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空解之民
第172章 空解之民
「空解之民？」
徐振雲一臉茫然。
最近他已經惡補了太多關於心元本洲修道界的知識。
昨天更是到姬小花那裡，連姬小花自己獲取不到一年的有關「超品」的知識都學到手；不說和大神通者相比，起碼對於基本的概念的掌握，算是初成體系。
沒想到還會遇到「完全陌生」的名詞。
而且不是和高深道術相關，只是關於凡民的。
蘇靖容轉身過來，道：「你可聽說過『十大道業未解之謎』？」
徐振雲聞言一凜，立刻道：「聽說過！但是只知道其中的一條。」
心元本洲的「十大道業未解之謎」，徐振雲是在修行的「第一個七天」后的考核中接觸到這個概念；因為他以不可思議的超快速度，領悟到了「同塵四諦」的第一諦「歷劫諦」。
趙蝮亭順勢提起，「同塵四諦」哪怕是當世最頂尖的人物，也只領悟到三諦；第四諦的真義，就隸屬心元本洲的「十大道業未解之謎」。
蘇靖容緩緩道：「道業十大未解之謎中，你所接觸到的那一條，應該是同塵四諦的『第四諦』之謎。」
徐振雲點頭道：「正是。」
蘇靖容微微一笑，道：「其實整個『道業未解之謎』，和你領悟的『同塵四諦』這一單項，在某一點的特性上是相似的——那就是只有在修道中自然接觸到這個話題，師長、同道才會將其點破。」
「譬如今日，如果伱問蘇姨『十大道業未解之謎』的其餘八謎分別是什麼，蘇姨也是不會告訴你的。」
徐振雲精神一凜，立刻道：「那我今日自然接觸到了『空解之民』，就意味著蘇姨可以告知我其中的奧妙？」
蘇靖容道：「那是自然。」
隨即蘇靖容緩緩解說道：「空解之民，是某一類凡民的一種奇特屬性，數量極為稀少。其奇特之處，不在於生前，而在於死後。」
「死後？」徐振雲詫異道。
「不錯，死後。」
「人死之後，屍體會逐漸腐朽。這個腐朽的速度，受溫度、濕度影響，屍體腐爛殆盡、徹底『白骨化』的時間，長短也較為懸殊。」
「如果不考慮一些非常特殊的情形，大致是快則一年，慢則四五年。」
「但是對於『空解之民』而言，其屍身會呈現出突然的、瞬時的變化。某一個埋藏在墓葬中屍身，假使其亡去三個月，目前正處於高度腐朽的狀態；但是突然到了第二天，其已然化成一具純粹的、沒有一絲腐肉的白骨；而且大都品相完好。」
「甚至有少數會變化成黃金骨、玉骨、黑骨等奇妙性相。」
「這個現象，叫做『空解』。」
「最早之時，『空解』現象被認為是荒誕不經之辭；但隨著『案例』愈來愈多，也逐漸引起了修道者的重視，被轉而懷疑是否是修道者以神通道術施展手腳？」
「直到後來，有許多一品甚至兩大仙碑榜上有名的人物，親眼見到這個所謂『空解』的過程，這才板上釘釘，確立為心元本洲的一大奇觀。」
「但是天下修道者精研揣摩，卻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徐振雲聞言，心中凜然。
由於「第四諦之謎」算是一個比較抽象高妙的道術問題，又疑似是潮音先生點化「與世同塵」的真諦所在，所以徐振雲一直以為所謂的「十大道業未解之謎」都是偏理論、義理一類的問題。
沒想到接觸的第二個問題，就和自己內心深處最關心的「世界詭異」相關……
毫無疑問，空解之謎，被徐振雲歸為心元本洲「世界詭異」的範疇之內。
蘇靖容繼續道：「有許多大神通者認為，呈現『空解之民』異象者，身上背負著非同尋常的秘密，或是特殊的力量……但頭痛的是，追溯生前，這些『凡民』也的的確確就是『凡民』，沒有絲毫異常。而對於『屍身空解』變化的瞬間，又無力解析其謎。」
徐振雲看著眼前圓形銅鼎，道：「那麼現在看起來，破碎之雲部分破解了『空解之謎』，並且能夠從中汲取力量？」
蘇靖容點頭道：「正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們的鑒別之法，正好和邪修所持血祭秘術，相為表裡，達成絕妙配合。」
徐振雲緩緩點頭。
不難理解，「血祭之法」需要的肉身，必須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新鮮」，如果時間過長，其中氣血之力消耗殆盡，便無法用作「血祭」的材料。
哪怕「空解之民」對於「破碎之雲」有用，但如果採用大海撈針的法子殺死大量凡人，然後彷彿「發酵」一樣任其腐朽，再從始至終監控海量屍體的變化，並且時長可能達到數年之久；這個艱巨的工作，幾乎不可能完成。
但是現在，捕獲凡人遺體成為「血祭」的原料，同時又是快速鑒別「空解之民」遺骨的辦法，可謂是一著兩用！
