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澳門與澎湖
第545章 澳門與澎湖
杜拉克身為這次突襲任務的全權指揮，既然他發話了，並且分析的確實有道理，那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於是杜拉克等人要不拖延，立馬派人前往澳門，要求單方面停戰。
見到荷蘭人居然這般無恥，這著實讓葡萄牙駐澳門議事會，以及中日貿易船隊司令卡瓦略氣的喘不過氣來。
這些尼德蘭的鄉巴佬、異端，自從上世紀鬧獨立后就一直不消停。
不僅在歐洲與他們競爭，還把手伸進了美洲、亞洲。
特別是在亞洲，這些異端一方面在錫蘭島、印度西海岸和馬六甲海峽等地，支持當地的土著王國，與葡萄牙、西班牙爭奪地盤，另一方面對他們在亞洲的貿易網路垂涎欲滴，之前就先後三次攻打澳門。
只不過他們葡萄牙在澳門根基深厚，荷蘭三次進攻都被他們所打敗了。
沒想到他們還不甘心，這次又派重兵再次偷襲澳門，著實讓卡瓦略既生氣又焦慮，既生氣荷蘭人的無恥，又焦慮葡萄牙的衰敗，居然被荷蘭人這般欺負。
因此當知道荷蘭人見偷襲不成，就想停戰後，卡瓦略想都沒有想就斷然拒絕停戰請求。甚至連交換俘虜跟屍體都不願意，想不都不想就把荷蘭人的信使趕了出去。
但卡瓦略知道荷蘭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跟荷蘭人打了很多年交道了，知道荷蘭東印度公司這一次進攻不只是想要拿下澳門，更重要的是要爭取與明國的貿易權。
進入十七世紀以來，衝進亞洲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一直想染指與明國的貿易。屢次不顧葡萄牙與西班牙的封鎖，衝到明國沿海，向明國政府提出要求，想要借地通商，但被明國朝廷想都沒想，全被給拒絕了。
但現在情況不同往日了，大明已經廢除了海禁政策，允許大明商人自由出海，也歡迎歐洲各國來大明做貿易。
如果荷蘭人這次來大明被批准做生意，那豈不是對葡萄牙亞洲貿易的重大打擊嘛。
卡瓦略想到這裡就知道不能等閑視之，於是立刻找來澳門的耶穌會傳教士艾儒略，請求他給在北京的湯若望等人寫信，看能不能請他們說動明國的皇帝，讓他們不要輕易同意荷蘭人通商的請求。
囑咐完以後，他又覺得不靠譜，不能只倚靠湯若望等人。
他知道明帝國對於荷蘭人印象一直不好，二十年前，荷蘭人第一次進攻澳門無果后，就開始四處襲擊葡萄牙船隻，也不斷進攻澳門。
其在廣東和福建沿海航行時，他們也將明朝視為南洋群島的小部落，作風粗暴而不講禮節。導致明朝官府還發文詢問過他們關於荷蘭的事情。
等到荷蘭人在1604年第二次進攻澳門失敗后，荷蘭人被迫在澎湖補給水源，還想進一步侵佔澎湖。但明國將領怎麼能容忍此事呢，當即就派沈有容率水師驅逐了荷蘭人。
想到這裡他可以篤定，這些荷蘭人哪怕是把拜帖送到明朝官員那裡，明朝官員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因此他略微想了一會，立馬就有了一個對策，隨即就叫來個明人翻譯，讓其開始寫信。
寫信的對象是給廣東香山縣縣令，畢竟他如果發給廣東布政司，那邊也不收的，只能香山縣代為轉交。
信的內容也很是簡單，其大意就是尼德蘭海盜又進攻澳門了。並且這次尼德蘭人來勢洶洶，人數將近兩千多人，船隻十多艘，更重要的他們還跟倭寇勾結。
卡瓦略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冷笑，這些異端真的是鼠目寸光，居然雇傭日本浪人作戰。
他們難道不知道明國對於這種事情是最敏感的，正好給了他寫信求援的口舌，等明國官府看到后，也不得不重視了。
於是他又接著讓翻譯詳細寫了荷蘭人進攻澳門的細節，還告知明國官府，現在這些荷蘭人被他們打敗了，但他還是想好心「提醒」明朝官府。這些荷蘭人與倭寇海盜勾結，這次來的目的不僅僅要進攻澳門，還會繼續霸佔澎湖，更會假借通商的名義伺機掠奪大明。
卡瓦略寫完信就讓人趕緊給香山縣送信去，去之前還唯恐香山縣衙不信，還讓人把一些日本人的屍體跟俘虜到了過去，除此以外還額外送了兩千兩的禮金，讓其一定要向廣東布政司轉達葡萄牙的善意。 同時他又讓人把明朝政府在澳門設提調（掌管查驗外商船舶進出口）、備倭（防止倭寇、海盜）和巡緝（緝捕姦宄事宜）三個行署的官員全部叫了過來。
