紗姨看了一眼在他身後的烏零露,歎了一口氣,“少主,你真的要這麽做嗎?你們終究是父子。”
“紗姨,你攔不住我的。”
“我當然知道攔不住你,但我真的不希望看你踏出這一步,你要知道不論成敗,覆水難收。”
莫非輕輕笑了一聲,若有若無,像是嘲諷。“從我踏進死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覆水難收了。”
他沒有再理會紗姨,看了身後的烏零露一眼,喚了一旁的丫鬟一聲。“先帶著她進去,我隨後就到。”
丫鬟好像是不能說話一般,一臉憋屈的樣子,最後還是和烏零露消失在了莫家虛界中。
莫非看著紗姨淡淡說道:“紗姨,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不明白,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紗姨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般智謀,怎麽會算不到了呢?”
“算到了並不代表著明白,當初你們將我送近長生界的死門,難到就因為那所謂的‘熒禍之體’,還是那個寓言?”
原來曾經莫家先祖莫長安在仙逝之前有過寓言,莫家幾百年後必定有一場劫,這個劫是一個孩子,出生時天象異動,日夜顛倒,其母也不能承受其罪孽而死,是為熒惑之體。他的出現會給莫家帶來一場空前的劫難,他就是第二個莫長石,若此子出定當殺之。
這個孩子就是莫非,他從一出生,就是個罪人,先祖的寓言讓莫家上下感到恐慌,所以便想出了個兩全的法子,就是將莫非送入長生界的死門。一來可以不用承受外界的輿論,二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怎麽可能走出長生界的死門。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真的走出來了,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在這十年間莫家並沒有如同寓言的那般凋零,反而越發繁榮,大家也都漸漸遺忘了這件事情。
直到莫非從死門走出的那一刻,但是看著那個寒冰一般的孩子,除了恐懼,莫家上下沒有了殺戮之心,因為能從長生界死門走出的人日後必成大器,莫家需要這樣的人。
“孩子,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莫非搖了搖頭,他緩緩走向紗姨,與她差身而過的瞬間,“過去的事情的確是過去了,可是該來的還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