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第597章 最後的對決
第597章 最後的對決
努爾哈赤以費英東、額亦都二人率兩千巴牙喇兵為先鋒，從九道嶺先行出發，一路剪除明軍游騎，讓明軍絲毫沒有察覺，終於摸到了明軍陣前。
「殺！」
看著倚靠在半人高柵欄的明軍，費英東、額亦都二人身先士卒，一馬當前沖向炮兵陣地柵欄前。
「嘭嘭嘭！」
剛才寶貴的反應時間，已經讓明軍有些稍許準備，許多京營士卒已經裝填好了火藥。在各自伍長、哨官的指揮下，這些耀武軍士卒根據平日訓練的本能，對著衝上來的建虜兵馬射擊，隨後趕緊退去，讓後面的人上前接著射擊。
嗖嗖的彈丸費英東等人的面前飛過，不斷集中近在咫尺的建虜身上，許多巴牙喇兵的紛紛中彈發出悶哼的聲音。
但除了少數集中要害倒地外，大多數身披雙甲甚至三甲的巴牙喇兵根本不管身上的傷勢有多嚴重，只要能衝鋒，就會一往無前的向前衝鋒，他們的目標就是要衝到明軍陣型內。
看著悍不畏死的建虜兵馬已經衝到十步以內了，郭佐光也瞬間有些慌了。
他往後望去，就看見二十丈外，孫應元趁著他們阻擋建虜的關鍵時刻，已經招呼其他司兵馬組成三段線射擊陣列，作為第二道防線。同時還大聲招呼身後的眾多炮兵拿起手中的兵器準備禦敵。
「郭佐光，拚死也要給我擋住。」
孫應元也知道時間緊迫，也招呼郭佐光給他爭取時間。
郭佐聽到孫應元的命令后，也知道形勢迫切，不是討論什麼傷亡的時候，現在絕不能退縮了，必須給他們留足準備的時間，不然一切都晚了。於是扭頭大喊道：
「前排銃刀、長矛手接敵，後排繼續射擊！」
聽到郭佐光的話，手下眾人也紛紛行動起來，而就在這時，費英東等人已經衝到柵欄面前。
哪怕是看到眼前長矛與銃刀在前，後面還時不時有鳥銃射擊，但眾人並沒有畏懼，衝進長矛陣型之中，拚死翻越柵欄。
為了方便克虜炮射擊與觀察，柵欄並不高只有四尺左右。最前面的巴牙喇兵很輕易就翻越了柵欄，衝進了明軍人群之中。
但還未等他們反應，就見數根長矛迎面刺來，重重扎在身上，鮮血從槍桿順流而下，讓最前的建虜疼痛不已，不甘地倒在地上。
可是哪怕解決了第一波衝進來的建虜也沒有用，建虜兵馬實在太多，他們悍不畏死，輕鬆越過柵欄，衝到阻攔他們的明軍陣型之中，郭佐光部所轄司只有一千多人，也只能苦苦抵擋，損失慘重
但就是如此的犧牲之下，郭佐光部的抵擋還是給孫應元提供了寶貴的整訓時間。
郭佐光看到後面兵馬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也當即命人後撤。
「不要管他們，往明軍大營門前沖！速度要快！」
剛剛還被郭佐光部糾纏住的費英東等人，見明軍往兩邊撤退，當即下令不要管他們。他們也看到了孫應元集結的兵馬，立馬明白了明軍要阻攔他們的打算。
但現在時間寶貴，讓他們前進已經來不及，明軍也不會放他們走，眼下只有突襲一條路了。想到這裡，他們相望一眼，隨即拔刀繼續向前殺去。其身後的努爾哈赤的帶著大隊人馬也隨即趕來，如潮水般湧入明軍炮兵陣地之中。
克虜炮陣地距離明軍大營不遠，那邊喊殺聲一起，陳良弼等人瞬間就聽到了。
「那是怎麼回事？」
看到喊殺聲突然響起，在場所有人紛紛朝那邊望去。在場眾人無不是久經沙場之人，一眼就看出來是什麼情況。
「不好，有建虜突襲！」
「還請陳總督速速避難，京營出營抵擋建虜偷襲。」
周邊的賀世賢、譚冕等人知道這次建虜怕是來者不善，居然能埋伏這麼久，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倒是有些慌神了，見狀紛紛拱手，讓陳良弼先行撤退。而就在這時，孫應元的信使也到了。
「報，啟稟總督與各位大人，耀武軍孫參將來報，說老奴率精兵偷襲，還請總督大人速速救援！」
聽到努爾哈赤四個字，饒是所有人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驚訝起來，有人也不約而同的望向陳良弼。
陳良弼立刻站了起來，望向孫應元方向，臉色也是一臉凝重，心中則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老奴居然以身犯險，想要一戰定乾坤，扭轉局勢。喜的是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原本犯愁等薩爾滸城打下來后，還要進攻界藩城，到時候又是一番曲折。