這些官員都是經歷過昨日大戰的，對於荷蘭海盜「殘忍」最為了解。等他們來了以後，卡瓦略先送上了禮金，隨後曆數荷蘭人的暴行。
這些官員見狀也是「義憤填膺」，他們都是親身經歷的，發現這些紅毛夷確實是海盜罪大惡極。於是紛紛向卡瓦略表示，一定要據實稟報，讓朝廷懲治這些紅毛夷。
有了「銀錢」開路與荷蘭人進犯的事實基礎，關於紅毛夷勾結倭寇，進攻澳門，還想進一步侵犯澎湖，掠奪沿海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兩廣總督胡應台的桌子上。
果然不出卡瓦略所料，胡應台原本對紅毛夷進犯澳門的消息並不在意，畢竟西洋人之間的紛爭很多，到時候只要派人驅趕就可以了。
但現在看到其勾結倭寇，準備進犯澎湖，掠奪沿海的消息后，他終於坐不住了。當即就讓人叫廣州布政使張鳴崗、海道巡查使俞安勝等人過來議事。
「根據葡萄牙人以及香山縣送來的文書，紅毛夷這次是來勢洶洶，人數足足有兩千人左右，更有大小戰船十餘艘。看來其目的不小。」
海道巡查使俞安勝平日就負責廣東開海之事，因此收到這個消息后，也是心憂不已。
「能有什麼目的，還不是想跟我大明商貿嘛。之前紅毛夷前後三次就來我大明，三次都是想如澳門例，侵佔土地與我大明貿易，都被我大明拒絕。但他們還心有不甘，萬曆三十二年還妄圖侵佔澎湖，也被我大明福建水師總兵沈有容擊退。沒想到這次賊心不死，更是勾結倭寇，真的是其心可誅。」
廣州布政使張鳴崗對這些西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聽到俞安勝分析后，當即就罵起荷蘭人來，說完更是起身，對著兩廣總督胡應台拱手抱拳道：
「總督大人，您也知道內閣一月底下發的文書。說陛下覺得澳門一年三百兩太多於便宜了。並且按照奏報上說，陛下已經知道了澳門城中還築有炮台，城中西洋人持火槍者甚多一事，看樣子很是生氣。
另外自從葡萄牙人來到澳門以後，西洋各國尾隨其後，戰亂頻繁，光是紅毛夷進攻澳門之事，加上這次足足有四次了。更別說西洋其他諸國也對澳門十分覬覦，要麼就進攻澳門，要麼就有樣學樣，想要向我大明租借土地，真的是如入無人之境。
因此我接到文書後，也讓都司衙門商議政策，這次正好給了我們機會。靠今日這個機會，趁勢提及租金以及加強管制一事。如若不然就滾出去，別做生意了。」
張鳴崗心裡其實更願意把這些西洋人驅逐出澳門，只不過現在大明剛剛開海，與西洋貿易澳門是一個很重要的中轉站，因此還動不得，需要忍耐一些時日才行。
胡應台捋了捋鬍鬚，內閣的題本他也看了，話里話外的意思跟張鳴崗說的一樣。並且紅毛夷進攻澳門一事，確實給了他們管轄澳門的好機會。
但與此事相比，他更關心的是倭寇一事。
這事讓他著實有些頭疼，畢竟大明倭寇跟海寇雖然有一字之別，但大明對其態度絕對是天差地別。
如果碰到海寇還可以隨便糊弄，但如果說是倭寇，那就必須剿滅，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
「澳門租金與管轄一事易爾，此事就由你廣東布政司出面辦吧。只不過紅毛夷勾結倭寇現在屯兵澳門外海，甚至還要掠奪沿海，廣東水師的實力我等都是知道的，現在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該如何是好。」
見胡應台這麼說，張鳴崗心中暗笑一聲，趕緊勸說道：
「總督大人，這種事情完全沒有必要擔憂，紅毛夷自南洋而來，人數眾多，肯定是需要補給的。其早就看中了澎湖，相信不日就會出發。那個時候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而是福建布政司跟袁總督的問題了。」
此話一出，胡應台突然想明白了，這澎湖是福建的轄區，如果紅毛夷賴在澎湖不走，那就該福建出兵，他們慌什麼。
而一旁的海道巡查使俞安勝也貌似想到了什麼，饒有興趣地說道：
「沈大人此話甚是，自袁總督擔任閩浙總督以來，修建船隻，訓練水師，把沈有容調為福浙水師提督，現在閩浙水師的勢力大增。再說了，現在澎湖地位可非同一般，紅毛夷如果進犯澎湖，袁總督定不答應。」
這一年澳門確實被荷蘭人進攻了，而荷蘭人也確實雇傭過日本人進攻過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