聽到這個本應十分驚悚的消息，徐振雲卻莫名心中一松。
本來，他的判斷就被穆輕雲「拉回來」不少；這時候又被這個消息再「拉回來」一些。
這個世界的秘密很多。
雖然入世一道的成道體系，都無一例外要走三大仙朝這條線；但是除了三大仙朝或大晉的超品強者外，未必沒有神秘的強大力量。 或許「破碎之雲」真的是獨特的「一極」，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有可能「破碎之雲」是隸屬於穆輕雲口中干涉三大仙朝平衡，阻撓或促進心元本洲統一的「神秘存在」……
當然，如果從被俘虜的九個人中，得到「昭渾」的具體信息，那就再好不過……
腦海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徐振雲問道：「蘇姨。您剛才說那個血祭大陣有三種作用，好像還有一個作用沒有說？」
蘇靖容點頭道：「最後一個作用，是『推演』。」
「那個白骨堆中，其實每一個白骨之上都有一個隱秘的印記，記載了這個人身前的『籍貫』。再結合變化成『黑骨』空解之民遺骸上的印記，加以推演到何處血祭，獲取『黑骨』的概率更高。」
在蘇靖容為徐振雲解釋的同時，穆輕雲一直關注著這隻「銅鼎」，時不時自身上散出淡淡清氣，繚繞席捲。
終於，穆輕雲搖頭道：「很玄妙。我有預感，即使將這銅鼎取回，推演拆解，也得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這時，沐秀心突然道：「師尊。解含玉請見；應該是相應的準備工作完成了。」
穆輕雲點頭道：「我們出小界即可，他自然能感應到方位。」
四人一同出了小界。
雖然號稱「無用」，但是這隻銅鼎，還是被穆輕雲以另外一件儲物秘寶收藏了起來。出界之後，這張陣圖也同樣被沐秀心收取。
大約只是十來個呼吸，一道並不掩飾的修道人氣機悠然靠攏，鑽進門戶，從彷彿一道星影，凝練成修長人形，正是氣質凝練溫潤的解含玉。
解含玉看到蘇靖容在這裡，神情微訝，相繼行禮道：「首座大人；蘇門主。」
穆輕雲平靜道：「都調查清楚了么？」
解含玉道：「都清楚了。」
「丹陽閣，和邪修的關係極深。種種證據表明，這樣的掩護，必然是在丹陽閣閣主親自打理之下，方能做到。」
穆輕雲道：「說說看。」
解含玉道：「大晉十大門派，皆是在樞紐之地立下一道山門；同時在神都中心立下第二個並立的『門戶』。其餘九大宗門，兩處樞紐大都并行不悖，各有一套班底。」
「唯有丹陽閣，以弟子輪值歷練的名義，每隔一至三月，總堂、神都兩處之所屬，都要輪值三分之一；甚至駐守地方城池之人，也要參與輪值。」
徐振雲略一思索，便即瞭然。
這樣的制度，導致「明明裝束、身份標誌隸屬丹陽閣、但人卻互不認識」成為非常自然的現象；便於魚目混珠，形成掩護。
解含玉續道：「我等自精進院處，借來一件器物。最近十天之內，修道者每進入一個小界，都會被暗中映照一個特殊的標記；進入不同的小界，所映照的標記亦不同。」
「這個標記，是與小界界圖駐紮的方位相關——如果提前知曉小界方位，便能直接推演出標記的圖形。」
「我們借議事的名義入丹陽閣小界之中拜訪。悄然探查出，最近十天之內，同入丹陽閣小界和那處邪修小界兩界的，達到五十五人之多。」
此言一出，無論是穆輕雲還是蘇靖容，都是顯出驚訝。
同時出入丹陽閣小界和邪修小界，還只限定在十天之內，就達到了五十五人……這說明丹陽閣和邪修的關係緊密，達到了幾乎匪夷所思的程度。
超出了二人的預料！
這不止是掛一身皮、借用丹陽閣的名義起到「假證件」的作用；而是真的有大量的邪修，真真正正成為了「丹陽閣」的正式成員，混跡其中！
由於徐振雲是親眼看到作為邪修老巢的小界，無比確鑿，而且穆輕雲想要「確認」也十分容易，所以「邪修基地」的存在，本身斷無異議。
解含玉調查的重點，是丹陽閣和「邪修組織」的關係深淺。
僅僅是因為利益交換為其打掩護；還是自己真的淪為邪修，其中差別甚大！
穆輕雲道：「力量布置，都完成了么？」
解含玉道：「萬事俱備。除了本部的人馬之外，還有李上座那裡，也已經完成了溝通交接。兩方聯手，絕對不會有絲毫紕漏。」
穆輕雲輕輕點頭，低聲道：「那就行動吧。」
解含玉立刻抱拳領命。
沐秀心目光微動，道：「是不是要先召集一場『丹心會』，和所有人都通一下氣？」
穆輕雲搖頭道：「不必。牧玄已經知道了。具體情況，事後再開會通傳，也一樣。」
轉頭對徐振雲道：「要去欣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