但沒想到老奴居然自己送上門來，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呵呵，好，好，老奴既然親自出馬，想要重演薩爾滸之戰，真當我們是吃素的。賀雄、和順何在！」 「末將在！」
賀雄、和順二人隨即出列，拱手而拜。
「現在建虜就在眼前，形勢危急，你二人速速率五千家丁營救援孫應元，勢必要拖住建虜，不要讓建虜前進半分，為京營兵馬調動爭取時間！」
賀雄、和順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二話不說立馬拱手稱是，隨即馬上拱手告退而去。陳良弼說完就望向身後護衛其左右的曹變蛟，見他期翼的眼神，也出聲說道：
「曹變蛟，你也跟隨和順等人而去！」
「總督大人您可瞧好吧，這次我定給您把努爾哈赤擒拿過來！」
曹變蛟聞言大喜，自從來到撫順，他就一直沒怎麼出兵，早就淡出鳥來了。現在見女真兵在薩爾滸城中立功，求戰之心更切。因此現在聽到陳良弼居然讓自己出兵，心中大喜，當即拱手而拜隨後下去。
和順等人囑咐完畢以後，陳良弼這才把目光投向京營諸將。
「耀武軍總兵譚冕，武毅軍總兵魯欽，武雄軍總兵楊國柱。」
「末將在！」
「你們三人速速調集本部兵馬，分別從西門、北門而出，包圍努爾哈赤兵馬，不要讓他跑了。」
諸將原本還想著等薩爾滸城拿下以後，京營在打界藩城的時候才會跟努爾哈交手。但現在努爾哈赤親自來了，也讓諸人心動，看來這個潑天大功他們是躲不過去了。
「卑職得令！」
三人說完當即便立馬扭頭出發，唯恐延誤戰機。而隨後陳良弼也把目光投向賀世賢。
「賀總兵，老奴突襲定會讓代善軍心大振，也會讓城中女真營軍心動搖，因此還要勞煩你率人前往薩爾滸城坐鎮指揮，一定要讓女真營、川兵以及土司兵不要被其干擾，拿下代善！」
「哈哈，多謝陳總督，這個機會賀某求之不得，你就放心吧。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拿著代善的頭來見！」
此事囑咐完以後，整個壘台上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陳良弼以及觀戰的阿敏、莽古爾泰等人了。
看著和順、賀雄、曹變蛟等人帶著家丁營騎兵在自己眼前魚貫而過，往炮兵陣地面前趕去。陳良弼這才扭頭望向他們二人。
「左右指揮使，我們三人就在這看著吧，看看我大明跟老奴究竟誰更勝一籌。」
聽著這話，阿敏暗暗叫苦，當年薩爾滸大捷的時候，他可是跟隨努爾哈赤進攻過的。因此這次努爾哈赤偷襲，當即讓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場大捷，心中也不免擔憂起來，萬一努爾哈赤扭轉乾坤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對陳良弼建議道：
「總督大人，明國讀書人有句話，叫做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現在建虜大軍在旁，您是一軍主帥，事關三軍安危。這裡太過於危險了，要不我們前往大營內觀戰如何。」
陳良弼聞言瞥了一眼兩人，雖然知道阿敏跟莽古爾泰兩人對於努爾哈赤還是心存畏懼，但他心中還是對二人的畏戰甚是不屑。他怎麼能不知道在這裡是極其危險的，但他現在肯定不能退。
一則現在無論是明軍還是建虜都是看著他呢，只要自己一進大營或者一走，萬一被建虜散播謠言，說自己畏戰逃跑，到時候定會軍心大亂，到時候再想要挽回軍心就麻煩了。
二則是從剛才眾人的反應看，已經反應過來的明軍看到努爾哈赤到此，不僅沒有慌亂，反而有些興奮，紛紛想要立功拿下努爾哈赤。這就表明明軍現在軍心可用，氣勢如虹，根本不怕努爾哈赤的偷襲，因此也給了他十足的信心，今日定要把建虜拿下。
「慌什麼，我們就在這裡看著。今日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努爾哈赤厲害，還是我大明京營厲害。三年前薩爾滸大敗一直讓我如鯁在喉，今日我定要將這根刺給拔了！」
看來他們這位陳總督是打定主意不走了，阿敏二人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拱手稱是。
而現在薩爾滸城外，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到左翼明軍炮兵陣地，乃至所有空餘的兵力都在向此地集結。
而努爾哈赤也率一萬精銳趕到，跟隨費英東、額亦都二人猛攻孫應元部。建虜大軍的悍不畏死，接敵的孫應元部岌岌可危。